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魚尾
第22章 魚尾
顧長安醒來時在自己卧室的床上, 她猛地坐起來,伸手摸了下,衣服還在, 沒有被人脫換過的痕跡。
房間裏一切如常, 只有餐桌上江栩禮送的一束白玫瑰被帶走了,甚至連她當初為謝筠配的大門鑰匙都被完整的放在了玄關鞋櫃上。
顧長安轉身時, 看到穿衣鏡裏的自己。
柔軟的黑發長而淩亂, 睡裙帶着掙紮出的皺褶,唇瓣粉嫩,氣色恬靜,活像是被暴雨澆灌後恢複元氣的茉莉。
視線往下, 瞬間被白皙脖頸上密密麻麻的粉紅色淤印吸引了,昭示着昨晚她被如何對待。
她耳根紅透,想起昨晚謝筠看她的眼神, 那種盯着她每一寸,渾身帶着一股年輕放肆勁兒地狂, 性感又極具魅力,是屬于那種野獸散發的野性之美。
看着鏡子裏的自己臉龐漸漸染上紅暈, 顧長安伸手輕拍兩下臉,搖搖頭,将那種不該屬于自己的想法抖落了出去。
昨晚,只是謝筠喝醉了酒得存心報複罷了。
她不該由此去想些其他的。
思及此,顧長安照往常一樣,吃完早餐後洗漱換衣服,臨出門時找了一圈自己的鑰匙沒找到, 想着有早課,着急之下, 将謝筠留下得鑰匙裝進包包裏出門了。
此時,千裏之外的培訓基地。
機房,培新的教授在臺上講課,謝筠電腦屏幕上某個打開的窗口,一個小紅點随着緩緩移動起來,能清晰地看到行走的軌跡,謝筠盯着,漆黑的眼瞳漸漸露出一絲笑來。
-
昨天的大暴雨導致清大的老舊教學樓的電路被浸泡,為保證學生能正常上課,校方找來了發電機,功率只能帶起部分樓層的中央空調。
顧長安上課的公共教室在頂層,只能打開教室前後門通風。
Advertisement
下課的時候,她渾身都是粘熱的汗水,正抽了紙來擦,聽得旁邊女生叫她,“同學,門口的江學長來找你啦。”
顧長安擡頭,看到等在走廊的江栩禮。
她快速收拾完了東西出來,:“學長,怎麽了?”
“下學期開學有新生班需要你們這屆帶軍訓,因為帶軍訓輔導員要提前來學校拿學生名單,以及幫學校整理軍訓校服等,學生會統計了下住在鹿泉本地的學生。”
“我寒暑假都在鹿泉住,”聽到他這麽說,顧長安了然,“我可以幫帶軍訓。”
江栩禮微微一笑,“那再好不過了,你可是幫了我大忙。”
顧長安邊跟他往外走邊歪頭打趣,“學生會招不到人了?”
江栩禮苦笑,“是,這種提前返校的苦活累活難找人,學校還要求了必須帶班的人數,可是把我們為難透了。”
他做出苦惱的小表情讓顧長安忍俊不禁,“這麽辛苦。”
江栩禮笑了一下,剛準備說什麽,視線落在身側女孩的脖頸處,陽光下她的皮膚白皙得近乎透明,但是肉眼清晰可見上面斑斑點點的粉紅色印子,還帶着吮吸啃咬留下得青淤,他臉色瞬間變了。
作為一個成年人,是再清楚不過那是什麽。
但是他從未聽說過顧長安有男朋友,甚至她身邊也并無走動親近的男生。
“江學長?你怎麽了,臉色不太好。”察覺到江栩禮的反常,顧長安關切去看他。
江栩禮抿了唇角,面上恢複八風不動的儒雅笑容,搖了搖頭:“那這件事就麻煩你了,後續我會把你資料傳上去,後期會有學生會同學拉你進群分配班級。”
他擡手虛握拳抵在唇邊輕咳了一下,“我這邊還有點事,先走一步。”
看着江栩禮匆匆離去的身影,顧長安還有些奇怪他看自己的眼神。
有些尴尬也有些......驚愕的那種。
她不解地從包裏掏出小鏡子,打開,看到脖子上今早出門前急急用粉底液拍了兩下,剛剛教室悶熱導致她出了許多汗,汗水暈開了粉底液露出下面的痕跡來。
再聯想一下江栩禮的表情,不難猜到他想到了什麽。
思及此,顧長安臉紅了,簡直想要原地挖坑三尺将自己埋進去。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太丢臉了。
她正在原地懊惱後悔着,許夏竹和幾個心理系的同學說說笑笑走過來,似乎準備去食堂。
遠遠看見了顧長安伸手捂臉一副炸裂的樣子,許夏竹關心則亂,大嗓門隔着老遠嚷嚷:“長安,你怎麽了?中暑了?頭暈?還是哪裏不舒服?”
她這一嗓子,周圍路過的學生們紛紛看過來,許夏竹更是眼尖,目光如炬,一下子看到顧長安脖頸上的吻痕,如雪地上憐愛的一地紅梅。
“卧槽,顧長安這是你男朋友給你印的草莓印???你什麽t時候交男朋友了啊??”某人的大嗓門驚天動地,惹得周圍的視線都落在顧長安的脖子處。
顧長安:.......
如果可以,此時她想擰着許夏竹的脖子将剛剛說出來的話通通給她倒灌回去。
當天下午,顧長安在學校裏碰到的幾個熟人,都會笑眯眯地問她男朋友的事情。
甚至汪洋汪大小姐遇見她時,也一改之前傲嬌的翻白眼的無視态度,正眼盯着她的脖子意味不明的看了會兒,哼着小曲兒離開了。
謝筠這一出醉酒發瘋,将她周圍本就為數不多的男性生物驅散了個七七八八,倒也歪打正着,為顧長安解決了一些困擾。
-
放暑假時,母親溫寧從港城回來,給顧長安帶了港城特産好幾大盒的黃油曲奇和可可脆片,還有一些香水小樣和大牌化妝品,以及一個港城警署小熊玩偶。
顧長安去樓下接母親,見到溫寧拎着大包小包下車,迎了上去,“媽媽,姑媽的事情忙清了嗎?”
溫寧伸手将女兒抱了個滿懷,聞言,有些無奈地搖搖頭,“離不了。”
顧長安詫異,“不是姑父出手家暴姑媽嗎?也離不了嗎?”
“有之前的案例證明,男性家暴女性定故意傷害罪,女性家暴男性定的故意殺人罪。”
“憑什麽這麽對男女區分對待?”
溫寧嘆了口氣:“官司打不贏的,說是男女體力差懸殊,認為女方天生打不過男的,如果成功殺死伴侶,那一定是蓄謀已久。”
“多少父權制下被慫恿着糊裏糊塗進入婚姻的女性出不來的,被毆打到終生需要挂着糞袋也離不了婚。”
一段冗長的沉默,顧長安默默攥緊了拳頭。
回到家看到幹淨整潔的卧室,溫寧似有所感應,放下手裏的大包小包,“那個小子走了?”
顧長安幫着将東西卸下來,“阿筠他去工廠上班了。”
溫寧搖搖頭:“我就知道他不是讀書的料子,聽你姑媽說,在港城就不好好上學,逃課打架抽煙打電游什麽都幹,安安,媽媽知道你是個心地善良的好孩子,但是為了這種人,不值得。”
不知道為什麽,聽到母親如此說謝筠,她的心裏泛起一種奇怪的酸澀感。
像是和自己一同生活的小動物被旁人鄙視厭棄,導致不公平的對待。
顧長安別過臉去,“媽媽,既然他已經離開了,那我們就不要說這件事了,好不好?”
“好好好,”溫寧摸了摸女兒的頭發,“這次去港城出差加上幫你姑媽料理事情多呆了陣子,公司給的假期長,加上年假能在家休息一個多月,正好你放暑假了,想去哪裏玩,想吃什麽好吃的就告訴媽媽,都滿足你。”
顧長安眯着眼睛貼在溫寧懷裏,感受着母親溫暖的懷抱,唇角一點點彎起來,“好,和媽媽一起做什麽都好。”
溫寧的公司是負責醫療器械開發與批發售賣的,作為市場部主管的她就需要全國各地的跑與當地客戶對接等等,所以常年出差在外,甚至有時候過年都來不及回家。
所以母女團聚,成了這個小小家庭裏難得一見的閑暇溫馨時光。
一逢公司放假或者能回家的休息日,溫寧都會放下手頭其他的事情回家來陪伴女兒。
鹿泉夏日燥熱,進入伏天熱氣烘着層潮濕像是保鮮膜一樣緊緊纏裹在皮膚上,于是溫寧做了攻略帶顧長安去了壩上的翠雲山森林公園景區那邊避暑。
返程回來已經八月末,溫寧接到通知要去外地出差,馬不停蹄地回家收拾行李準備對接,而清大即将開學,群裏的學生會組織人員已經發布了分配班級名單。
顧長安去學校開會時,坐在旁邊的女生湊過來套近乎,“姐妹,你被分到哪個班了?”
顧長安順着大屏幕上的排號找自己的名字,看了下,回答:“計算機一班。”
旁邊的女生驚愕地瞪大眼,“什麽?計算機?還一班?”
顧長安不解:“這個班級怎麽了?”
女生聳了聳肩,“咱們學校計算機向來男多女少,一個班都不一定能出一個女的,你又長得這麽漂亮乖巧,那群臭小子不得欺負死你,真不知道學生會是幹什麽吃的,怎麽分得班。”
說到一半,女生頓了一下,一臉同情地看着顧長安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而且計算機的一班都是精英中的精英,要麽是那種高考裸分上七百的大神學霸,要麽就是競賽保送進來的小變态們,那群臭小子,不得心比天高喽,姐妹,小心為妙,實在不行,大不了就一哭二鬧三上吊甩鍋給學生會,別幹了。”
托旁邊女生的神預言,顧長安下午去領軍訓校服檢查核對衣服總數的時候聽到旁邊發衣服的學生會學生談論。
“這次的計算機一班就一個女生,真是狼多肉少。”
“土木工程那邊還沒女生呢,不過,計算機這屆的顏值真是扛打,昨天有幾個提前來報道的,你看見沒?”
“你說那個黑衣服的巨巨巨巨酷的男生?我在報道處的朋友看到了,說長得比明星還要帥嗚嗚嗚嗚,簡直是小狼狗附體啊啊啊,還巨冷酷拽,是我喜歡的樣子!”
“我昨天遠遠看了眼,那氣質,在食堂吃個飯都像是coser出片,聽說是一班的,那還不得是個學霸。”
“估計開學了能燃爆論壇,嗚嗚嗚嗚,好想知道他有沒有女朋友啊!!!”
“得了吧,你就別老牛吃嫩草了。”
......
顧長安耳朵敏銳地捕捉到“一班”,嘆了口氣,心想這又得是一個刺兒頭。
她拿着服裝號碼和衣服一一核對,目光正在名單上滑着,忽然看到一個熟悉的名字——
計算機一班,謝筠,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