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安芸因為過于生氣, 說話時的聲線都有些抖。

簡凱臉上的表情, 起伏并不明顯。

但正握着水管的修長手指,卻是微微一頓。

安芸不說,他還沒注意到。

這時候, 他才留意貝萱的穿着, 長袖長褲,上半身的毛衣外面, 還穿着件有點厚的針織外套。

明明今天S市太陽高照,比前幾天溫度都高。

而這會兒再看貝萱臉上的氣色, 一張臉蛋依然白白淨淨, 但比起平時,眉眼間的确少了幾分精神。

唇色也沒有之前紅潤了。

簡凱想說些什麽,但在看到貝萱臉上頗為淡然的神情後, 突然就沒了說話的**。

明明剛才被惡作劇的是她,可……什麽都沒有。

像安芸對他的斥責那樣,沒有。

因為看到安芸說他, 而可能産生的幸災樂禍, 也沒有。

她依舊安安靜靜地站在那裏,似乎也不需要他對方才戲弄她的事情,給她一個道歉。

簡凱心裏突然就産生了一種很恍惚的感覺。

在他這裏, 貝萱近來的存在感比之前高了不少, 反之,他總覺得自己在貝萱心裏,應該也是如此。

但此刻, 他卻突然有種貝萱離他,很遙遠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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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好像,他自認為對貝萱已經有了百分之九十的了解,可現在的感覺告訴他……可能連百分之二十都沒有。

簡凱眉睫微動,視線低垂。

他有些不喜歡這種感覺,這讓他微感煩躁。

所以在聽到安芸的話,微愣過後。

他關了自己手上的水管,可并沒有對方才的舉動做出任何抱歉。

David可能是沒像之前那樣,在洗完澡後立馬就得到主人的擦拭。

所以蹭到了簡凱身邊,抖了抖狗身,甩了甩身上的水,想引起簡凱的注意。

可簡凱沒理會它。

就算是方才因為簡凱的舉動,非常生氣的安芸,實際上也沒期待着自己兒子會乖乖認錯,所以喝止住了簡凱的動作後,就打算帶貝萱去醫院了。

只是她剛對貝萱說了聲“萱萱,我們走”,還沒走幾步,手機就響了起來。

安芸一開始是邊接電話邊往外走,可沒過幾秒,就突然停了下來。

“現在嗎?”她皺着眉問電話那邊。

貝萱看到安芸停下後,也就停下了,聽安芸接着剛才那句話,又問對方:“我這會兒正準備陪着萱萱去醫院挂鹽水呢,要不我先送萱萱過去,再過來,可以嗎?”

通過安芸在問了對方後,依舊沒舒展開來的眉,就知道電話那邊應該是說了不行。

貝萱并不是神經粗、心大的人,其實去挂個鹽水有沒有人陪,她是無所謂的。

這會兒,她便打算用能讓身邊的安芸聽見,但不影響安芸打電話的音量,對安芸說一聲,讓程叔送她過去就行。

可貝萱嘴還沒張開,剛走過來的簡凱,就先對安芸說,“我陪她過去。”

安芸看了眼簡凱的神色,并不是開玩笑的那種,便對電話那邊說:“行,那我現在給你送過來。”

“萱萱,就讓哥哥陪你去。我現在得去書房給你叔叔取份文件,親自給他送去公司,你叔叔待會兒開會要用。”安芸挂了電話,對貝萱說。

她又看了貝萱和簡凱一眼,囑咐道:“你們要是有什麽事,就給我打電話。”

“還有,簡凱你不準欺負妹妹。”

“知道了,安女士。”簡凱眉梢微蹙,語氣有些不耐煩。

“其實不……”,貝萱不用的“用”字還未說出,就感覺到手上微涼了下。

簡凱直接牽住了她,桃花眼微眯着,看了她一眼:“走。”

雖然貝萱現在的體形,還是要比正常女生胖些,手依然有些肉肉的。

但到底是女生,而且她骨架子小,所以手掌比起一般男生的,還是要小很多。

這一刻,直接握住了貝萱手的簡凱,可以說是深有體會。

手心小,從掌心到手指,都是溫熱的。

至少比他剛碰過水的手要熱,還……很軟。

不知怎麽的,簡凱剛才心裏那種“貝萱對他,并沒有他所想般親近”的感覺,在他握住貝萱手後,就完全消失了。

簡凱本來是見貝萱還要說話,覺得墨跡,才想直接拉着她走人。

這會兒,倒是在上車前,都沒想着放開了。

簡凱覺得自己在這一刻,是真地把貝萱當成了妹妹。

雖然他根本就沒意識到,一個做哥哥的,居然還會在心裏琢磨下,妹妹的手軟不軟?

不過很快,他剛舒展開不少的俊眉,又微蹙了幾分。

因為他感覺到了貝萱的掙紮。

“又怎麽了?”他忍了忍,回頭,語氣還算平靜地問貝萱。

“簡凱,我不急,要不,你先給David擦擦幹?”貝萱用眼神示意了還渾身濕着的David。

“汪汪。”David見小主人們的眼神看向了它,叫了兩聲吸引注意力,別說,狗眼裏還真像盛着幾分委屈。

簡凱往David那邊瞄了兩眼後,突然就劃了劃唇,笑了。

他随意吩咐了今天過來打理草坪的園丁:“張叔,麻煩你給David擦下身體,再讓蘭姨給它吹幹一下。”

聽得出來,簡凱的心情似乎又變得非常不錯。

吩咐完,他正要牽着貝萱繼續往外走,就聽貝萱說了聲:“還有,你放開我,我能自己走。”

簡凱莫名從這句話裏,聽出了幾分好像是他占了她便宜的意思。

他心裏的第一反應,就是希望貝萱可千萬別誤會了。

所以為了阻止貝萱的誤解,他立刻就松了手。

貝萱因為感冒,身體多少還有些不舒服,所以有點懶于應付簡凱。

這也是為什麽,剛才簡凱朝她噴水後,她沒有給一點反應的原因。

上了車,貝萱就直接靠在了椅背上,微側頭看向了車外,絲毫沒有想搭理簡凱的意思。

要是平常,簡凱根本就不會在意貝萱的舉動,但今天貝萱對他冷淡了,他反而心裏不舒服了起來。

程叔剛把車開出簡家沒多久,貝萱就感覺自己額頭上,多了一只手。

簡把手伸過來,在她額頭上貼了下。

這是一個可以稱得上關心的舉動,而且按照原主和簡凱的關系,簡凱做出這樣的舉動,也不算突兀,所以貝萱沒有揮開他。

并且,也沒有說什麽。

簡凱會貼貝萱的額頭,一開始打的還是想騷/擾貝萱的目的。

但真正貼上去後,感覺到貝萱額頭還是有些燙,甚至把他本不算熱的手背,都瞬間染上了幾分溫度。

心裏,便忍不住一頓。

心底甚至還泛起了幾許,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

一時倒是忘記了把手移開。

直到聽貝萱說了聲:“簡凱,我已經沒事了,你能把手拿開了嗎?”

而聽到貝萱說沒事,幾乎是下意識的,簡凱就語氣嚴肅地說了聲:“額頭還那麽燙,就說自己沒事。”

車內後座的空氣,突然靜了靜。

貝萱被簡凱的話,弄得微愣了下,微愣過後,心裏突然就有了幾分委屈。

忍不住想,“額頭那麽燙,難道是我自己想的?”

但女生本就比男生心細,雖然剛才簡凱的語氣聽着挺兇,可話裏,也有着明顯的關心。

所以貝萱沒把心裏的腹诽說出來,而是嘟囔道:“也沒有很燙,昨天挂了點滴吃了藥後,已經好很多了。”

她哪裏知道,她這句話一說,簡凱心裏就更不是滋味了。

簡凱想到了自己昨天做的那些事。

和朋友唱歌、吃飯……在外面玩了一天。

因為這份不是滋味的滋味,簡凱眼神,柔和了下來。

還有,行動上也是。

這導致到了醫院後,護士給貝萱紮針時,坐在貝萱旁邊的簡凱,突然把手伸了過來,包住了她的眼睛。

“怕就不要看。”簡凱的聲音裏,帶着幾分溫柔。

其實……貝萱并不怕。

可同理,這是好意,所以貝萱依舊沒說什麽。

用沉默,默認了自己“害怕”。

紮完針後,簡凱還問貝萱要不要吃點喝點什麽。

貝萱驚訝地看了他一眼,被簡凱真的像一個哥哥那樣的關懷,弄得有些懵。

“熱的純牛奶。”貝萱說。

沒一會兒,簡凱就真的給貝萱拿了杯熱牛奶過來,甚至還親自幫貝萱把吸管插上了,才把牛奶遞給她。

“謝謝。”貝萱說了句,用沒有紮針的手接了過來。

簡凱沒有回應她的這句“謝謝”,但在貝萱嘴唇剛碰到吸管時,突然關切地說了聲:“小心燙到。”

貝萱沒被燙到,卻是差點被他驚地噴牛奶。

幸好,貝萱忍住了,沒有在輸液室裏表演噴牛奶。

但喝了兩口後,貝萱就把牛奶放到了一邊的扶手上,決定先消化一下簡凱如潮水般洶湧而來的關懷,再喝。

她怕自己消化不良。

而就在她放下牛奶的時候,她并沒有注意到,輸液室外面,有她認識的人路過。

不過外面的人,卻是注意到了她。

江靈腳步微頓了下,停了下來。

問走她身邊,但和她隔着安全距離的傅琋炎:“咦,那是不是貝萱?”

傅琋炎同樣停了下來,朝輸液室內,望了眼。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Quinn的地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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