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第38章

箭雨還在無休無止,溫頌川擡頭往上看,第一層樓和第二層樓的距離,光是靠單純人力或者是攀爬,是遠遠夠不上的。

他大概丈量了一下須彌的鞭長,左右思索間已經有了答案。

他用力揮動鞭身,鞭子的尖部卷起宋庭的腰腹,瞄準二樓的欄杆扶手,狠狠一扔——

意識到有人往二樓創,朝一樓中心射過來的弩箭,全部調轉了方向,齊齊往宋庭射去。

宋庭在被卷起來的時候,就是一個懵逼的狀态,但是身上的鞭子把他扯着往二樓去的時候,他突然明白了溫頌川是什麽意思。

鞭子裹在他的腰上,帶着金屬的寒意,意料當中的滑膩沒有出現,反而把他包裹得異常穩定,連一絲向下滑和搖動的跡象都未曾有。

弩箭全部調轉方向,向他射過來的時候,他也沒有慌張,反而是握緊了盞月,順着鞭子帶動他的方向,斬掉了周圍的弩箭。

就算是有時候,他因為被包裹着,轉不過身,有一定的視覺盲區,他身下無限伸長的須彌也會抖動着絞碎他周圍所有的弩箭。

藍綠色的靈力萦繞在宋庭的身旁,再加上溫頌川淡紅色的靈力順着須彌為他保駕護航,兩種靈力的顏色交織融合,成為一幅瑰麗絢爛的圖畫。

這一刻仿佛很漫長,但是又很短暫。

宋庭被須彌穩穩當當地送到了二樓欄杆處,等宋庭站穩之後,就迫不及待松開宋庭的腰腹,準備往下滑,回去幫溫頌川。

牆上的弩箭口在宋庭到達二樓之時,不停往外發的弩箭終于停止了它的攻勢,像是已經偃旗息鼓一般。

溫頌川腳下踩着一尺長的弓箭殘骸,還在證明着剛剛的戰況是有多麽激烈。

宋庭剛剛站穩,就看到須彌往下開始掉,忙不疊地拉住鞭子尖,還往手上和欄杆上繞了好幾圈,确保是可以使得上勁的,接着頭探出二樓欄杆的距離,大聲喊:“我數幾個數,我開始往上拉,你借力往上蕩!”

溫頌川點點頭,退後幾步準備蓄勢待發。

Advertisement

可此時,變故陡然發生。

牆體開始劇烈震動,已經歇下動靜的弩箭口縮回了牆體裏,重新推出牆體的是徑口更大,靈力威壓更強的放大版弩箭。

圓柱形的牆體建築,足足有十個這般大小的,從各個方向瞄準他的弩箭口。

在溫頌川還未反應過來都時候,那幾只粗壯的弩箭已經齊齊射了出去。

這弩箭比剛才弩箭大了十倍不止,箭尖聚集的靈力也從金丹期變成了元嬰期。

溫頌川神色一凜,抓住手中的須彌,助跑了幾步,來不及等宋庭喊開始,就準備借力向上。

宋庭也時刻關注着溫頌川那裏的動向,見溫頌川已經開始準備蕩上來,自己這裏也開始用力,雙手拉住須彌,兩臂爆起的青筋被掩蓋在廣袖之下。

須彌的鞭身随着溫頌川的意念開始急劇收縮,宋庭也在用力往後拉,溫頌川眼看離二樓越來越近。

可是這次的弩箭居然比他更快,眨眼之間就已經襲到他的後背。

溫頌川只覺得背後的寒意從脊椎一直竄到了天靈蓋,他腰腹一卷,借着左手握住的須彌,及時在空中變換了一個姿勢,躲過了從背後射來的那只箭弩。

可是躲過一只怎麽夠?

剩下九支同時來到他的身邊,他的法器又在他的手中,不能夠用來禦敵,眼看必無可避。

宋庭眼看着溫頌川就要被弩箭射個對穿,拉着須彌的手都快要喪失了力氣。

劇烈的心跳聲幾乎要震破了耳膜,胸腔連帶着一起震動,用來呼吸的。氣管仿佛被異物堵住了一般,帶着灼燒的劇痛,腦子極度缺氧,開始遲鈍,變得緩慢,發蒙。

不行!!

絕對不可以!!

體內的靈丹在他沒有直接意念的驅動下開始飛速旋轉,一股磅礴而又強大的靈力從靈丹中迸發,來到了他身旁的盞月劍身上。

裹挾着宋庭怒氣的盞月直接從地上拔地而起,呼嘯着飛向溫頌川,藍綠色的靈力圍繞在盞月的周圍,原本還算明亮的鍛造樓忽然一剎那,仿佛陷入了伸手不見五指的黑夜。

鍛造樓內的時間流速仿佛進入了一個暫停的狀态,宋庭死死抓住鞭子的尖部,眼裏盛滿了恐懼。

溫頌川還停留在抓住須彌的柄部,微微蹙眉,似乎在想着怎麽逃脫這個困境。

在黑夜的籠罩之下,弩箭的射程速度慢到幾乎是靜止的狀态,而盞月高懸于空,背後散發出白色的瑩瑩光芒。

仿佛就真的如同晴朗夜晚的那一輪滿月一般,柔和的月光傾瀉而下,流光閃爍。照在溫頌川的身上就像是世間最好的綢緞,把他團團包裹住,鑄成了最堅固的防護。

而除了溫頌川以外的,比如那些箭弩,一接觸到了清潤的月光,下一刻,就化成了齑粉,消散在空中。

就連牆上的弩箭口也沒有放過,凡是接觸到月光,皆是化為了灰燼。

周圍沒有了危險,月光親親柔柔地在溫頌川的身旁,臉上繞了好幾圈,蹭了又蹭,才戀戀不舍的回到盞月背後的那一輪滿月中。

漆黑如墨的濃重夜色逐漸褪去,鍛造樓恢複如往常明亮,宋庭和溫頌川的流速也恢複了正常。

溫頌川就感覺眼前一閃,原本步步緊逼的弩箭一下子消失得一幹二淨,就連牆體上的弩箭口也不見了蹤影。

這真是奇怪,簡直是太奇怪了。

溫頌川一擡頭,就發現一根熟悉的東西正在往下墜落。

他下意識用空餘的那只手去接觸那個東西,入手是冰涼陌生的觸感。

但是劍身是他再熟悉不過的了。

這不是宋庭的本命法器嘛?他幹嘛把法器都給扔下來了?不想要了,也不能這樣子吧。

溫頌川一手抓着須彌,一手抓着盞月,腳尖輕盈的往空中一點,身體在空中折疊出一個最大的柔軟弧度,借着力輕輕松松降落在二樓的欄杆處。

剛落到二樓,一股大力便把他扯了過去,上上下下開始檢查起來:“你沒事吧?有沒有哪裏受了傷?”

溫頌川擡眼,映入眼簾的便是宋庭掩飾不住的焦急樣子。

他現在是連自己的本命法器都顧不得了,趕緊先撸起溫頌川的袖子,看看有沒有哪裏蹭到刮到。

因為溫頌川身上的道袍是月白色的,雖然是洗的有些發白卷邊了,但是整體還是偏淺淡色的。

所以如果受了傷,是一定一眼就能夠看出來的。

但是手臂這種被寬大的袖子遮住的地方,也是最容易隐藏痕跡的。

宋庭才開始撸溫頌川的袖子,怕他隐瞞自己的傷情。

溫頌川掙開宋庭的手,一臉的莫名其妙:“你都把本命法器丢下來保護我了,我怎麽可能會受傷呢?倒是你,這麽重要的東西你都能丢。若不是我在下面接住,你的盞月可能已經不知道被丢到哪裏去了。”

說罷,用力一把把盞月劍塞到宋庭的懷裏。

宋庭看着溫頌川此時生龍活虎,面色紅潤的模樣,屬實不像是受了傷,失血過多,臉色蒼白的樣子,激烈的心跳開始變得平穩,懸着的心慢慢放回了肚子裏:“你怎麽能不跟我商量一下就貿然行動呢?你知不知道剛才有多危險?”

溫頌川正在探着頭往下看,正在觀察着鍛造樓的毀壞程度,聞言轉過頭:“我肯定是心裏有數才會這麽做,況且跟你商量了,你肯定也不會同意,那還商量什麽?”

宋庭抓着盞月的手緩緩收緊,想起剛才千鈞一發的場景就開始後怕,但是現在看到溫頌川一臉滿不在乎的“都是小事啊”的模樣,心裏那一股無處發洩的無名之火就爆發了出來。

“你都會否決我剛才以身試險的危險行為,那你怎麽不換位思考一下,我也會為你擔心啊。”

宋庭的音量大了不止一倍,這突如其來的變故倒是把溫頌川吓了一跳:“你幹嘛這麽生氣啊?我現在不是好好的嗎?”

“你現在是好好的,萬一出了一點差池,你就被射了一個對穿,你知道嗎?!”

這略微帶有質問性的語氣,讓溫頌川眯了眯眼。他居然在這種語氣當中找到了一個非常熟悉的感覺,脫口而出的話讓他都随之一怔:“對不起,我保證,沒有下次了。”

這認錯速度之快,讓宋庭接下來想發火的話都卡在了喉嚨裏:“……好,我只是希望讓你明白我們現在是盟友一體的關系,一榮俱榮一損俱損,若是你出了什麽差池,那我的心情也會同你當初否定我想法的心情是一樣的。”

餘光瞟到宋庭煞白的臉色,還有手掌心中因為力氣過大而勒出的紅痕,臉皮比城牆還厚的溫頌川難得覺得良心有愧,開始對自我進行了一番譴責。

這行為确實是不地道了。

宋庭看着溫頌川皺着臉,開始沉思,似乎真的在開始自我譴責了,趕緊幹巴巴擺擺手:“行了,我就是……其實我也……沒想說那麽重的話,只是想你之後做決定都同我商量一下,我們趕緊往上爬吧,帶你去找創世鏡!”

心裏只愧疚了一小會,接着開始思考往上爬的溫頌川:啊?這哥又在想啥呢?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