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第2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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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沒熱水, 符霜洗澡洗得很倉促,匆忙收拾就趕着去上班了。
這會兒下班到家,主打一個報複性洗澡, 半天在裏面出不來。
信息素的氣味在屋裏散開, 許清忍得手臂上抓出了紅痕,嘴唇都咬破了,膝蓋撞傷三次,跌倒兩次,忙吸了半瓶抑制劑, 在廚房切了半個洋蔥, 連辣椒粉都吸了一口, 狼狽地像一只迷路的蜜蜂,瘋狂而徒勞地撞在玻璃窗戶上,才堪堪使得她強忍下了破開浴室門的沖動。
Alpha身體的本能就是獵取, 但此刻許清似乎才是那個無法自控的獵物, 想像着關於浴室裏蒸騰的水汽,婀娜的美人, 無形的支配着她的化學物質。
那難以言喻的滋味,就好比初次接觸毒,品的人, 渾身上下的知覺都被啓動了,每一個細胞都變得異常興奮,神經元在其中瘋狂傳導, 不斷地制造幻象、幻聽, 在幻想中達到缟潮, 溺斃在欲.仙.欲.死的滋味中。
好在浴室裏那位興致很快降了下去,加上通風扇的作用, 那些逼得許清發狂的化學物質終於消減了。
水聲并未間斷,許清趁着間隙下樓喘了口氣,回來時手裏帶了把香菜。
符霜從浴室出來,浴巾裹得松垮垮的,長發濕噠噠地搭在胸`前,眼睛有些泛紅,像是受了莫大的委屈。
可是在符霜的眼裏,許清似乎比她更狼狽。
“你去哪了?”符霜聲音發啞,關心的目光将許清上下打量了一遍。
許清乾笑,生硬地做出解釋:“做菜做到一半,發現忘了買香菜。”
符霜的目光定在了許清右手手肘,從她的角度能看到那裏有一塊淤青,她帶着意味不明的神色看着那塊淤青,夢呓般地說:“什麽菜需要香菜?”
許清放下襯衫袖子,擋住淤青的地方,垂下眼睑,淡笑道:“蛋黃湯,臨時加的菜。”
蔥花和香菜都是湯類最好的配菜,但許清一直記得她不愛吃蔥,倒是有些喜歡吃香菜。
垂落的目光盯在了符霜穿着的略大一號的拖鞋上,很明顯地發現符霜躍躍欲試地往前走了一小步,似乎想給許清一些肢體上的反應——例如一個帶着水汽的擁抱,但這個念頭被許清投來的目光定在了原地。
就像許清被她盯着淤青看很不自在,符霜注意到許清眼裏那抹驚豔的目光後,突然不好意思起來。
符霜的腳很漂亮,因剛洗過澡而白得發亮,指甲塗成水潤漂亮的粉色,腳掌瘦削得恰到好處,沒有過分凸出的骨節,腳踝連着小腿的形狀完全是标準的漫畫腿,別說是許清,連符霜也很滿意自己這副身體,平時偶爾也拍些只供自己欣賞的私房照。
“腿很漂亮。”許清到島臺前放下香菜,沒話找話地說,“有什麽保養秘訣嗎?”
開放式廚房的另一面做了個寬敞的島臺,擴充了備菜區,島臺連着吧臺,可以作為臨時的用餐區。
符霜坐在許清斜對面的吧臺椅上,一只手扶着松散的浴巾,另一只手支着下巴,抿了抿嘴說:“秘訣的話,經常泡澡吧,不光是泡澡,還有泡溫泉什麽的,泡的多了,粉刺還有毛囊問題的都沒有了,皮膚摸起來很光滑,你要試試嗎?”
許清拆開香菜的根,用清水清洗,擡頭看了符霜一眼,顧左右而言他說:“你家到底什麽條件,還能泡上溫泉嗎?”
符霜家後院的确有一個天然野溫泉改造的池子,不過這東西應該不是普通人家能有的吧?涉世有一定深度的符霜沒有急着回答,她一雙長腿交叉着坐着,盯着認真洗菜的許清,心猿意馬地說:“也不是。”
許清沒有擡頭,她頭發剪得細碎,前短後長易於打理,兩側還有幾簇微微翹邊的短發,如果頭頂再加上一簇呆毛那簡直和動漫人物的發型一樣,此刻的她額前短發有些汗濕了,蓋着鴉羽般的睫毛,只這張臉就讓符霜目不轉睛地盯了很久——
清爽帥氣的Alpha姐姐,有着難以想像的自控力,就好像清冷美人帶了禁欲感,一下子挖出了符霜從來沒有探索過的的性癖,她發呆式地想,這是不是太帶感了?
“不是什麽?”許清匆忙地看了她一眼,似乎下定了決心要将這暧昧的氣氛轉換為某種拉家常的其樂融融。
符霜唇角翹起,看着她那雙水池裏清洗得泛着水光的手,提醒道:“你把香菜葉扔了,打算吃根嗎?”
許清:“……”
洗菜的時候分了神,把剛切下來的菜根放上了砧板,青翠的香菜葉反而被扔了。
好蠢。
女孩仰了下頭,肆意地笑了出聲,那只捂着浴巾的手優雅地擡起來,用手背碰了下鼻子,虛掩着笑容,卻猝不及防地崩開了浴巾,露出那即便是私房照也不曾記錄過的美好風光。
許清倒抽一口氣,看直了眼,差點拿處理食材的剪刀剪到自己手。
她在國外女寝住過,也曾出入過泳池浴室之類的地方,很多人從不避諱隐私,甚至不乏有裸,奔愛好者成日在女寝裏光着走來走去,許清見過很多,稱得上好看的少之又少,大部分都是一言難盡甚至能給人留下心裏陰影。
女性Alpha在女性的生理特徵上并不明顯,許清的A杯讓她一年四季一身輕松,但從弊端說那就是徹底滅絕了她自娛自樂的可能——呵,她是真的幻想過軟綿的手感到底是什麽樣子。
如她此前所設想的那樣,Omega的特徵在這方面果然是另一個極端,光是想像一下将臉埋在她懷裏的感受,許清渾身都熱得發燙。
大約也許她就是有些變态,見識到Omega的特徵後,她顱內血壓頓時升了起來,鼻腔裏似乎有小蟲子爬過,她連忙拿手捂住鼻子,生怕流出不體面的鼻血。
“阿嚏!”
倒楣的許清忘了手上留着切了香菜的氣味,被激得猛地打了個噴嚏——不體面的液體突然以這樣一種荒唐的方式呈現出現,許清幾乎顏面掃地,眼含熱淚地看向這一切的根源。
不待她看清楚符霜的表情,許清臉上突然一涼,被迎面澆了一杯冷水,一時間眼睛都睜不開了。
符霜憤憤然地拿起水杯潑了過去,捂着浴巾轉身就走,嘴裏似乎嘟哝着什麽。
許清:“……”
不用想,她一定在罵我變态!許清只是心随自然地看了過去而已,可能确實有變态的成分。
哎,這頓飯吃的太艱難了!
好在許清心理素質過硬,很快從沮喪中調整過來,三下五除二地炒好了兩個菜。
飯菜的香氣飄到房間另一端,許清拿着不鏽鋼勺優雅地敲了下碗,吆喝道:“親愛的,來吃飯啦!”
符霜換了衣服從卧室出來,頭發也吹得半幹,軟塌塌地貼在胸`前,臉上沒有憤怒也沒有沮喪,她單純地有些好奇許清到底做了什麽好吃的,似乎剛才的事故沒發生過。
許清盛好了米飯,向她介紹:“這個是魚香肉絲,昨天切的蘿蔔絲做的,這個是香菇青菜,網上學的做菜教程,不一定好吃,你嘗嘗看。”
“姐姐做的一定好吃,”符霜坐在餐椅上,仰頭朝她露出笑容,一側的虎牙甜得像春天長出來的花蕾,“我這些天一直吃外賣,都快忘了家常菜的味道了。”
“可憐。”許清想摸一下她的頭,像安慰小貓咪一樣摸摸她。
“等過段時間我工作穩定下來,以後就在家裏做飯,晚上做好便當給你帶到公司去吃,”許清說,“對了,你們公司有微波爐吧?有人從家裏帶飯嗎?”
符霜先是嘗了下許清做的菜,棕褐色的眼睛睜得大大的來表達驚喜,另一只沒有握筷子的手朝她豎着大拇指,肢體語言毫不吝惜贊美,同時回答許清:“有的,一般是家裏請了阿姨會幫忙做好便當帶到公司去吃,對普通上班族來說,在家做飯還是太麻煩了。”
許清給符霜夾菜,唠家常的口吻說:“那正好,我多煮了飯,已經給你分裝給你裝飯盒,你明天上班記得拿。”
符霜動作稍稍一頓,似乎是想到了什麽。
許清:“怎麽了?”
符霜垂着臉,筷子架在碗沿,須臾開口說:“想我媽了。”
那個一身病痛、消極厭世的女人,唯獨在符霜面前會強撐起精神,喋喋不休地囑咐着她上學要帶這帶那,叮囑她在學校要與人處好關系,做人做事一定要忍讓三分。
小時候符霜幾乎被她吵得煩得要死,她讨厭自我犧牲式的教育,讨厭軟弱無能的人,一晃間符霜突然長大成人,再也聽不到那位女士的唠叨,耳根清淨的同時……她也徹底成了孤家寡人。
如今難得地在家裏吃上一頓飯,聽着Alpha姐姐細心的叮囑,好像突然間符霜有了家,有了完整的家人,靈魂裏空缺的那一塊被什麽東西填滿,整個人都仿佛多了些色彩。
許清觀察着她的神色,暗暗地欽佩起來。
難過的時候一滴眼淚都不掉,相反之前在許清面前總是眼淚汪汪的樣子,這樣對比下來,以前那些都是演技吧?
“要不然,什麽時候回去看看她?”許清提議道。
符霜欲言又止,拿起筷子給許清夾了塊肉絲,似乎是在為她長期的隐瞞而道歉,過了會才說:“等過段時間再去。”
許清暫時還無法看透符霜的小心思,見她像小松鼠一樣地悄摸摸地自己夾菜,終於還是忍不住地伸出手,在她頭頂上輕輕地摸了下,先是掌心隔着蓬松的發絲輕柔地撫過,接着才戰戰兢兢地落下手掌,完全貼着她頭皮的溫度,見符霜完全不反抗的樣子,她才終於徹底踏實下來,像給考拉順毛一樣地大膽地撸。
符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