第35章

第035章 第 35 章

殿內寂靜無聲, 皇後壓抑的喘息聲顯得突兀。

今年以來，太子頻頻出事，身為太子生母, 許皇後操碎了心，光是應付皇帝和太後就讓她心力憔悴，大病一場，偏偏這時候，元晗爍像是知道她所有的計劃一樣，一一把她的布置破壞得只能短兵相接。

到底是哪裏出了問題？

在許皇後皺眉糾結時，元晗爍扶起溫袅, 扶她回原位, 無視皇帝陰沉的臉。

“叫太子來。”皇帝精神不濟, 強壓着不适，“宣刑部尚書、大理寺卿進宮查案, 宣承平候進宮聽訓。”

皇帝聲音帶着一絲不易察覺的虛弱。太後側頭瞟了他一眼，沒有說話。倒是貞和長公主小聲道：“聽聞世家大儒趙昌鎬遇刺身亡, 京兆府無力獨自辦案, 府尹登門請兩位大人幫忙。”

沈府與大理寺卿府就隔着一條街, 她出門時看到大理寺卿的馬車往趙府的方向去, 路上還聽人議論，這才得知，除了她的寶貝兒子，還有幾家的公子也被擄走。

溫袅從緊張慌亂中恢複, 伸着脖子湊到元晗爍邊上壓低聲音：“殿下，那封信不是我寫的。”

這個誤會還是要先解開才行。元晗爍第一時間幫她把信的意圖承擔下來, 她很感激，原來他真的會護着她, 她還以為這事與他無關，他會置之不理。

她俏俏伸手握住他的手指，心裏有些開心。

看着小姑娘清亮的大眼，元晗爍掃了一眼自己被握住的手指。柔軟溫暖的觸感實在無害，是什麽樣的惡毒心腸才想得出來利用她。

“我知道。”無辜卷入争儲風波裏的人能有什麽錯。

太子為了保住東宮之位已經不擇手段。

溫袅眼睛亮晶晶的，忍不住心頭歡呼雀躍。

在等待太子到來的時間裏，太後朝溫袅招了招手，示意她坐到她身邊去。

溫袅望了望元晗爍，他點了點頭。

太子匆匆趕來，衣裳略有些淩亂，眼睛布滿血絲，但是精神抗奮，他先給太後、皇帝和皇後行了禮，忐忑不安地跪在皇帝面前。眼角餘光看到溫袅時怔了怔，又飛快移開目光。

溫袅看出他的異樣，心中升起不祥的預感，就像太子知道了她的秘密，迫于形勢而選擇沉默。

她心中咯噔一下。知道她身份的人除了爹娘和姐姐，就只有睛翠跟昭禾，現在昭禾下落不明，難道是在太子手裏？

“怎麽了，小鳳凰？”太後突然拍了拍她的手背，“哪裏不舒服吧？”

幾道視線停在她身上，溫袅最擔心這樣的審視的目光，“我很好，皇祖母不用擔心。只是剛才聽說出了命案，有些害怕。”

“可憐的孩子。”太後憐愛地望着她，“好不容易出宮游玩也遇到刺客，爍兒沒派人跟着你？”

“皇祖母，殿下對我很好。”溫袅挨過去，輕輕握住太後的手，附在她耳邊悄悄說，“我們還一起吃了粽子，皇祖母，等這個誤會解釋清楚了，我回去帶一點給您吃，不是糯米做的。對了，我和殿下還種黑稻米，等成熟了給您煮粥吃。”

一說起三殿下，溫袅就變得話多起來，完全不明白宮中陰謀詭計的冷酷。

“傻孩子。”太後心裏又愁又憂，愁的是溫袅單純不谙世事，這輩子都不可能鬥倒皇後，憂的是沒給最愛的孫兒選一個更合适的大家閨秀，以後韓家應該怎麽辦？可惜韓家偏偏沒有适婚女子。

太後神色如常，心裏卻想着未來韓家能否在朝堂上呼風喚雨，又想到同樣單純的韓彰，思來想去，還是元晗爍比太子好些。

這樣一來，承平候還是得保。

“父皇召兒臣前來，是發生什麽事了嗎？”太子乖巧跪着，膝行兩步，仰頭望着皇帝。

皇帝靜靜看着他，看得他心生惶恐。太子忍不住看向皇後，他已經習慣了母親的維護，無論他犯下多大的錯，貴為皇後的母親總會替他擋下所有的責難。

然而這次，許皇後輕輕扭開頭，避開他的視線。

“你還有臉問！”皇帝突然暴怒，将手中茶杯扔向他。

太子一頭霧水，額角被酒杯砸到，滲出血跡，一張俊臉瞬間帶傷。許皇後驚得站起，“聖上，事情還未查明，或許太子只是被人蒙在鼓裏。”

許皇後盡管心裏怨着太子，卻見不得他受委屈，此刻見他半張臉帶血，就連皇帝都敢質疑。

“朕還沒老糊塗！那日罷朝，書生宮門靜坐，所上折子盡數他的劣跡，現在人出了事，不是他是誰？”皇帝怒拍桌子。

溫袅離他的位置近，被吓了一大跳，忍不住望向元晗爍，發現他也朝她看過來，頓時安心。

原來什麽事情都瞞不過皇帝，那是不是他們在清和宮種地的事情皇帝也知道了？

溫袅捏了捏指尖。怪不得聖上也宣了父親進宮。

太子喊冤叫屈，形容略顯狼狽，溫袅悄悄暗中打量他，姐姐朝思暮思的心上人原來長這樣。

她只有在佛誕日那天遠遠看見過太子一面，沒有離得這麽近，現在一看，果着是俊美不凡，與三殿下是完全不同的類型。

太子眉目清隽，氣質溫和，倒是與沈家公子類似，都是文雅長相，不像三殿下，讓人一看就覺得不好惹。

若是三殿下被冤枉，大概不會這麽狼狽吧？想起剛才他面對皇帝的怒火淡定從容的樣子，溫袅的心跳得飛快。

她的視線被元晗爍捕捉，他眼底有一絲迷惑探究，太子要對付沈重烨為什麽要留下這麽明顯的證據？

沈重烨知道什麽使得太子大費周章冒着風險也要除去他，甚至不惜利用自己的心上人約人出來。

突然，元晗爍想到上輩子的一件事。太子逼宮不久後，沈家莫名獲罪，長公主為救沈家不得不拱手讓出自己的封地，新登基的元瑞河這才放過貞和長公主，但是沈重烨被他賜死。

長公主的封地裏有什麽？

起初他還以為是太子假借罪名除去情敵，現在看來，那塊地上的東西才是他逼宮成功的關鍵。

這一世，因為他的重生，打亂了對方的布署，所有事情提前了。

一個時辰後，承平候匆匆進宮，溫袅第一次見到總是胸有成竹的父親這麽慌張，慌到額角全是汗。

他卑微地跪在皇帝面前聽訓，半句話都不敢說。

溫袅心情複雜，一方面有點爽快，一方面又為親爹被訓而痛快的自己感到不安，她是個壞姑娘嗎？若是以前，她一定會替爹爹說話，但是這次，她卻沒這樣的想法。

她望向元晗爍，他對親爹也不恭敬，是被他影響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