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魚尾
第38章 魚尾
顧長安被暈頭轉向的抖落在柔軟的椅子裏, 宛如被放在花蕊上的鳳尾蝴蝶,眼神裏還帶着沒反應過來的懵懂。
謝筠也不催她,在她對面坐下, 用毛巾擦了把臉, 手指彎曲,敲了下桌面, “我們談談。”
身下的座椅柔軟, 霧藍色的絨毛面摩挲讓顧長安恍惚地回過神來,她眨了眨眼睛,看清面前的謝筠時,唇角不悅地下壓, 站起來:“你又騙了我,至此,我們沒有什麽好談的了。”
“如果我不這樣, 你會出來見我嗎?”謝筠盯着她一張一合的嘴唇,裏面那條粉嫩的小舌頭怼人倒是靈巧。
答案顯而易見是不能。
顧長安是真的被氣到了, 不理會,繞過謝筠就要走, 經過他身邊時被謝筠猛地拽住手腕,強抱着撈到腿上。
她還沒反應過來,下巴被鉗制住往上擡,謝筠低頭強吻下來,鋪天蓋地的鼠尾草與薄荷混合的氣溫在唇齒間蔓延。
他吻得兇且急,纏繞勾出她的舌尖吮吸研磨,漬漬出清晰的水聲。
這個吻充滿控制欲, 甚至帶着一絲懲罰的粗暴,謝筠在這方面偏好本就惡劣至極, 故意挑逗掌控讓顧長安呼吸被打亂,不得不在他懷裏抓撓撕打。
手指指甲在他身上錯亂得撓出一道道交錯的紅色爪印子。
顧長安被堵住呼吸,眼淚都憋了出來,拼命推拒着,絲毫沒看到,她每抓撓一下,謝筠就興奮得黑眼珠顫抖一下。
任誰都想不到,外表如此冷冽不近人情的人,親吻起來如此熱烈似滾燙的岩漿,只對最愛的人展露懷抱和熱情。
趁着唇瓣分開的空隙,顧長安大口大口呼吸着,像是條擱淺的魚。
她沒談過戀愛,更是沒有如此深吻,不得要領和章法,緊張得甚至不會換氣與呼吸。
如此美景,謝筠眯着眼睛,将她的每一絲每一寸神态都捕捉在眼瞳,攬着腰肢的手臂有一搭沒一搭地撫摸着,終究是忍不住,湊過來安撫性地輕柔親吻她的眼睛和面頰,在她耳邊輕聲哄着問:“現在呢,談不談?”
顧長安那雙漸漸迷失焦距的杏眸逐漸緩了過來,柔軟的性子裏那股最惹人着迷的堅韌又一次在他面前展露無疑。
她撐着酸軟的胳膊想從他懷裏逃出來,“不......唔.......唔唔”
話沒說完,謝筠再度抵着她的下巴吻了上去。
他吻得用力,勢頭比前兩次還要兇狠,顧長安脊背撞在椅子上,被謝筠的手掌護住,竟然生出一種要被野獸啃食大卸八塊分吃掉的錯覺。
“談不談?”謝筠每次都留出讓她适應和呼吸的間隙,溫柔深情的問她。
只要顧長安拒絕,便會承受比之前更猛烈的懲f
“談嗎?我的好姐姐。”謝筠将人穩穩地托抱在腿上,手指溫柔地梳攏撫摸着她的長發。
“談........我談.......”顧長安嘴唇發腫,舌尖也被吮吸得發麻,說話有些費勁,好不可憐。
“嗯,我也想和你談戀愛。”謝筠得到滿意的答案,眼睛彎起來。
鮮少能看到他如此發自內心的笑。
如此皮囊,恍若草長莺飛又是一春,笑起來,又是一整個春天。
他從小沒了父母疼愛,在撕打爛泥地裏長大,早就沒有開懷大笑的資本,陰暗潮濕宛如牆角腐敗的老鼠屍.體,從不擡眼看人,陰冷讓人敬而遠之。
他人只道謝筠冷淡不喜與人深交,卻不知在他的成長環境下只有如此渾身長滿尖刺才能長大,活下去,不被瓜分吃幹淨。
顧長安被他這副皮相硬是迷得晃了下眼,等反應過來他剛剛說了什麽大逆不道的話,氣急,他湊得太近,雖然沒親,但是兩人鼻尖幾乎要貼在一起,呼出的氣息交纏,顧長安慌極了,怕他還來,一巴掌扇了上去,“混蛋,誰........誰要跟你談戀愛了?離我遠點兒!”
謝筠看在眼裏,不躲不避,被她迎頭來的巴掌扇得臉側過去,蓬松的黑發顫着颠了颠。
顧長安也有些懵,她覺得沒用太大力氣,怎麽把人臉都扇過去了。
謝筠鉗制着她的腰,許久沒動,男生優越得下颌線流暢,換做旁人都以為他疼到沒緩過勁兒來,卻不知,他唇角暗戳戳地壓都壓不住。
狼崽子被扇爽了,扇得尾巴都要翹起來,要不是顧長安慌亂中無暇顧及,就能看到白色衣料某處,暗戳戳,幾乎要拱起形狀。
謝筠閉了下眼睛,久久沒動。
顧長安以為他被打疼了,心裏一陣後怕,掙紮想跑,卻猛地被大力掀翻,後背撞在柔軟的椅子裏,手腕被大力掐住舉過頭頂摁住。
她視線晃了一下,沒反應過來,謝筠已經單臂撐着椅子,半懸在她頭頂正上方。
這個動作。
“等等..........唔........你........”顧長安意識到要發生什麽想制止時,已經晚了。
男生湊近,細細密密鋪天蓋地地吻落在她那只打人的手上,從手腕腕骨到纖嫩得沒有一絲粗繭的掌心,再到每根手指,蔓延到指根縫隙。
如融化的火山岩漿包裹舔.舐.樹木般,将灰藍色的山野全部焚燒幹淨,吮吻每一寸灰燼。
“瘋子,你.......真是瘋子!”謝筠松手的空檔,顧長安得以重獲自由,撐着坐起來。
她已經氣瘋了,面對手臂撐在她兩側湊過來不遠不近瞅着他的謝筠,想到剛剛的對待,下意識想揮出去的巴掌懸在半空中。
謝筠盯着她,黑瞳中閃爍着興奮的光澤,是猛獸進食前的訊號。
他唇角勾着,仿佛在用眼神逼問挑逗她“怎麽不打了”。
結合上t次在密室的那次,顧長安恍然意識過來些什麽,抿着唇,将手背在身後,清淩淩的圓潤杏眸就那樣驚惶地瞪着他。
又怕又懼。
謝筠喉結滾了滾,心裏暗暗罵了聲。
總是這樣。
她如若是柔情似水的害怕求饒服軟倒也罷了,卻偏偏是這樣一副柔軟外殼下堅韌硬挺着的內核,明明處境到了死路口,卻也要去撞南牆,奮力地去搏殺一條生機。
這種煥然的堅韌與生命力,同她柔軟的外殼織就一張迷倒他的彌天大網。
太引人了,太讓他着迷了。
謝筠摁壓下心口處那股蠢蠢欲動,無數次竄上來的情動,俯身,在顧長安緊繃警戒中,吻了吻她的鼻尖,起身放過了她。
(此處的情動是感情的動!!我啥也沒寫!車也沒開!為什麽一遍遍鎖我?)
他揀了張旁邊的椅子,坐下去摘護腕,低垂着眼睛,不辨喜怒。
那張椅子擋在下樓出口的必經之路上,無論她想從哪個角度逃跑,都會落得同剛剛一樣的下場。
顧長安屏息的那口氣,緩慢地呼出來,斂了下毛衣裙擺,坐直了身子。
她頭發在剛剛的掙紮間弄的有些淩亂,即便被吻得眼睛泛紅,卻依舊正襟危坐,嚴陣以待。
謝筠将護腕和發帶摘下來放到一邊,這才看到對面的人做的筆直且嚴肅,目光更是正義得穿上警服就能站在五星紅旗下高唱國歌的地步。
他指骨刮了下臉側,笑了。
下一秒,他又恢複了那冷戳戳的氣質,開口:“我們沒有血緣關系,甚至如今養母早就與我斷絕關系,我們也并無法律上的關系,而且你對我是有喜歡的又關心的不是嗎?為什麽不能談?”
顧長安險些被他這一通胡攪蠻纏的分析氣昏了頭,都什麽跟什麽?
她分明是将他當做弟弟看着照顧着長大的。
她氣得胸口起伏,卻知道此刻不能生氣,斷然會自亂陣腳,于是耐着性子同他解釋:“我對你,是姐姐對弟弟的感情,與男女朋友之間不同。”
謝筠漆黑的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她:“可是你對我,與對別人的好都不一樣。”
“我對你與對他們的好都是相同的,都出于想讓你們過得更好的。”顧長安反唇反駁,“我對你的只是關心,不是喜歡。”
“哦?”謝筠點頭,“不喜歡會在半夜偷偷上論壇開小號匿名浏覽關于我的帖子。”
“不喜歡會把每個關于寫我所謂的‘女朋友’的帖子都看一遍。”
“不喜歡會跟學生會人偷偷打探我的近況。”
他狩獵似得将她盯着,每說一條,都觀察她變化的神色。
他每說一句,顧長安的臉色就白一分。
“你.......怎麽會知道..........”她确實有看過那些帖子,但是這些事情都憋爛在了心底也沒有同任何人講過,甚至連許夏竹她也沒有說過。
謝筠帶着志在必得的笑,緩慢說:“破解你的ip地址,對我而言不是什麽難事,你的一舉一動,甚至你的所有事情,和別的男生在網絡上通過手機聯絡的每一個字,我都知道。”
“他們許多和你告白的,你都沒有接受不是嗎?”他若有所思道:“如此看來,你對我,比對他們都好,我想這不是你所謂的關心,而是切切實實的喜歡。”
他說得緩慢,但是每一個字都像是将她剝開的酷刑,将她的一舉一動剝得渣都不剩。
顧長安被他一字字一句句指控的事實,摁得僵硬在原地,如墜冰窟,甚至她想找反駁的理由都編不出來。
“所以,為什麽不想和我談?”謝筠湊近,黑眼睛直勾勾地逼問她,帶着股子今天得不到答案就誓不罷休的瘋勁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