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發癫
第28章 發癫
王星若腦子轟然一片空白, 她什麽都想不到，只能憑本能行事。
她怒着臉攥着琉璃華彩的盒子火急火撩沖進了栖遲院直奔辛嬈的房間，明依見她兇神惡煞連忙攔過來, 被她憤力推開滾下了長廊的臺階, 她等不及敲門一腳踹開了房門, 眼睛似利刃一般盯住了站在窗邊的辛嬈。
辛嬈被她突如其來的一下吓得站了起來, 驚惶地看着門口，見是王星若松了一口氣的同時也氣惱起來。
“星若小姐......”
她話還沒出口, 王星若一個見不沖上去将琉璃盒子狠狠砸過去, 幸虧辛嬈偏了身子，那盒子從她臉頰邊擦了過去，辛嬈驚魂未定，卻更加惱怒, 猛地轉頭瞪向她，只覺眼前人影一閃，她已經被王星若推倒在地。
“王星若！”
“辛嬈！你好大的膽子！賤婢！下三濫的玩意！”王星若氣極了, 她的雙肩在顫抖，眼睛怨毒地瞪着辛嬈, 臉也氣得在發抖，她只想用世間做狠毒的話罵她！
“賤種胚子！”她撲上去就要騎在辛嬈身上打她, 全然瘋了一般。
辛嬈對她也早已恨極，哪裏容她肆意踐踏, 随即狠狠推倒她, 順着牆壁急忙站起來：“王星若！你好歹是主子小姐！相爺送你去寧遠侯府念書便是念成這般張狂瘋癫的樣子嗎？”
她本意提醒王星若忌憚陸峙, 誰知卻更加刺激了王星若, 她冷哼地大笑了兩聲：“你敢提執川哥哥！你還敢提執川哥哥！若是執川哥哥知道你做了什麽，憑你還能站在這嘛！”
辛嬈錯愕, 這才意識到王星若即便猖狂，也不敢在栖遲院這等放肆無狀，她一時冷靜下來看着她。
明依忍着痛跑了進來擋在辛嬈跟前，強忍着害怕顫抖道：“星若小姐有話好好說，相爺已經回府，莫讓相爺看到，趁這會院子裏沒什麽人，您先靜下心來消消氣，省的待會傳出去......”
“傳出去又如何？便是讓執川哥哥看到，知道她是個什麽處心積慮的女人！”
辛嬈驟緊了眉頭，只是不開口，王星若以為她是怕了，得意地揚起了眉毛。
“你怕了？辛嬈，你竟然隐瞞造假自己的生辰八字！”王星若拿起從琉璃盒子裏摔出來的平安福，擺到辛嬈跟前，“你好深的心機！我要去告訴執川哥哥！”
她熱血跳動着，等不及要看到陸峙千辛萬苦找的人就在跟前，而且這個人還騙了他這麽久，等不及立刻就要拿辛嬈的命去救她的姐姐，讓辛嬈徹底消失！
“星若小姐就篤定相爺不知情嗎？”
身後傳來辛嬈氣定神閑的聲音，王星若驀地站住了腳，突然轉過身來，死死盯着辛嬈：“你說什麽！”
辛嬈輕輕推開明依，走向她：“我是相爺帶回府的，你覺得相爺不知我的真實生辰八字嗎？是相爺，讓我謊報的生辰八字。”
王星若如着雷擊，呆立原地，煞白了臉喃喃：“不可能，怎麽會......”
她像是風中的浮萍站立不穩，一戳就倒。
辛嬈見狀，心中生疑：“聽聞王大小姐也是一樣的生辰，相爺為了規避王大小姐，不許我登記真實生辰，你不該高興嗎？”這也是她心中的疑惑，按理說，王星若該得意地羞辱自己才對，她狐疑地看着她，只見王星若竟然紅了眼。
眼淚像是沒有準備，汩汩流下，王星若不敢相信，不能相信，若是陸峙從一開始就知道辛嬈的生辰八字，那能救她姐姐的人就近在咫尺，為何陸峙非但沒有利用辛嬈，還另外找來個楊漣漪！
她的眼淚越來越兇湧，可能她已經很想到了原因，但這個原因她不能接受。
辛嬈也不得不多想：“可是這生辰八字另有說法？”
王星若卻不答，抹着眼淚奪門而出，徒留辛嬈和明依面面相觑。
＊＊
王星若一股腦跑回國公府，她要去找餘清珞，她急于讓一個人來否定她這個極其荒唐的想法，半途卻撞上了王氏，王氏見她妝都哭花了，難免斥責：“你這樣在國公府成何體統！”
乍然見到姑姑，王星若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姑姑！辛嬈，辛嬈也和姐姐一個生辰八字，她和楊漣漪一樣能救姐姐！”
王氏驀地一怔，四下看去見無旁人，死死攥住王星若的手，将她拖回自己的院子，先是命人給她擦了把臉，屏退了所有下人只留下心腹媽媽，才問道：“你說救清韻，是何意？”
王星若抽噎着将聽到的換命之法告訴了王氏，王氏幾乎站立不穩，向後退去，幸虧身後的孫媽媽扶得穩，孫媽媽給她使了個眼色，王氏逐漸鎮定下來。
她拉着王星若坐下：“能救回清韻是好事，你如何這般模樣？”
王星若道：“辛嬈明明在身邊，為何不用她的命，還特意去找！.......您說執川哥哥是不是舍不得辛嬈？”
王氏垂眸含笑：“自然不是，或許執川有他的考量，你別沉不住氣，再惹惱了執川，今後都不許你進京。”她點了下王星若的腦門。
王星若果然吓得身形一僵，孫媽媽趁勢哄着她：“小姐的臉都哭成小花貓了，趕緊回去洗洗再換身幹淨的衣服，好好睡一覺，這些事別想了。”
等把王星若哄走，孫媽媽看向王氏，王氏沉聲道：“着人看着她，別讓她傷害辛嬈。”
孫媽媽立刻會意：“明白。”
王氏長舒一口氣，揉着額心：“我早知執川不會死心，竟沒想到這麽久了，他身邊也有了辛嬈，卻還不肯罷手！”
孫媽媽替她揉着額心，聽到她吩咐道：“你去給楊氏送些禮物，執川現在重視她，我們也要表表心意。”
“是。”孫媽媽是王氏的心腹，有些話即便王氏不說，她都能心領神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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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星若來大鬧了這一場，卻又悄無聲息的結束了，除了辛嬈和明依誰也知那一刻栖遲院發生了什麽，明依聲稱要去陸峙跟前告狀，辛嬈攔住了她，她心裏惶惶不安，就像是堵了一個塊石頭，上不來下不去。
鬼使神差她往影落居而去，半道卻遇到了列隊的下人，每人手裏都小心翼翼捧着一些藥材，一看就價值不菲。
“這是要送去哪？”辛嬈攔住首位的問道。
那人道：“阿嬈姑娘，這些都是要送去影落居的。”t
辛嬈呆愣一瞬，怔怔放了手，她不知在那站了多久，直到身後傳來低低的豔羨的聲音：“楊小姐真是好福氣啊，相爺幾時這樣在意過一個姑娘？”
“可不是，楊小姐還是第一個住進相府的小姐呢！”
辛嬈猛地回神，轉過身看向聲音來源，她不知她此時面色如何，只是那兩個丫鬟吓得噤聲匆匆離開了。
其實楊漣漪算不上第一個住進相府的小姐，前頭還有好幾位呢，只是那幾位都是老夫人硬塞過來的，辛嬈也幫着打理過安頓過，她從前不覺得有什麽，甚至還期待過陸峙寵幸她們好讓她再得老夫人一份賞錢，那時，她的心明明沒有......
她手指并攏緊緊按住心髒跳動的位置，用力些，想要壓下那頻頻冒出來的疼痛。
此時她驚怔的發現，當初為何她沒有介意？是因為她潛意識裏就覺得陸峙不會喜歡她們嗎？那這一回呢？她站得累了，随意在一旁的石墩上坐下。
楊漣漪和之前那些姑娘不一樣，不是應塞進來，是陸峙主動接進府，并且對她照顧有加......
曦月小郡主說的沒錯，天下烏鴉一般黑！那些男人果然是沒有心的！幸虧之前她沒有相信陸峙的花言巧語，實質上他也從沒有過花言巧語，那時在溫泉館，他也沒說過喜歡她之類的......
辛嬈唉聲嘆氣一番，自顧回了栖遲院。
晚上用膳時，她伺候在陸峙身邊處處周到，只是陸峙偶有問話，她只一兩個字的回。
“嗯”，“是的”，“聽相爺的”......
陸峙靜靜看着她鋪完床正要離開，經過身邊時扣住了她的手腕，今晚第一次辛嬈終于正眼看了他一眼，很快又垂眸。
“有什麽想問的？”陸峙大概猜到她心裏在想什麽，卻想親口聽她說。
辛嬈默默深吸一口氣，擡眼已是嫣然的笑意：“沒有啊。”
陸峙深邃的目光審視着她：“真沒有？”
辛嬈認真點頭，忽然想起什麽：“對了，楊小姐身子骨弱，明早要特意準備一份藥膳嗎？”
陸峙凝着她的目光逐漸冰冷：“你倒是關心她。”
辛嬈咧嘴一笑。
他放開了她與她擦肩而過走進了內室：“藥膳自有廚房準備！”
辛嬈啞然失笑，目光在燭火下顯得有些迷離，原來相爺都安排好了啊，真是周到啊，她正色提起高聲道：“相爺奴婢告退了！”
裏頭安靜極了，辛嬈也不等他回應急急離開關上了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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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辛嬈刻意躲着陸峙，故意晚起了半個時辰，出門來，果然陸峙早已離開了，明依抿着唇揶揄地笑：“當真是姐姐，若是旁的人這樣多懶，早被罰了，不似姐姐，聽說姐姐還睡着，相爺還特意讓我不要去喊你。”
自從上回給陸峙奉了茶後，明依也算得上能在陸峙跟前聽吩咐的丫鬟了。
辛嬈扯了下嘴角，算是笑過了。
明依看着道：“姐姐這兩日瞧着沒多大精神，不如我陪你去花園逛逛吧。”
明依雖然只有十四歲，但在高門大院裏憑自己生存的哪有不會察言觀色的，辛嬈是幸運的，但在剛進府那一年，她也是步步為營陪小心的，生怕被趕出去。
那時候，她最怕的便是被趕出去，總是做噩夢，怕再孤苦伶仃一個人......有次早晨去陸峙跟前時眼睛總是紅腫的，在陸峙的注目詢問下，辛嬈不敢撒謊，老實說了。
陸峙聽了只是淡淡道：“今後你就是我的近身丫鬟，誰也趕不了你。”
那時候她的身子骨也弱，陸峙也是流水的補品補藥給她補身子.......
原來風水輪流轉就是這個意思啊，那是不是過不久，楊漣漪也會成為陸峙的近身......不對，人家再落魄好歹也是正經大小姐，不能做侍婢的，那必然是......
“阿嬈姑娘。”
一道輕柔的聲音喚醒了辛嬈的胡思亂想，她猛地擡頭，撞上楊漣漪含笑的眉眼，還真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啊，瞧那楊漣漪，雖然看着依舊文弱，但氣色卻是紅潤。
辛嬈站定腳，不想挪動，她并不想看到楊漣漪，誰知楊漣漪朝她招了招手：“阿嬈姑娘，請這邊坐坐吧，我煮了茶，備了點心。”
瞧瞧，瞧瞧，昨日剛來還怯生生的，這才一夜，就有了未來當家主母的派頭。
辛嬈承認她小心眼了，正要拒絕，誰知明依小丫頭也看出了楊漣漪身份不簡單，昨兒辛嬈才得罪了王星若，生怕現在又得罪了楊漣漪，連忙從背後推着辛嬈，一面向楊漣漪陪笑，一面暗暗啓唇低聲：“姐姐，目前楊小姐得罪不得。”
辛嬈無奈瞪了她一眼：吃裏扒外的小東西，你就能得罪你姐姐我了？
雖是這樣腹诽，她還是不情不願坐到了風波亭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