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第32章
夏侯修作為器宗的宗主,身材魁梧高大,時常都喜歡穿着一身短打,光是手臂上的肌肉就把衣服撐得鼓起來。臉上一圈的絡腮胡,炯炯有神的大眼睛,看起來就是那種能止小兒啼哭的角色。
何觀看着夏侯修隐隐鼓動着的有力臂膀,朝溫頌川身後躲了一步,喃喃道:“師叔······我感覺他一拳可以掄死三個我。”
溫頌川聽到這話,忍着想打他的沖動,笑着朝夏侯修微微一拜:“這是我門下弟子,口無遮攔,宗主大人不記小人過。”
這臭小子到底知不知道在說什麽啊?!也不看看這是哪兒?!這可是在器宗,不是自家宗門。萬一人家宗主真生氣了,讓他吃不了兜着走!
夏侯修哈哈大笑,肩膀上的肌肉止不住地抖動,上半身的衣服幾乎要被崩裂開。
他使勁拍了拍溫頌川的肩膀,拍得“啪啪”響:“哎喲,溫長老,小孩子嘛,我跟他計較個什麽勁兒啊,我可沒有那麽小肚雞腸。這是何靖的兒子吧?都長這麽大了。”
何靖就是溫頌川的大師兄,何觀的爹。
夏侯修偏過腦袋,一雙濃眉大眼都睜大了,認真打量着何觀:“不得不說,這小子長得真像他爹,就是行事風格特別像你,何靖那老小子一板一眼的,決計說不出剛才那些話來。”
何觀撓撓頭,一時之間不知道夏侯修是不是在誇他。
他看向自己的師叔。
夏侯修提到何靖的時候,溫頌川很輕地皺了一下眉,但馬上迅速回恢複了表情。
他移動了一下自己的位置,讓夏侯修現在的動作看不到何觀,面上也是挑不出禮數的笑意:“若是師兄還在,一定會很開心宗主還如此記挂着他。”
這話讓夏侯修想接話都沒地方接,他只有換了另外一個話題:“現在各個宗門差不多都來齊了,這次的宗門大比開始的時間就定在三日之後,卯時在練武場開始。”
一聽到宗門大比在三日之後舉行,回陽宗的弟子們個個都摩拳擦掌,想大幹一場。
夏侯修看着這些猴急舞跳的弟子們,不禁發出一聲感嘆:“年輕真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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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頌川點頭應是。
等到那股勁過去,他們差不多都安靜下來,溫頌川才對夏侯修行禮:“宗主,那我們就先回去準備了,感謝宗主這幾日的款待了。”
夏侯修爽朗地笑了幾聲:“這都是應該做的,見什麽外啊,我還給你和宋宗主單獨準備了一個小院子,結果你們沒去住,嗐!”
回陽宗的弟子們各個都豎起來耳朵,想聽聽八卦。
“虧得宗主考慮如此周全,只不過我和宋宗主都有各自宗門的弟子要照顧,所以浪費了宗主的一片心意啊”溫頌川一臉可惜的樣子,看起來倒是真的有幾分惋惜。
溫頌川感覺沒話可以再說了,該知道的也已經知道了,就準備再一次拜別:“那宗主,我們就……”
“诶等等,”夏侯修把站着準備轉身就走的溫頌川拉到石桌邊的凳子上:“坐坐坐,那麽着急着走幹嘛啊?讓你那些弟子們先走,你再陪我聊會。”
門口守着的引路弟子聞言,走進來把那些回陽宗的弟子們帶回去。
何觀則是留在溫頌川身邊,準備跟着他一起回。
“你站着幹啥?快坐!”夏侯修對何觀招手,然後指了指旁邊的凳子:站着多累啊。”
旁邊随侍的弟子們早就準備好可以入口的溫熱茶水,還有一些瓜子果脯和糕點。
夏侯修湊過來,壓低聲音道:“剛才宋宗主來過了,不久前才走。哎喲喂,我覺得宋宗主長得那叫一個一表人才,玉樹臨風,風流倜傥,誰見了不心動啊!跟我講講你們咋認識的呗,我老好奇了。”
溫頌川:……
這器宗宗主怎麽這麽八卦?!
東拉西扯聊了半天,溫頌川才終于在夏侯修那裏脫身。
何觀走在溫頌川身旁,感嘆道:“器宗宗主可真是個健談的人啊!”
可不是嘛,拉着溫頌川聊老半天,茶水都換了幾盅了,一個話題接不下去,無縫切換另一個。
講到溫頌川腦子都有點缺氧,暈暈乎乎的。
此時已經日暮西沉,餘晖都隐沒在了最後的黑夜之中,月色彌漫上來,器宗因為各個回廊之中都有照明法器,看起來一派燈火通明。
看樣子,時辰應該不早了。
進了回陽宗的院子,那些弟子們基本都各自回屋,開始了自己的打坐冥想,所以院子裏都是靜悄悄的。
他和何觀快步回到了自己的院落,迅速打開房門,撲倒在床上,整個人臉朝下撲在松軟的被子裏,發出一聲舒服的喟嘆。
“行了,我休息一會,你自己回你房間去。”溫頌川的臉埋在被子裏,發出的聲音都有些悶。
剛剛絞盡腦汁和器宗宗主你來我往,他現在感覺自己可太疲憊了。
何觀“喔”了一聲,轉身出門,臨走的時候還不忘把溫頌川的房門給他關上。
等到腳步聲遠去的時候,溫頌川才把自己翻了個面,重新躺到被子上。
這被子應該是有好好洗過晾曬過,一股淡淡的皂莢的味道。
但是他現在卻一點睡意都沒有。
現在他的腦海裏,全是宋庭的臉。
真是奇怪,怎麽會突然想到了他??
溫頌川甩了甩頭,企圖把他甩出自己的腦海中,結果閉上眼,眼中浮現的還是宋庭的身影。
一定是夏侯修在他面前提太多次宋庭了,導致現在他滿腦子都是宋庭!!
溫頌川恨恨地想着,然後衣袖一揮,內力把屋子裏的照明法器全都阻斷了靈力,沒有靈力支撐後,這些法器自然熄滅了,屋子裏陷入一片黑暗。
然後溫頌川把枕頭抽出來,蒙上自己的臉,準備醞釀睡意。
但是結果很明顯。他還是翻來覆去睡不着。
可煩!!
溫頌川的發型已經在剛剛的幾個動作之間弄亂了,他頂着一個雞毛頭,坐了起來。
既然他今晚睡不着,那罪魁禍首肯定也不允許睡覺!!
他下床,穿好了鞋襪,把剛剛随意搭在一邊的外衣重新穿上,胡亂薅了幾把頭發,出了房門,走出自己宗門的院落,往無極宗院子的方向走。
淡紅色的靈力覆蓋在他的腳尖,讓他能夠一步踏出很遠的距離,所以他腳程極快,幾乎是立刻就到了無極宗外面的院牆。
溫頌川的修心之法之所以能夠引起這麽大的争議。
這個争議就是指,許多人極度推崇他的心法,卻又因為他屠掉自己宗門滿門而險些把他打為魔教。
就是因為這個心法和玄天境幾乎所有人靈力的輸出方式不一樣。
別人的修身之法,是需要借助法器的力量才能引出靈力來。
比如攻擊要用劍,若是在戰鬥中銷毀他們的法器,那麽這個人短時間找不到其他法器來代替自己的法器作為輸出媒介,那麽他将會變成一個普通人,任人宰割。
可是溫頌川的心法就不一樣,道從心生,不需要任何媒介,直接就可以翻手為雲覆手為雨。
可這也有一個壞處,那就是,一旦道心破,走火入魔到失控之境,殺傷力可是直線上升。
所以這才是何觀無論如何撒嬌請求溫頌川交給他心法,溫頌川都沒有同意的原因。
無極宗夜晚有弟子把守巡邏,所以溫頌川藏在牆根處,等到巡邏弟子走遠之後腳尖輕輕一點,
身形就像一只輕盈的燕子,落在了院內。
淡紅色的靈力如同霧氣一般鋪展開來,籠罩住整個無極宗的院落。
溫頌川閉眼感受着大自然的風吹草動。突然,他仿佛感受到了什麽,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眼裏滿是狡黠:“找到你了。”
接着他的身影如鬼魅一般,消失在了夜空之間。
此時的宋庭還在房間內打坐冥想。
他身着裏衣,鴉發四處散開,雙眼緊閉,就如同一個完美無瑕的雕塑。
溫頌川落到宋庭的房間外,悄悄推開窗子往裏面望去。
看到宋庭正在打坐,溫頌川的眼珠咕嚕嚕轉了轉,計上心頭,突然想到了一個捉弄宋庭的好方法。
他的之間凝聚出一團靈力,這團靈力蔓延開來,化作一條閃着黑色鱗片的小蛇。
這只蛇吐着蛇信子,從溫頌川打開的窗戶縫裏爬進去,游走在屋內。
這一條蛇突然有了分身,變成了兩條,接着是三條,四條……
不到一刻鐘,整個屋子裏就宛如蛇巢穴一般密密麻麻爬滿了吐着蛇信子的劇毒蛇。
溫頌川這個罪魁禍首看着這場景,想象着宋庭等會睜開眼睛吓一跳的樣子,就忍不住想笑
為了不錯過宋庭被吓到大驚失色的場景,他還特地踮着腳尖,把頭往窗戶裏面伸了伸。
第一只蛇爬上宋庭的身上,黏膩濕滑又冰冰涼涼都觸感讓宋庭忍不住皺了皺眉。
接着是第二條蛇纏繞在宋庭的周圍。
要來了要來了,他要睜開眼睛了。
溫頌川想到這裏,眼裏惡作劇的光芒愈盛,嘴角是抑制不住的笑意。
卻發現月光的照耀下,自己背後出現了一片巨大的陰影。
奇怪,剛剛這裏怕是沒什麽障礙物吧?
溫頌川帶着疑惑回過頭,發現一個巨大的倒三角蟒蛇頭就近在咫尺,黑中帶着彩色的鱗片在月光下散發着堅硬的光芒,蛇信子幾乎就快碰到他的臉。
溫頌川突然有一瞬間感覺腿有點軟,但是多年來的戰鬥經驗讓他下意識掏出須彌,對着這蛇就是一鞭子。
這一鞭可謂是集齊溫頌川的怒火與恐懼,所以幾乎是毫不留情。
下一秒,“嘭!”無極宗的院子,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