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章
第 33 章
幽暗的夜空中，一顆碩大紫星烨烨生輝，在其周邊，無數繁星點綴。
下城父縣府。
扶蘇坐于庭院，欣賞夜景。此時，一顆流星匆匆閃過，留下一道白光。
見此，扶蘇迅速閉上眼睛，兩只手做拱手狀，貼近額頭，不再做其他動作。。
站在一旁的趙佗與嬴郭雲面帶疑惑，卻是不敢打擾。
片刻後，扶蘇緩緩睜開眼睛，平靜的面容上随即出現一抹笑意，很快複又消失，他長嘆了一口氣，神情更加複雜。
“陛下，您剛剛是在做什麽？”趙佗問道。
扶蘇神情逐漸緩和，沖着趙佗微笑道：“朕啊，是在為你們祈福。”
聞言，嬴郭雲趙佗二人又驚又喜，喜悅之情溢于言表。
趙佗急切跪地道：“謝陛下厚愛，末将此生定當為大秦鎮壓叛逆，收複故土，不負陛下今日挂念之恩情，終生相伴，誓死相随。”
眼看趙佗搶先效忠，嬴郭雲激動萬分，複雜的心情到了嘴邊竟是表達不出來，只得嘿嘿笑着。想到在陛下面前如此滑稽的舉動，他不禁這撓了撓頭。
扶蘇輕笑出聲，對着二人說道：“朕自登基以來，不過短短一年，天下叛逆四起，親征數月，先後剿滅假王吳廣，陳王陳勝，如今北地尚有趙王武臣，燕王張廣，東有齊王田儋，魏王魏咎。
如今年關将至，叛軍這才消停幾分，入春之後，又不知會有幾人稱王？
故此今日，朕為大秦的武将祈福，亦是為大秦的命運祈福。”他的聲音愈發低沉，逐漸與這夜色相融。
“陛下無需擔心，叛軍大多戰力低下，依末将看，能與我軍一戰的，也只有項梁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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況且我大秦良将衆多，上有蒙恬，李信，這般世之名将，下有末将兜底，鎮壓叛亂也不過是再走一遍滅六國的老路罷了。”說着，趙佗嗤嗤笑道。
聽到這番話，扶蘇心中寬慰許多，倒是對趙佗更加疑惑。
在這之前，擁有前世記憶的扶蘇，一直認為趙佗是一個政治家，是一個會在秦國危難之時轉身離去的野心家，因此，作為少有的年輕将領，扶蘇便把他帶在身邊，防止歷史重演。
可如今看來，趙佗此人倒是有幾分真心。
想到此，扶蘇心中轉而苦笑：大奸似忠，誰又分得清呢，自己這般心智哪裏看得透老狐貍的想法。
此時，一名侍衛快步走來：“大人，縣令莊毅求見。”
“讓他進來吧。”扶蘇點點頭。
片刻後，莊毅便出現在幾人面前，身後卻是跟着一個妙齡女子。
扶蘇冷哼一聲，盯着莊毅，目光複雜：“莊大人，這是何意？”說着，他便打量起一旁的女子：
值此入冬之時，女子身上衣物卻是單薄得很，盡顯其婀娜身姿，前後曲線起伏正佳，一頭墨黑長發直直垂到腰際，雙眸閃爍星光，楚楚可憐。
自上次勾欄之事後，扶蘇對于女人便有一種天然的疏遠，遇到念慈前，甚至處于戒色的狀态，而對于其他一切送到嘴邊的香玉，扶蘇都會警惕萬分。
“護軍大人，這是小的從昌臣叛軍繳獲而來，特地獻與大人的。”莊毅露出狡黠之情，全然沒有之前作戰的那般堅毅。
扶蘇心中疑惑大起，如此美人怎會出現在叛軍之中，莫不是搶的哪家貴族小姐？旋即問道：“你叫什麽名字，家在何處？”
女子身體微顫，回道：“小女名叫宋曦，原是宋地士紳之女，自叛軍到來，全家慘遭屠殺，唯有小女一人活了下來。”說罷，宋曦雙眸晶瑩，潸然淚下。
哭泣的女子，嬌嫩欲滴之色更勝剛才，幾人見此，盡皆動容。
一個念頭突然從扶蘇腦中閃過，當即望着莊毅問道：“搜過身沒有？”
莊毅壓制住心中不悅，面帶桃花，谄笑道：“這不是等大人親自來搜的嗎？”
扶蘇無語，随即瞪了嬴郭雲一眼。
接到扶蘇的示意，不敢相信自己耳朵的嬴郭雲立時錯愕，驚喜之下，咽了咽口水，擡手指向自己，問道“啊，我？”
眼見嬴郭雲便要對自己上下其手，宋曦猥瑣退後，帶着哭腔道：“小女不願受此之辱，還望速死。”
嬴郭雲身體一怔，愧疚之色躍然臉上，急忙收回雙手，呆站着望向扶蘇。
扶蘇臉色一橫，抽出腰間長刀，直直扔向宋曦。
莊毅，嬴郭雲和趙佗三人盡皆驚慌，猜不透扶蘇心中想法。
“大人，這...”莊毅剛要開口勸阻，卻被扶蘇擡手打斷，懊惱至極。
此時的扶蘇心中別有意味：如今亂世，一個女子全家被殺，獨自一人茍活世間，本就是艱難萬分，卻又生的這般美貌，若是不願以身侍人，又能如何存活下去？倒不如一死了之來的輕快。
念此，扶蘇亦是頭疼不已，九州大地，還有多少這般沒有依靠，茍延殘喘的人？這亂世還是早些結束的好。
看到長刀赫然落在自己腳邊，宋曦大驚失色，身體戰栗之下，不敢移動分毫。
片刻後，宋曦心中恐懼稍減，跪地道：“小女願終身侍奉大人左右，望大人垂憐。”
“大人若是不願收下，只叫下官帶走便是，何至于如此？”一旁的莊毅沒好氣道。
原本好心來獻禮的他，卻是被扶蘇鬧出這般事來，已是氣憤不已，若非是寄人籬下，恐怕早已是破口大罵。
見莊毅如此惡劣，趙佗當即拔出劍來，指向莊毅道：“大膽，你算什麽東西，不過是一降将罷了，也敢如此造次。若非護軍大人愛才，老子白天就砍死你了？”
其他護衛盡皆拔刀，冷眼望向莊毅。
夜幕下，皎潔月光從刀刃處反射到莊毅臉上。
莊毅頓感全身冷意，他的手下意識摸向腰處，卻是空無一物，這才意識到，剛才進來時，佩刀便被侍衛收去。
這便要死了嗎？沒想到竟是因為一個女人。。。莊毅心中苦笑不止。
“收起來，在下跟随陛下多年，經歷的大小暗殺不計其數，不免心生多疑，還望莊大人切莫怪罪。”扶蘇呵斥衆人收回兵器，旋即站起身來，走向前去，拍了拍莊毅的肩膀。
“是下官僭越了，謝大人寬恕。”對于扶蘇丢出的臺階，莊毅十分受用，他長籲了一口氣，暗自慶幸自己活了下來：“大人，那這女子？？”
“既然是莊大人一片心意，那便留下來吧，以後莫再有下回。”扶蘇有些無奈，自身居高位後，美人，名聲，錢財，所有美好的事物源源不斷的向他奔來，想起以前的操蛋舔狗生活，扶蘇愈發想要忘卻。
莊毅緊張神情稍緩，笑道：“那下官就此告退，不再叨擾了。”收到扶蘇的默許後，他快步離開。
一旁的宋曦伫立無語，就那樣呆站着，仿佛空氣一般。
“大人，末将想起軍中還有些事物尚未完成，，，”說罷，趙佗便要拉着嬴郭雲離開。
嬴郭雲用力掙紮，大喝道：“你幹啥，別拽着俺啊，俺又沒有軍事。”但很快，他就被趙佗拉出後院。
諾大的□□院只剩下扶蘇和宋曦二人，月光下，更顯幾分清冷。
相望無言。
宋曦徑直走向扶蘇，小心問道：“大人，可是嫌棄妾身不幹淨？”她眼神晶瑩閃爍，又如月光一般冰冷。
扶蘇當即爽朗笑出聲來，空曠之地，聲音穿透的更加清遠，刺進宋曦的內心：“這普天之下，又有幾人是幹淨的，女子為了茍活，以身侍人，而男子呢，便要以命相搏，根本上并沒有什麽不同，不論是當下亂世，又或者未來的天下一統，誰又能真正主宰自己的命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