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抓捕(02)

第012章 抓捕(02)

聽到謝嘉弈的聲音,大家這才停止開玩笑,跟來的陳所招招手立刻示意後面車:“先把陳冠送去就近醫院,那個誰再來兩個擔架,快點把謝隊和咱們另外一個同事送上去!”

“啊謝隊,我們謝隊沒事吧?”眼看趙荔跟着陳冠的車走,林海從岸邊握着手電筒幾乎是跳下石灘像是叫魂似的:“謝隊?謝隊?”

聽到林海的聲音,許星柏從昏昏沉沉中醒過來,努力克制閉上眼睛的本能,鼻子已經塞住只能張着嘴巴呼喊着伸出手示意林海謝嘉弈的位置:“謝隊——”

“謝隊啊——”看到謝嘉弈被同事放上擔架,林海本能的嗷了一聲,跌跌撞撞用手電照着謝嘉弈沖了過來:“我們謝隊呢,我要給我們謝隊擡轎!”

謝嘉弈眼睛被對方的手電晃的難受,被年輕人沒經過大腦的話一口冷氣哽在胸口半天說不出來,腦袋瓜子氣的生疼。

真的想不通了,自己溝通的能力,這個林海怎麽一點都沒有繼承。

學習能力太差。

手機在哪裏,自己要在備忘錄上記一筆,這個月林海績效待改進!

想想還是太氣。

不行,這個月和下個月績效都是待改進!

“哎呀。”

謝嘉弈縮在擔架上等着被同事臺上車,卻在往岸邊的坡道上時——

林海一只手滑,颠簸一下,擔架翻轉。

謝嘉弈重重被摔倒在滿是石頭的灘池上。

“對不起謝隊!”林海非常內疚的跪在地上抱起謝嘉弈,重新将其放回擔架,和搭檔的同事繃着臉皺着眉道:“我在前面,你負責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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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嘉弈心髒剛剛回到胸腔。

前方卧龍林海背身抓起擔架把手——

本來上坡就有彎度,大概三四十度的樣子。

林海一把抓起擔架向上一擡!

謝嘉弈睜開眼睛發現自己需要俯視才能看到後面擡擔架的同事的時候,心裏是想要伸出腿跳下來的。

奈何早已被凍僵的身體根本無法靠自己的想法去跑去跳。

岸邊所有的人最後看到的謝嘉弈被擔架反彈出去,用一種木乃伊詭異的姿勢在石灘上走了兩步,最後腳下一軟倒在了地上。

“謝隊——”林海心碎的聲音劃破天際。

卻意外喚醒謝嘉弈的求生欲望。

他用盡全力站起身伸出一只手示意對方噤聲,裹着毯子,本能的一小步一小步朝岸上挪去。

唉。

上輩子殺人犯放火,這輩子給卧龍當隊長。

走到車輛跟前,拉開車門,倒在座位裏,還沒忘記給自己系好安全帶,對着跟來的林海面無表情:“海啊,我這輩子沒被你殺死,得虧我命硬啊。”

--

“謝隊!”

許星柏是半夜被KFC的香味喚醒的。

夢中的許星柏還在碎冰漂浮的河底,一只手抓着陳冠,一只手努力想要抓住趕來的謝嘉弈的手指。

謝嘉弈飄在河面上滿眼都是他,背後是月光在碎冰閃爍的光亮,像是似夢似幻觸不可及的幻覺。

河水潮濕冰冷浸濕了許星柏的衣服。

空氣裏有清澈絕望的味道。

直到炸雞的香味,從河底蔓延上來。

許星柏睜開眼睛,才發現自己渾身滾燙躺在醫院的病床上,對面床上是穿着衛衣頭發幹爽的謝嘉弈。

謝嘉弈默默坐在對面床邊緣,靜靜的看着許星柏。

聽到許星柏的呼喚,謝嘉弈起身走到病床前,擡起手掌裝模做樣的試了試許星柏額頭溫度:“還有點燙,我給你倒點水喝,陳冠在隔壁病房陳所安排人照看,你再睡一會兒。”

許星柏點點頭,想起昏迷之前記得是謝嘉弈淌着水跳進河裏将自己撈出來,抱着自己在耳邊一臉認真的呼喊着不要睡——

“謝謝你謝隊,我是不是,又冒犯你了。”

“沒事沒事,睡吧。”

自己這一行新人心态把控不好導致彼此進入危險境地的情況很常見,謝嘉弈并沒有在意:“抓住罪犯很重要,你的安全更重要。我們的目的是為了制止犯罪,而不是擴大犯罪,尤其是自己人的生命。我明白很多時候我們的犧牲在所難免,但我希望是最沒辦法的辦法,而不是,将我們的生命安全身體健康當作破案成本之一,沒有人理所應當去當歷史的摩擦劑。”

許星柏像是被人戳了一刀,正中心髒,原本高燒導致的臉紅更加通紅。

半晌卻沒有說話。

大腦裏的回憶卻迫不及待想要沖破耳膜告訴謝嘉弈——

他不敢。

謝嘉弈等了幾分鐘看到許星柏發呆,伸出手在對方面前晃了幾下:“入定了?”

“不是...”随着屋內熟悉而陌生的味道将許星柏從回憶裏喚醒,他擡起頭望着謝嘉弈一臉懷疑:“謝隊你有沒有聞到肯德基的味道?”

“沒有啊。”謝嘉弈左右側臉聞了聞,一臉茫然與無辜:“是不是因為旁邊有一間肯德基,你想吃嗎?”

“那就是我聞錯了。”許星柏這才擡手關上自己這邊的壁燈,重新躺了下來休息:“對了謝隊您放心,我們當過兵的身體素質都好,我明天可以起來早給你買早點,你多睡一會兒。”

“好。”

一分鐘之後。

随着許星柏這邊的燈光重新亮起。

嘴裏塞着一根雞腿的謝嘉弈下意識停下了動作。

許星柏手指還停在壁燈開關上,默默的望着謝嘉弈眯起眼睛無語:“你想吃就吃,我不餓。”

說完,許星柏的肚子咕嚕叫了一聲。

“我去給你找碗泡面。”謝嘉弈站起身就準備提着袋子離開病房——

燈卻突然關了。

随着一道殺氣襲來,謝嘉弈本能的側臉躲避,卻被對方預判,直接攔腰扛起摔在床鋪上,一推一壓,一只手沿着腰間摸了上來。

“炸雞呢?”

“我吃完了!”

“不可能!”許星柏鼻尖湊在謝嘉弈的嘴角脖頸向下聞着:“我還能聞到!”

“真沒有——”

就在兩人糾纏的時候,病房的吊燈突然亮起。

趙荔和林海頂着巨大的黑眼圈站在門口望着抱在一起的兩人——

“你倆玩挺大啊。”趙荔皮笑肉不笑的哼哼:“有沒有考慮過我這個黃花大閨女即将大年三十還在病房門口孤單守夜但是聽到你們在房間內親親我我的感受?”

“...”

“你真的太令我失望了。”林海搖搖頭一臉悲苦的指着謝嘉弈:“你的肯德基還是我買的,竟然成了你倆之間感情的催化劑,謝隊,我們之間是要BE了嗎?”

真正純潔的感情,才可以描述的如此不清不楚。

“他只是餓了。”謝嘉弈推開趴在自己身上的許星柏,将藏在身下的肯德基丢給對方,生氣解釋:“都散了吧散了吧。”

“他餓了,那你呢?”趙荔佯裝一臉委屈:“那我們呢?”

謝嘉弈再怎麽聽不明白,在這裏終于也明白了下屬在這裏點撥自己呢。

下屬怎麽可能在上司尴尬的時候不聞不問呢,一個合格的下屬當然是要在此時落井下石雪中加水倒打一耙追求自己的利益了。

“不是,我知道你們心裏有我,當時買的時候怎麽沒想到還有我們大眼萌娃那份呢,說明還是啊,對同事區別對待,不好!”謝嘉弈反将一軍,揮揮手望着許星柏:“我是吃的時候才發現的,當時我就狠狠的批評了這兩位同事,怎麽能這樣!當然,你也別往心裏去,我們也沒想到你會醒來——”

“不是不是,是今晚直接醒過來。”謝嘉弈輕咳一聲,滿嘴開始跑火車。

趙荔站在許星柏身後沖自己做鬼臉:“那是你說你減肥,只吃一個雞腿,我們哪知道你吃了一個老北京雞肉卷一個漢堡,還有三個吮指原味雞!”

“就是,我們許哥不是那樣小心眼的人!”林海站在趙荔身邊,胳膊搭在許星柏肩上:“領導階級就不要對我們這些無産階級挑撥離間了!”

許星柏什麽也沒說,只是可憐巴巴的望着謝嘉弈,擡手指了指肚子。

咕嚕。

“反正大家現在都睡不着了,我做東,林海去買烤串,我們拉一拉當前案情,确定下明天的審訊方案。”謝嘉弈不情不願——

還在做最後的掙紮——

“欸我手機掉河裏好像進水關機了——”

“沒事謝隊,我之前登你微信幫你傳過其他部門發來的文件,我這邊登陸微信。”趙荔才不給他機會。

“哎呀我頭疼,我頭疼記不住支付密碼了——”

趙荔抱着胳膊站在床邊,沖許星柏和林海使了個眼色熟練道:“愣着幹什麽,上呀,你們一個箍住脖子,一個按住雙手,我面部識別——”

“不是,這方案我咋聽着這麽怵呢——”謝嘉弈皺着眉頭歪着腦袋總覺得哪裏不對,想起來之後高舉雙手投降:“不是,我怎麽覺得你在抄襲哪個殺夫碎屍案的作案方式?趙荔你糊塗啊!”

幾個人熱熱鬧鬧出一身汗,原本打算襲擊的風寒細菌,也悄然退出這裏。

--

“大家聽我說。”

在所有人忙着吃烤筋吃烤腰吃雞脆骨的時候,林海矜持的吃完一串烤腰,重新描述了案情。

“今年一月十日我們在王家村的冬荒地裏,發現了一具跪在地裏雙手合十呈祈禱狀的女屍。該屍體發現時沒有頭顱,軀體上沒有發現任何痕跡,經過法醫勘測死亡原因是被凍死,但是現場沒有發現任何衣物,屍斑也沒有看出來死後有被移動擺放的痕跡。經過調查确認,死者是今年二十二歲剛剛上班一年的姚依。”

等到林海說完,衆人面前已經堆放了一小把的鐵簽。

趙荔為衆人提來電壺,倒了一杯熱水:“經過我和姚依單位同事和領導調查,大家都說姚依長得好看性格乖巧,工作上是非常負責上進的員工,而且作為女生來說,也很有自己的想法。”

“就比如剛剛進入職場的女孩,進入了與學校不同的環境都會選擇買一些新衣服來搭配當前的新工作。姚依會選擇簡單大方的職業裝,而不是那種不分場合卻能彰顯身材的性感裝。再者,職場中也會有很多已婚人士故意招惹一些新來的女員工,也不是說惡意,卻故意搭讪,不小心摟一下抱一下蹭一下什麽,或者邀請下班出去唱歌吃飯什麽的,姚依會非常明确的拒絕。”

“所以大家對她的印象非常好。”趙荔說到這裏,又想起來什麽:“當然,其他同事也會抱怨,姚依這個人拒絕別人的時候,也非常的極端,就是抱着老死不相往來的态度。”

“我也調查了姚依的社交帳號內容,以及和好友之間的溝通,并沒有發現有什麽不妥的情況,社交狀态也很幹淨。”林海繼續道。

“我們走訪了部分村民,解釋姚依和家裏的關系,因為姚師傅對于孩子教育的缺失和失常,導致姚依的性格偏激。但也沒有發現任何與姚依起沖突的情況——”許星柏喝了一口水轉過臉看了看旁邊冒犯多次的謝嘉弈,不由得輕咳一聲尴尬的望着衆人:“或者說,可以引起生命安全的沖突。”

“沒有争奪感情的戀人。”

“沒有搶占財産的親人。”

“也沒有非要不可的工作或追求。”

就是非常普通的一個女孩而已。

“陳冠的視頻是怎麽回事?”謝嘉弈直到面前堆起一座鐵簽小山,這才滿意的停下來接過趙荔手機——

案發前一天的夜裏,視頻中的陳冠趴在姚家門縫裏,不斷向裏看嘴裏咕嚷着什麽,漸漸轉移到姚家的側邊,離開了視頻的監控範圍。

“之前我不是說過,陳冠自從結婚失敗母親死亡之後,就一直在家惶惶不可終日。有的時候家裏人沒看住,跑出來就會守在背陰的村道巷口,遇到村裏的女孩,就要沖上去糾纏。”

“很多時候女孩因為害羞被言語調戲了被身體接觸了跑了只要陳冠不再追也就算了。但姚依不是,姚依會反擊,不但沒有逃跑,反倒朝陳冠追去,會不會是因為這個原因,導致陳冠半夜爬牆跟報複?”

案情有了較為清晰的方向,眼看能安全保住過年期間的假期,趙荔和林海不由得松口氣。

“王佳一直暗戀姚依,如果姚依與陳冠有沖突,為什麽王佳沒有告訴我們?”謝嘉弈抱着胳膊,晃着身子總覺得這個案子有着最詭異的抛屍方式,真的是精神病患者犯案嗎?

“一切發生的太快了,他不知道?”

“不,”許星柏跟着謝嘉弈的思緒敲敲桌子:

“王佳是為了母親的安危願意放棄前途留在村裏的人,說明他對于在意的人會不顧一切。如果他知道村裏有人在姚依家附近有可能意圖不軌,他一定會有所作為。他不是那種放任重要人在危險中的人,比如他對待母親,比如他對待鄰居金大寶的小孩。”

“或者,我還有另一種猜想。”許星柏說完,卻下意識瞥了一眼謝嘉弈沒有說話。

“什麽?”謝嘉弈吃了一塊蒜蓉烤餅,示意對方繼續。

“從我們當前了解到的情況,除了陳冠會威脅到姚依的生命,還有一個人。”

“誰?”趙荔和林海一臉茫然。

“你是說司機老姚?”謝嘉弈頭也沒擡,慢吞吞吃着手裏的餅,直到吃完,拍拍手掌将餅渣拍掉,繼續道:“可是從我們調查的情況來看,貌似是姚依對自己的父親不滿,父親對這個女兒倒是挺滿意的。”

“施暴者有資格對受害者滿意嗎?”許星柏搖頭直接反駁。

許星柏一句話倒是怼的在場鴉雀無聲。

“你什麽意思?”謝嘉弈歪着腦袋似笑非笑的望着對方。

“我是覺得,當前我們調查的方向,要有一個心理準備,有可能,根據證據走向案情回朝我們意想不到的方向發展。”

“你——”謝嘉弈本想說些什麽,最終望着旁邊大腦卡頓的卧龍鳳雛,手掌放在腿上手指輕敲,半晌:“明天先提審陳冠,至于司機老姚,在沒有證據的情況不要貿然作為嫌疑人去詢問。每個家庭有每個家庭的存在方式,我們再怎麽自以為見多識廣,都不能用現在淺薄的人生見解去批判對方的家庭關系。當前來看,司機老姚是死者的家屬,你們明白嗎?”

“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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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清晨。

不要在深夜做任何決定。

尤其是在關于睡眠時間長短的決定。

無論前一晚謝嘉弈有多麽大義凜然的犧牲睡眠時間和大家讨論案情。

第二天早晨,當天幕白從厚重窗簾縫裏探出光,窩在被窩裏眼睛沾着膠水的謝嘉弈都無法和夢境說斷就斷。

“謝隊,吃飯。”

清新的空氣從窗縫門縫裏慢慢匍匐而進,窗外逐漸有了鳥叫和人聲,門外也傳來匆匆忙忙的腳步聲。

提醒着謝嘉弈這裏是醫院,不是度假酒店。

許星柏推開門,已經洗漱更衣的他看起來精氣十足,晃着手裏滾燙的食物放在謝嘉弈的床頭桌上。

逍遙鎮胡辣湯的香味刺激着謝嘉弈的口水分泌。

他直接坐起身端起胡辣湯,也不顧滾燙白霧提醒,直接喝了一口。

滾燙粘稠的湯汁順着喉嚨緩緩進入胃裏,謝嘉弈這才算人神合一,活了過來。

衣服随意披在肩上,顧不上洗漱,先忙着将油條切斷用筷子壓進湯汁裏。

等上幾秒。

油條的面段裏浸滿了爽滑醇厚的黏糊湯汁,纖薄的豆皮和木耳覆在上面客串,一口吞下直接爆汁!

而汁水裏無法簡單的描繪是酸甜苦辣,而是豆皮的潤木耳的脆還有湯汁的鮮香,以及勞動人民早期的豁達和灑脫以及對于月底全勤獎金的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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