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調查(01)

第014章 調查(01)

謝嘉弈并沒有因此就放棄對陳冠的懷疑。

姚依的死亡到底是陳冠求愛不成病發時的無知行為,還是對于父親這麽多年極端撫養方式的反擊?

也該到姚依自己告訴大家的時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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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離除夕的時間越來越近,村鎮主要交通樞紐處全都聚集起了集市,原本二十分鐘就能到的路程,此時已經等待第三個紅燈了。

謝嘉弈望着前方毫無動靜的車隊,長長的嘆了口氣。

許星柏靠在座椅裏翻看着姚依之前的朋友圈,長長的嘆了口氣。

長長的嘆氣異口同聲的彙聚在車廂,反倒将兩人的關注點從工作中分離出來。

“這再過幾天就是除夕,你到時候想吃什麽,我給你買?”謝嘉弈還記得許星柏說要留下來陪自己賞金獵人的情況,時刻盯着前方路況,卻又不時轉過臉觀察許星柏的反映:“山珍?海味?還是滿漢全席?”

許星柏眯起眼皺眉思索半天笑起來:“謝隊您莫不是在這點我呢?你說的這些,全都是需要加工出來的東西。還是,您準備請我吃席?”

“有吃席那錢,還不如花在你身上。”謝嘉弈擡起手背随意在身邊人胸口拍了一下,随即打量對方:“不過,這是過年,在中國人眼裏,過年非必要沒有回家,你父母不會追殺你嗎?”

“不是所有的家庭都期待孩子回家的。”許星柏嘴角笑容僵硬,低下頭像是陷入了回憶。

謝嘉弈回過頭瞪大眼睛後悔自己問到關機鍵,只能做了個難受的表情,尴尬的自己找補:“哎也是,一時不知道該怎麽說,你知道嗎,大年初一的早晨,是出警高發期。”

“除夕的時候,家裏人盼着鬧着晚輩回家,這剛到家忙着擁抱忙着做飯,還沒等到春晚結束,還沒等到這餐團圓飯吃完——長輩就開始訴這一年沒有吃完的苦,晚輩就開始翻幾十年前的新仇舊恨,明明是打斷骨頭連着筋的親人,這個時候就偏偏又成了最可惡的仇人。”

“是呀,我還記得小時候我帶着我弟過年的時候去外面的公園玩。那個時候九零年代,還依然是過年期間沒有商店初五之前路上沒有閑人溜達的時候,下過雪的公園裏到處都是白茫茫一片,連管理人員都沒有。我也不知道腦子抽筋了還是其他什麽情況,偏偏要去河面上滑冰。結果只聽到清脆的咔嚓一聲,那個瞬間,我覺得我腦袋頂也跟着咔嚓一聲,還沒等到留遺言,我已經掉進河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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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前方稍微有了進展,許星柏松開剎車任車輛往前溜溜,回頭擔心的打量着許星柏:“你沒凍傷吧?”

“當時吓的我弟扯了嗓子呼喊,終于來了一位叔叔把我從河裏揪了出來。那個時候也沒有什麽抖音什麽微博,我牙齒抖到連一個謝字都說不出來。叔叔問我能不能回家,我點點頭,他就套着潮濕的衣服自己回家了。這是我對兒時過年存貨不多的記憶。後來,我就再也沒有機會在過年的時候和我弟好好的出去逛逛。”

“吓着了你弟了吧,你也是,太狂了。”眼看前方路況轉好,謝嘉弈也顧不上關注對方的表情變化,笑着回應。

“我弟後來去世了。”許星柏嘴唇微動,像是嚼着什麽秘密似的:“所以家人也不歡迎我回家,長此以往,我也習慣了。”

聽到對方的突然吐露這麽大的一個秘密,謝嘉弈瞪大眼睛不知道該怎麽安慰對方,好像不願意簡單的說一句節哀順變作為敷衍。

“家人不是讨厭你,不是因為弟弟的去世而遷怒你。”半晌,謝嘉弈輕輕嘆息:“只是大家都太忙了,忙着體味自己的哀傷,忙着逃避任何可以關聯到哀傷的事情,只是人類本身的保護自己而已。”

“趨利避害,我懂。”許星柏其實是有那麽一點點後悔,向一個才認識不久的同事訴衷腸,顯得自己有點弱。

是誰都可以,怎麽可以偏偏是謝嘉弈。

更是生自己的氣,更是沒了好脾氣。

幹脆破罐破摔,自己對着自己貼臉開大。

“啧。”謝嘉弈上下嘴皮一碰,發出制止的聲音。他轉過臉一臉認真:“你知道嗎,你說你願意留下來在身邊陪我過年的時候,我的天都亮了風都是甜的。”

“能夠成為你的同事,我很開心。”謝嘉弈作為隊長,關愛下屬關愛出慣性,尤其是大過年的關愛氛圍加持:“我希望我們以後不止是同事,生活上工作上有困難都可以和我說。”

——很正常對不對?

——這不是領導開會的标準結束語麽?

偏偏。

偏偏。

到了許星柏這裏。

最佳的獵手往往以獵物的方式出現。

狐貍尾巴一甩,狡黠的垂眼抿嘴微笑上揚。

轉過臉擡眼幽暗的望着對方:“你希望和我,不止同事麽?”

“嗯吶。”此時的謝嘉弈純情的宛如一張白紙,鑽進早就安排好的圈套裏:“咱争取年前破案,過年期間,你跟我,我包吃包住。”

聽到謝嘉弈的回複,許星柏得到參考答案似的,明明心中得意卻無法告知他人的忍不住得瑟。

許星柏重新将自己重重丢盡座位裏:“——我考慮一下。”

不等謝嘉弈回答,車輛已經到達王家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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畢竟是臨近春節,村口已經挂上了大紅色的燈籠,村道裏出現的每個村民都是一臉的開心和期待。

而前兩天去世的姚依,被人永久的遺忘在了死去的那一天。

沒有人會記得,沒有人會操心。

包括姚依的父親。

經過金大寶家門口的時候,謝嘉弈不免繼續好奇,走幾步湊上前聽對方屋內的動靜,卻沒有打算進門——

如果對方改過自新倒還算好。

如果沒有。

自己也沒有錢再貼進去了。

“謝警官,你們在找金大寶嗎?”

謝嘉弈剛将耳朵貼在金家大門,身後傳來聲響,本能循聲轉頭,正看到王佳的腦袋在自己面前一臉好奇。

“沒沒沒。”謝嘉弈結結巴巴擺手,和許星柏對視一眼:“我們是恰好過來,順便看看金大寶有沒有在欺負孩子。”

“對了,王佳你就住在金大寶家對門,這幾天有沒有察覺到,金大寶對孩子怎麽樣,還打嗎?”

“當然——”王佳別過臉,随意的嗤笑一聲,随即估計到謝許二人的付出,這才板正臉舉起雙手:“你們放心,說實話,金大寶現在喝多了或者心情壓抑在哪受到委屈了,都會打孩子來解壓。但是你們也放心,人類有自我保護功能,孩子自己都已經習慣,會保護好自己的。”

“不是,這話我咋聽着這麽刺耳的,”謝嘉弈無奈的翻了個白眼,兩手叉腰,像只憤怒的圓規:“我們也在努力協調努力勸解,我們的目的是解決問題,這種情況只能以苦口婆心為主,我們如果一刀切,用這種極端的方式,确實達到了威懾金大寶的作用,但孩子呢,去你家?去福利院?還是在街上流浪?孩子不是小貓小狗,肯定是要以孩子的利益為主。”

聽到謝嘉弈的話,剛剛還有些皮笑肉不笑的王佳深有體會的點點頭:“我明白了。我這邊會及時關注,如果平日我看見了,我一定會喝止,有必要的話,我這邊報警,可以嗎?”

“這也麻煩你了,善心人都會有福報。”有了下坡梯,謝嘉弈也不客氣,借着溜。

“你們是準備去姚家嗎?”看到謝嘉弈往姚家的方向轉,王佳跟着好奇,湊近許星柏賊眼反光的涎笑:“怎麽樣,我聽說你們将陳冠抓了?”

“你還聽說什麽了,你聽說姚依的腦袋在哪裏兇器在哪裏?”許星柏沒有謝嘉弈那麽好說話,一句話直接怼到王佳恨不得回家找媽媽。

“哎呀警官,我這不是在村子裏,想着比較了解來幫忙麽,警民一家親,何必這麽生分呢。”

走在前面的謝嘉弈聽到身後的風波,轉身看到許星柏滿臉都是工作被打擾的不滿,又看看王佳眼神上下打量對方,回身擡手繞在王佳身後,将其拱在自己身邊賠着解釋:“大過年的,大度大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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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吱呀一聲響,謝嘉弈推開姚家的大門。

一行人用了一個小時,将姚家搜了個底朝天。

整個家裏,樓上樓下是兩個世界。

樓上,有着嶄新的書櫃嶄新的電腦嶄新的衣服嶄新的燈具,嶄新的一切。

樓下,宛如貧民窟。必備的床櫃椅,剩下的,就是各種雜亂的明顯是撿的垃圾。

幾個人找了半天,什麽也沒有發現。

直到從姚家準備離開的時候,王佳經過小院一側菜地,看到裏面有栽種辣椒的菜地,默默看了半天。

“怎麽?”謝嘉弈跟着對方的眼神,順着向下,看到新鮮的土堆——

跟着心髒被提起。

果然。

王佳皺着眉歪着腦袋抱着胳膊五官皺在一起用表情表演疑惑:“都是一起來的,這幾顆苗的辣椒大小,好像有點...”

“許——”

不等謝嘉弈安排,許星柏已經從角落裏拿來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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