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沉默者(一)
第51章 沉默者(一)
多個研究所一直在聯合進行疫苗的培育,只是多年以來收效甚微。
王金寶道:“疫苗?嚯,意思是這些地下組織的研究還要快異化局一步咯?那還挺棘手的。”
奈登打開了文件界面:“看到了吧?上面還留下的一些信息,說的是疫苗已經成功實驗出了超過百劑,有三十二例已經成功注射并形成了免疫,這些人可以成功抵禦所有異化素。”
“而這個疫苗培育計劃,時間跨度超過了十年。”
“牛B啊,确實挺長的。”王金寶啧啧感嘆,“這些人不是中途被打壓了嗎?都是巴別塔手下的?”
“不見得所有學會和組織都服從巴別塔。”喬塵道,“現在重新露面的巴別塔,也不再是從前的巴別塔。”
“令人十分欣喜的是……”奈登眨了眨眼,“這些人,他們的研究或許從來都沒有中斷過,可以說是奇跡了。”
謝鳴澤挑了下眉:“從來沒有中斷?那這些年他們一直在地下做實驗嗎?熱情高漲啊。”
奈登說:“是的,我不得不佩服他們的研究熱情,也不得不說,異化局研究所有時候也需要這些學會組織的支持。”
“也是,畢竟要守衛和平嘛。”
王金寶添上了一句異化局的夙願。
疫苗的苗頭代表着徹底結束異化現象的希望。
如果私人學會組織真的研制出了有效的疫苗,那麽幾代人想要追求的和平秩序就不再是妄想。
喬塵對奈登說:“有新信息及時聯系。”
奈登又打量了他一眼:“喬,你最近最該擔心的是你自己,誰叫你不願意在研究所久待呢。”
喬塵沒有理會他,只是朝謝鳴澤說了一句:“回去了。”
王金寶接着道:“沒問題就回去吧,我送你們。”
·
王金寶當上司機,送喬塵和謝鳴澤回長橋琥珀小區。
謝鳴澤搬下江雪給的大箱活性液和抑制劑,對王金寶道了謝。
這時候王金寶搖下車窗道:“你說的事我記得了,很快就可以搞定,手機聯系。”
謝鳴澤應了一聲,然後發現喬塵已經走遠了。
“欸,sir,等等我!”
他抱着大箱子,朝王金寶道了別,然後小跑上前。
——
在車上喬塵一直都沒有說話,謝鳴澤和王金寶也保持了閉麥模式。
謝鳴澤默認喬塵沒什麽特別狀況,也許只是遭受自爆以及精神力的沖擊,所以有些精神不振。
這當然不是什麽大毛病,幾天之內必然可以恢複。
“你熱不熱?熱了我開下風扇或者空調。”
謝鳴澤擱下大箱,問了一句。
喬塵沒有應。
“還是開空調吧,确實有點兒熱。”
除卻遙控機“嘟”的一聲,還是沉默。
這時候謝鳴澤想到了不久後要搬出去的事情,又接着說:“喬塵,我有事情要跟你說。”
喬塵端坐在沙發上,眼皮都沒擡,不知在想些什麽,仍是一聲不吭不搭理他的樣子。
“你在聽我說話嗎?”
“喬塵?”
喬塵還是沒有回答,像是個安靜而美麗的瓷娃娃。
等到謝鳴澤連着叫喚了十幾聲名字,就差上手瘋狂搖人喚回神智了,他才擡起眼睛,目光裏透着一點兒……
委屈。
委屈?!
謝鳴澤覺得很震驚,謝鳴澤覺得很無助。
“……我只是搬出去住而已,畢竟這段時間還是挺打擾你的。”謝鳴澤解釋說,“你要是舍不得我,我也會再考慮考慮的。”
“啊不,我是說我們好好商量一下。”
謝鳴澤看到喬塵的眼中的委屈反而加重了,捏了把自己的臉發現沒做夢沒産幻,立即意識到了事态的嚴重。
“對,我是叫王金寶幫我租房子。”
“對,我給他看了你因為觸手意外落淚的照片,但是用了點兒精神型賦能,所以他什麽都不會記得。”
“再說,我其實不想跟任何人分享這樣的……你。”
“對,還有就是之前隐瞞了謝彬他們的事,還有老吳的存在,原本确實是不想讓任何人知道,但是後來你還是知道了。”
謝鳴澤一一反思,真誠“招供”,但是喬塵的臉色還是沒有什麽變化,眼中的委屈似乎很快就可以化成淚水落下來。
“喬塵,你在聽嗎?”
謝鳴澤大着膽子蹲下身,同喬塵近距離對視。
沒有被絕對意志等賦能占據思維,但是莫名進入了一種放空的狀态。
但是喬塵還是沒有說話,帶給人的感覺是,無論旁邊的人說多少話,他的思維已經放飛到了外太空,什麽也聽不進去。
謝鳴澤心裏想,這不就是給謝彬講中學數學時候的無助感嗎?
“哈喽哈喽?”
謝鳴澤伸出一只手,在喬塵跟前晃了晃。
這時喬塵忽然湊近了他,同樣伸出了一只手——
在他臉上捏了一把。
謝鳴澤心跳驟快,任憑喬塵捏着臉,一時不敢出聲。
但是事态明顯走向了十分反常的方向。
喬塵越捏越興奮,雙手并行,反複揉搓,令謝鳴澤心裏惶恐不已。
“我……”謝鳴澤艱難開口,“我犯了什麽錯您明着說吧,您再捏我的臉就要廢了。”
這是什麽精神不振的新發洩方式!
喬塵面色稍霁,眼中的委屈也消失不見,反倒是升浮起了一縷笑意,最後終于“大發慈悲”地收回了手。
謝鳴澤揉着臉,像是被娘娘教訓的小宮女,心裏的委屈都只能一一咽下了。
但是見喬塵正常起身,那什麽負面情緒都一掃而空。
“我要洗澡。”
喬塵像是在發號施令。
謝鳴澤忙不疊點頭:“你先洗你先洗。”
喬塵瞥了他一眼,然後在去浴室的短短幾步回頭了兩次。
謝鳴澤很難知道他究竟想要幹什麽。
揣摩喬塵的心思很難,揣摩有些失常的喬塵的心思更難。
謝鳴澤在喬塵關上浴室門的前一秒忽然想起了奈登的囑咐,于是立刻抵住了門:“等等,雖然創可貼防水,但是今天最好不要沾水,以防萬一。”
原以為喬塵能自然甩來一個“用得着你提醒嗎”的眼神,結果他的長睫微微顫動了兩下,最後“乖順”地點了點頭。
乖順……
謝鳴澤咽下了一口驚慌失措,很不放心地退出了浴室。
一分鐘沒到,浴室裏一陣驚天動地的震響,吓得薄荷直接從團狀變成了條狀。
謝鳴澤敲了敲門,說:“怎麽了,這是怎麽了?”
碰上還能隐形的異化體,他也沒這麽緊張過,好在喬塵正常開了門。
浴室裏面有浴缸和盥洗臺,盥洗臺上有一面鏡子。
此時鏡子已經碎了大半,地上掉了好些碎渣,尚存在牆上的鏡面糊着點牙膏漬。
喬塵拎着水杯和牙刷,一臉困惑,似是不太理解為什麽牙刷變成了兇器。
電光火石之間,謝鳴澤算是知道發生什麽事情了。
喬塵沒洗澡,于是刷起了牙,但是刷的鏡子裏的牙……
一不小心,又把鏡子直接捅碎了……
喝高了的境界也不過如此了!
理解至此,謝鳴澤趕緊哄着人放下可怕的“武器”牙刷和洗漱杯,拎着人重新端坐在了沙發上,然後火速撥通了奈登的電話。
在聽完情況描述之後,奈登沉默了一陣,然後說:“只是這樣?”
“只是這樣?”
謝鳴澤跟着重複了一聲。
奈登在電話另一頭輕笑了一聲:“如果只是精神層面受到了沖擊,已經是最理想的狀況了。”
“你的意思是,還不僅僅有精神層面的異常?”
謝鳴澤冷靜下來,同喬塵一對視。
這一對視,仿佛解鎖了什麽特異功能。
喬塵朝他微微一笑,然後又開始伸手捏他的臉。
謝鳴澤輕拉住他的手,求救般說了句“別鬧”,然後向奈登真誠求助道:“那現在該怎麽辦?”
“當然是看好喬。”奈登說,“根據你所說的情況,那麽他很可能回到了自己童年的狀态,具體是哪一年,不太好說。”
“意思是相當于小孩子嗎?”
謝鳴澤表示這題我會,雖然體格太高,但是依照對付小孩的方式相處,短時間還是熬得住的。
“也不完全,也許明天就不是這個情況了,或者恢複,或者更糟。”奈登仔細想了想,“補充一些活性液,讓他好好休息,明天早上再來研究所一次。”
謝鳴澤應了聲好,喬塵終于重新放下了手,然後起身,再度發號施令:“我要睡覺。”
謝鳴澤覺得這是一聲偉大的赦免,正準備對奈登道謝并挂斷電話,就看到喬塵往他住的卧室走。
“Sir,那是我的床!你的床在那邊!雖然都是你的,欸不對……”
謝鳴澤快步上前,看到安然躺在床上的喬塵,覺得這時候不是腳踩雲端,而是搭上火箭飛進了外太空,随時可能因為各種意外而瓦特。
躺床上的喬大神望了他一眼,低低應了一聲“嗯”,然後閉上了眼睛,五秒之內仿佛就已經進入了熟睡狀态。
這題擱在眼前,謝鳴澤表示嚴重超綱,不太會了。
“……他上了你的床?那不正好嗎?”另一頭的奈登似乎在幸災樂禍,“這樣更方便‘看護’。”
謝鳴澤想要舉雙手雙腳投降:“可饒了我吧,說好的潔癖呢?”
奈登忍住笑意:“晚安,祝你好運,親愛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