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第55章
宇智波斑先前還能袖手旁觀, 畢竟弟弟喜歡歸喜歡,但總還有理智在。
可現在,聽到弟弟提到什麽死不死的, 還要把屍體留給神林雪見做傀儡, 他有些坐不住了。
“斑哥,你不要去找他好不好?”宇智波泉奈拉住宇智波斑的衣角,在自家哥哥懷裏任性地撒着嬌,“他好不容易才應下我。萬一之後他惱了, 又把我丢回宇智波怎麽辦?”
弟弟的撒嬌一貫讓他十分受用,可如今, 宇智波斑卻只覺心驚肉跳。
那雙總是充斥着依賴和信任的黑眸裏,如今盡是偏執和瘋狂。
若非理智上知曉面前的是自家弟弟,宇智波泉奈都要疑心沖他撒嬌的是一只披着人皮的野獸了。
“我不找他的麻煩。”宇智波斑長嘆一聲,“但泉奈你也不要再想着死不死的事情了。”
他的弟弟, 合該活到壽終正寝的那一天!
宇智波泉奈笑着颔首。
他已經和神林雪見學壞了。
點頭是聽見, 只要不出聲應下,就不算違背約定。
其後,宇智波斑特地在族地留了一段時間。
他還是有點擔心弟弟做傻事。
可宇智波泉奈一切如常, 只除了閑暇時會拿出木盒對着發呆之外, 宇智波斑沒看出他弟弟有半分不對來, 甚至處理族務都比往常多了些游刃有餘的意味。
“斑哥快去吧。”宇智波泉奈溫和地笑着, 開口催促宇智波斑,“藤原城主那裏催得緊,天下人又都在盯着你和千手柱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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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尾在我宇智波手中, 三尾卻立馬被千手柱間捉住, 這一下,天底下便只剩五只尾獸還逍遙在外了。時間緊急, 我宇智波又豈能屈居千手之下?”
話是這麽說,可是——
“泉奈,你确定自己一個人真的沒問題嗎?”
宇智波斑仍舊有些狐疑。
別人恨不得他與柱間立馬分個高下,他卻對此番勝負沒那麽執着。
難道他捉到的尾獸比柱間少上一兩只,他就不是那個能與柱間抗衡的宇智波斑了嗎?
更何況,比起尾獸,他反倒更擔心弟弟的狀态。
宇智波泉奈聽得直搖頭:“斑哥,這會我宇智波并無戰事,我又無需上戰場。且我就在宇智波族地,哪也不去,能出什麽事情?”
宇智波斑悻悻然走了。
泉奈說的有道理,是他神經過敏了。
望着宇智波斑離族的背景,宇智波泉奈唇角的笑容漸漸消失了。
“去,把人給我叫來。”
身後樹影搖曳,隐匿的氣息悄然少了一道。
斑哥不在,他才好安排換眼一事。
宇智波泉奈很忙。
安排換眼之事,調派族內人手,要提前給他的哥哥預留班底,卻又得小心不能被族人察覺……
以前的他只以為,斑哥當宇智波族長,他輔助斑哥,而後帶領宇智波和千手對抗,這便是他的一生。
可現在的宇智波泉奈卻意識到:斑哥是斑哥,宇智波是宇智波。
若宇智波族裏有人會給斑哥帶來妨礙,事事以宇智波為先的他心中竟一絲一毫手軟的意思都沒有。
同時,宇智波和千手對抗歸對抗,可若藤原大輝的野望成真,那他宇智波走到最後說不得還真得和千手共事。
屆時,渴望和平的斑哥,一心一意守護家族的斑哥,從不會防備族人的斑哥,會不會被族裏野心勃勃的家夥架空?
望着桌上理出的一份名單,宇智波泉奈的眸色漸漸深了。
上一次是千手率先對他宇智波發難,這一回,也該輪到他宇智波反擊了!
一切都很順利。
尾獸一只接一只被斑哥帶回族裏,族內的人事調派也被掩蓋在與千手的頻繁鬥争中。
直至,一尾、五尾、六尾、九尾落于宇智波之手,三尾、四尾、七尾、八尾落于千手之手,這一場天下矚目的尾獸之争才徹底落幕。
而後,便是戰起。
越是臨近生命終結,宇智波泉奈便越是坦然。
甚至心中想要殺死千手扉間的執念都淡了不少。
神林雪見說得對,他想要的太多,能做的又太少。
所以他也只能竭盡所能,從最重要的事情開始做起。
保護好自己這雙眼睛,确保斑哥永遠屹立在忍界之巅,這才是最重要的。
千手扉間能殺則殺,能重傷則重傷,他盡力而為。
至于最後的屍身……
宇智波泉奈在壓力實在巨大的時候,也會時不時跑到神林雪見那裏。
他也不說別的,只一遍又一遍纏着神林雪見問他的手藝究竟有多好,能不能好到将一堆碎骨爛肉還原成他原本帥氣俊朗的模樣。
然後神林雪見就直接将他帶去了春日神社。
神社底下是一排排與鬼之國神社如出一轍的傀儡泥塑,其生前大多是不長眼地跑到藤原城來刺探的暗探,又或者妄圖刺殺藤原大輝的忍者,但其中也不乏藤原大輝麾下的家臣。
神林雪見只輕輕彈着指尖的塵灰,神情傲然:“藤原城主都不曾對我的手藝置喙半分,你又在這裏擔心什麽?”
“是我多想了。”
宇智波泉奈的心忽然就安定下來。
這個家夥見慣了無數死屍,所以到時候也一定不會被他的樣子吓到吧?
他轉而捂着神林雪見冰涼的指尖,神情犯愁:“為什麽你的手越來越涼了?不提千手送來的那些珍稀藥材和千手柱間給你的木屬性查克拉晶石,就連我宇智波族內的秘藥也是無用,難道就沒辦法讓你的身體暖上幾分嗎?”
他見過傀儡,更見過活着的傀儡,但他從沒見過如神林雪見這般,已是傀儡之身,卻還會一點一點消瘦下去的傀儡。
傀儡一成,外表樣貌便永恒不變,可神林雪見卻與常人無異。
但他的心跳卻越來越平緩,體溫越來越寒涼,指尖的顏色也由不健康的蒼白向着死人才有的慘白轉化……
這些跡象彙集起來,無端讓宇智波泉奈聯想到了被切斷查克拉供應的傀儡。
他的心上人到最後,會不會也如那些傀儡一樣,變得了無生氣?
聽得此問,神林雪見臉上倒沒有透露出對死亡的畏懼又或坦然。
他只是摸了摸自己的肚子,舔了下唇,神情有些古怪:“我只是有些餓了。”
從鬼之國出來後,他就沒有專門去尋過龍脈,也就沒法拿那些吞噬靈魂的死神打牙祭。
宇智波泉奈卻沒有聽懂神林雪見意思,只帶着人回了神林宅,在盯着神林雪見吃飯的時候,嘴裏還不忘念叨:“如果不是我這幾次來得巧,我還真沒發覺你吃飯都只吃這麽點,還不如宇智波族裏的忍貓吃得多。”
“不愛吃藥,也不喜歡吃飯,只有事沒事含幾顆糖充饑,也難怪你瘦得這麽厲害……”
神林雪見對此的回應就是往宇智波泉奈嘴裏塞了顆糖。
他以前怎麽沒發現宇智波泉奈居然這麽能絮叨?
而且說得好像他拿糖當飯吃一樣,明明近來到他手裏的糖,他自己沒吃幾顆,反倒是給這家夥分了大半。
宇智波泉奈如今已經很能适應嘴裏或辛辣,或酸澀,或清涼的觸感了。
甚至他還覺得,只有在這些味道炸開之後,舌尖嘗到的甜津津的味道反倒更有滋味。
“你總是喜歡拿糖堵我的嘴。”
宇智波泉奈嗔了一句,卻也乖乖将壓在唇上的糖果含進嘴裏,只叼着神林雪見的指尖小心地磨了磨。
“哪有總是?我以前何時喂過你了?”
神林雪見只覺宇智波泉奈又開始将一分事實誇大成十分假象,而後便要在他這裏讨個安慰。
宇智波泉奈臉上笑意一僵,忽然就起了身,轉而擠擠挨挨地蹭到神林雪見身邊,抱着人的腰控訴:“明明你在第一次見我的時候就追着我喂糖吃,那時的你還送了我一個鑲着玉石的狐貍面具,還說看我長得好看,所以才送我東西。”
“我說過嗎?”
神林雪見不确定地反問。
宇智波泉奈的态度太過理直氣壯,這讓他不由得反思是不是自己的記憶出了問題,這才讓宇智波泉奈白白受了委屈。
“好吧好吧,是我錯了。”
神林雪見很快便軟了态度。
宇智波泉奈面上盡是扳回一局的笑意,但他心底卻一點點冰涼下來。
初見之時,神林雪見的确喂過他糖果,也的确送過他狐貍面具,可當時的這家夥一口一個“小朋友”,又何時誇過他長得好看呢?
“我還想吃糖。”
他忽然就将頭埋進神林雪見頸間,微涼順滑的白色長發拂過眼眶,紮得他眼睛都微微發疼。
“不要薄荷味的,那種味道太涼了。”
涼到他的心幾乎承受不住。
冬日的寒風自窗外呼嘯而過,室內明明點了火盆,但宇智波泉奈卻尤覺得窗縫間擠進來一陣陣的砭骨寒風,吹得他整個人如墜冰窖。
“好。”
神林雪見溫柔地應聲,也順着小男友的意見,将糖盒中薄荷味的糖果盡數挑了出來,這才将挑揀過的糖盒都給了宇智波泉奈。
他就見着宇智波泉奈與他道了個別,而後往嘴裏丢了顆糖便走了。
不知是吃到了姜糖,還是被檸檬糖的酸澀一激,宇智波泉奈轉身間,眼角便泛了些紅。
室內的燈火悄然熄滅了,神林雪見靜靜坐在黑暗中,一頭順滑的白色長發反着些雪夜裏的寒光,緋色眼眸卻久久未曾眨動。
“藤黃,他好像發現了呢。”幽幽的聲音在室內漾開,“看來我這位小男友,着實聰明得緊……”
“雪見大人,需要處理掉他嗎?”
藤黃立在神林雪見身後,聲音比之平日更多了些無機質的陰冷。
“不。小男友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做,不要去找他的麻煩。”
神林雪見搖頭。
他眨了下眼,擡手咬了下自己的指節,靈魂深處傳來的饑餓讓他有些難捱:“準備一下吧,藤黃。大餐,應該很快就會現身了。”
也不知神明的惡念,嘗起來能有幾分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