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第13章

從醫院出來，符霜還有些別別扭扭，腦子放空着不知在想什麽事。

許清則為之前的口誤道歉：“那會說錯了話，你不要多想，我沒有那個意思。”

符霜穿着白色雪紡襯衫，小背包斜挎着，肩帶在胸口勒出誘人的曲線，她雙手無意識地拉着肩帶，對許清的話沒有過多的反應，好半響才回過頭“啊”了一聲，迷茫地看向許清。

看這反應，她好像對之前許清的口誤毫不在意嘛。

也對，她都能對衆宣稱和許清是情侶關系，能把“親愛的”挂在嘴邊，又怎麽會在乎許清一句無關痛癢的話？

反倒是許清還為那事耿耿於懷，才顯得很自作多情了。

許清輕笑一聲，說：“沒什麽。”

符霜“哦”地點頭，看起來有些心神不寧。

許清於是說：“我加你微信，把錢轉給你，還有耽誤你上班的工費，我一并補償你。”

可能是聽到了跟錢相關的事，符霜那雙心不在焉的眼睛終於閃爍起光輝，她說：“總共兩千五，其中一千是我請假的損失。”

許清拿起手機僵在空中：“……”

怎麽會這麽多？這讓她一個日入兩百塊的普通職員情何以堪？！

符霜從小包裏掏出手機，打開其中一個微信軟體，點開“我的二維碼”，将手機伸向許清，神情比之前歡快多了。

許清有點懷疑地看着她：“你……一天能掙一千？”

“周末生意好而已！”符霜笑吟吟道，“原本是不止一千的！”

她說的不像有假，可那究竟是什麽樣的生意呢？

許清打量她一眼，想到之前她在酒吧賣唱……不會還是老本行吧？

她倒不是有什麽職業歧視，只是鑒於上次那種情況，許清實在放心不下來。

欲言又止的心思按耐不住，許清掃了她微信，忍不住說：“不會還去酒吧吧？”

“不會。”符霜操作着手機，同意好友申請後，在備注上填下“房東”，然後給許清發了個“貓咪探頭”的表情。

許清被GIF圖萌到，笑着問她：“你頭像是Koala小時候嗎？”

“對，”符霜像是回禮一般，沒靈魂地問她，“姐姐的頭像是什麽意思？”

許清的頭像是一道長長的階梯，通向無邊無際的雲端。

那是電影《楚門的世界》的最後一幕，主人公獲得自由後見到的場景。

可就算跟她說這是電影的場景，沉浸在自己世界裏的Omega對此能有什麽反應呢？

她不會有興趣的。

“網上随便找的圖，沒什麽意思。”

其實那是收到退婚消息的第二天，她剛改的頭像。

也許心中打算給這個世界一點小小的反擊，可那微不足道的情緒有誰能理解？

她回答的同時，給符霜轉了兩千五百塊。

符霜果然對她的回答沒什麽興趣，一聽到手機轉帳的提醒音，她便露出笑容，高高興興地收了錢，甜甜地跟許清說：“謝謝姐姐。”

可惡的小財迷Omega。

一口一個姐姐，卻連我叫什麽名字都不關心。

許清略有深意地看了她一眼，問她：“你接下來去哪？”

符霜站在醫院門口，看天色還早，於是說：“不知道啊，可能回去繼續上班吧！”

敬業歸敬業，但許清剛才給她轉了請假補償，拿了補償又去上班，兩端的錢都要賺，未免太貪了吧？

許清心裏已有諸多不滿，面上淡淡地說：“行，那我不送你了，我去處理交通事故。”

符霜一看是同一個方向，便跟上來說：“姐姐，我也去那邊，跟你一起走吧！”

說着，符霜攔了一輛出租，拉開後座車門讓許清先上車，她挨着許清坐下，依舊是那副沒心沒肝的樣子，一邊和人用手機聊天，一邊跟許清說：“姐姐，我聽人說你是為了避免撞到闖紅燈的小孩，才會被後車追尾的，那孩子多大啊？”

許清回想當時的情況，參考了一下符家那兩個青少年的年齡和體型，回答說：“看起來十二三歲，也不是太小，你問這個幹什麽？”

“我就是想知道，這種情況下會怎麽處理，”符霜說，“聽說那小孩當場就逃跑了，這個年紀的小孩，一點責任心都沒有，完全是社會敗類！”

許清被“敗類”兩個字驚到了，本着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原則，她替那孩子開脫道：“可能他也是第一次犯錯，只要他人沒事就行了，車子受點損沒關系，還有保險理賠嘛。”

符霜搖搖頭，盯着手機螢幕認真地發呆。

過了會，她說：“行車記錄儀有嗎？”

許清看她一副追根到底的架勢，不禁好笑道：“你打算幹什麽？”

“找到那小孩，好好‘教育’他。”符霜摸了摸下巴，深思熟慮道。

許清這麽多年的生活原則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本想勸符霜不用插手，可看她那認真較勁的樣子，轉念一想——

至少在這件事情上，她對自己是上心的。

那不如由她去吧。

“行，”許清說，“等我拿到視頻就發給你。”

符霜略微點頭，繼續發消息和朋友聊天。

計程車将許清送回事故現場後，再順道将符霜送回學生佳妍所在的社區。

正好趕上佳妍家吃晚飯的時間，佳妍媽媽熱心邀請她吃晚飯，符霜欣然同意。

一家三口享用着豐盛的三菜一湯，佳妍母親既承擔着管教兒女，還要負責三口人的一日三餐，這是當代社會全職Omega的縮影。

女人熱心地給符霜夾菜，符霜對她的廚藝贊不絕口，兩人相談甚歡，佳妍媽媽又問起車禍的事情，符霜将大致情況說了。

“現在的孩子總是闖禍，騎車還闖紅燈呢，真是把你女朋友害得挺慘。”佳妍媽一臉同情地說。

“對啊，”符霜難過地說，“車子撞壞了不說，人也傷得不輕，而且還找不到責任人。”

“發生這種事也沒辦法，只能自認倒楣，”寡言的佳妍父親開口道，“幸好有保險理賠，沒出人命就已經很好了。”

符霜是不能接受這種說法的，她一定要把害蟲精找出來。那小孩既然在這附近騎自行車，說明他應該就住在附近的幾個社區，符霜以後經常來這上課，有的是機會逮着他。

可能是Omega更懂Omega，沉默了一會，佳妍母親問道：“那孩子多大年紀？”

符霜回答：“十二三歲的男孩。”

“那跟佳妍差不多大呢，到時候幫忙問問，看看是哪家的孩子，說不定能幫你找出來。”佳妍母親笑着說。

“那真是太好了，怎麽說也要找到當事人批評教育幾句，”符霜語氣柔弱，“萬一這孩子再犯同樣的錯，不一定還有這麽好的運氣呢。”

她這麽一說，就連佳妍他爸也認可地點點頭。

吃完飯，符霜陪佳妍練了一小時琴，這時候許清的視頻發過來，符霜拿給佳妍母親看，佳妍母親一眼就認出來——

“……這不就是老李家孫子嗎？”

“那孩子從小就是個闖禍精，他父母在外地做生意，爺爺奶奶溺愛他，老兩口子也不懂教育，可能壓根不知道他孫子在外頭闖禍。”佳妍母親将情況大致跟符霜說。

符霜有些遺憾：“……留守兒童啊？”

佳妍母親使了個眼色，小聲跟符霜說：“老兩口退休金比你們年輕人都高呢，家裏什麽東西都給孫子買，要什麽有什麽……”

符霜聽了摩拳擦掌，“他們家住在哪？”

*

許清處理完交通事故，筋疲力盡回到住處。

推開門，Koala從沙發上跳下來，在她腳跟蹭了蹭，熱情地叫了兩聲。

家裏突然多了一只貓和一位漂亮的Omega，許清一時間還沒能适應。

客廳亮着燈，沙發和茶幾上散落着衣服、包包、筆記本和零食，連門口的鞋子都是散亂地放着。

‖

許清換了鞋，這一刻也懶得給鞋擺正，反而選擇抱起Koala，靠着沙發坐在地毯上。

撸貓撸得正爽，浴室的門突然打開，“嘎吱嘎吱”的拖鞋聲靠近，許清擡頭看過去，猝不及防差點噴出鼻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