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第52章

結界這兩個字,就讓溫頌川想起之前在幻境當中,那兩位大能最後做出的動作。

打破結界。

難道打破結界才是救他師兄師姐的辦法嗎?

這個想法一升起,他就蹙了蹙眉,手指都不自覺僵直。從內心來說,他是不願意去破壞這個結界的。

宋庭見溫頌川狀态不對,看了看這面鏡子,“啧”了一聲,對這個鏡子很不滿。

它怎麽這麽不堅固?還是神器呢!随随便便就破了這麽一個大裂痕,還不偏不倚正好裂在字跡上。

若是給人以錯誤的導向,那這面鏡子拿來幹什麽?

想着想着,宋庭越看這面鏡子越不滿意,手腕一用力,手輕輕一松,那面黃銅鏡子如風筝一般,剛好砸在倒在地上的那一半假山上,發出一聲清脆的“啵”。

溫頌川聽見聲音,轉過頭瞪了宋庭一眼:“你在幹嘛!”

宋庭攤了攤手,表情無辜:“沒幹什麽,就是把那個沒用的鏡子扔掉罷了。”

溫頌川被宋庭這話氣得頭疼,對着宋庭就一頓數落:“創世鏡,這可是器宗鎮宗神器!就算沒用了也得給人家放回去吧?!你這随随便便扔掉算怎麽回事?!”

宋庭努努嘴,語氣裏滿是欠揍的味道:“這鏡子沒用了,基本不會再有人要,反正在器宗裏面,器宗的弟子們會找到的。”

“趕緊去給我撿回來!”

“喔。”宋庭跑下去,又去把它撿回來了:“我們現在還回院子嗎?”

溫頌川閉眼,揉了揉有些酸脹的額角:“我們先回鍛造樓把這東西扔他們門口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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爬個樓那麽辛苦,扔門口已經仁至義盡了。

“行吧。”宋庭把創世鏡往空中抛,又在落下的時候把它接住,這樣玩得不亦樂乎。

兩人往鍛造樓的方向走去。

因為之前去鍛造樓的時候,完全是碰運氣碰上了,器宗這個外觀的樓大大小小不計其數,誰知道真正的鍛造樓在什麽地方?

那就還是瞎貓碰上死耗子,撞運氣呗。

兩人就在器宗裏瞎逛游。

器宗的景觀其實很不錯,有亭臺樓閣,小橋流水,也有翠林幽竹,孤篁獨酌。

兩人并肩走着,溫頌川垂着眸子,看起來滿是思緒,宋庭則是專注地把玩着創世鏡。一時之間,氣氛又開始沉默起來。

“摘星樓是僅次于創世鏡的占蔔者。等器宗的事情結束之後,或許我們可以去摘星樓一趟。”宋庭狀似無意,實則暗暗觀察着溫頌川的表情。

創世鏡被高高抛上空中,然後穩穩落到他的手上。

一路上的沉寂被驟然打破,溫頌川茫然地擡起頭,反應了一下他在說什麽,遲緩地點點頭:“嗯,好。”

他好像不是特別開心?宋庭對這種事情的處理方法沒有什麽頭緒,他都不知道怎麽去安慰別人。

他現在還是擔心着這件事情嗎?

突然,溫頌川開口道:“你把創世鏡給我吧,我來拿着。”

宋庭聞言,把手中那面鏡子遞給溫頌川。他沒看到的是,溫頌川運轉着體內的靈丹,淡紅色的靈力如同輕柔的薄霧一般包裹住創世鏡。

他在試着重新催動靈力。

“……你沒有什麽想問的嗎?”溫頌川擡起頭,直視着宋庭的眼睛。

“嗯?”

“如果是你拿着創世鏡,你會問什麽問題?”溫頌川這個假設讓宋庭懵了一瞬。

“現在這面鏡子不是已經壞了嗎?那我想問什麽問題其實已經不重要了。”宋庭想都沒有想,就直接把自己心裏的話脫口而出。

“我是說,如果,如果現在展示在你面前的是完好無損的創世鏡,那你有什麽問題想問它嗎?”

溫頌川想的其實很簡單,他準備用自己的靈力再催動創世鏡一次。

如果創世鏡沒反應,那他就自己去幫他尋找他所想的問題的答案。

他不能虧欠宋庭。

溫頌川較起真來,宋庭也難得回想了一下,如果創世鏡還在他手裏,他想問什麽問題。

宋庭一邊走,然後手支着下巴,佯裝思考的樣子,眼角含着深意:“如果它在我手裏……我想問的大概是,我們兩人對于前世的記憶,到底是不是真的。”

話音剛落,宋庭就看見溫頌川拿着鏡子的手似乎小小的顫了一下。

果然。

他其實也發覺了。

這可能是兩人開誠布公談論他們最大秘密的一個唯一機會。

宋庭停下了步伐,笑眯眯地看着溫頌川。溫頌川也沒有了繼續再走的意思,他淺褐色的眸子裏沒有宋庭之前預想的慌亂,反而鎮定異常。

溫頌川握着鏡子,看了看周圍,指着竹林裏的一個小涼亭道:“不如我們坐過去談一談?”

宋庭揚了揚下巴,眼裏滿是戲谑的笑意:“當然樂意至極。”

兩人慢慢踱步到涼亭裏,始一坐定,溫頌川就迫不及待開口:“你是什麽時候發現的?”

宋庭擡眼望去,微風拂過竹林的沙沙聲,就像是街上吆喝着的那種紙紮風車,聽起來也是這樣的聲音。

這裏還有一種跟溫頌川身上同源的味道,聞起來也是極具舒适感。

宋庭有時候都不知道為什麽,他就是非常依戀溫頌川身上的味道,就像一顆久久焦躁的心終于在某一個時刻定了下來。

這種現象的原因他也解釋不清楚。

溫頌川見宋庭微眯着眼,對他的話沒有反應,皺了皺眉,曲起手指,輕磕在石桌上。

宋庭回了神,溫頌川又把自己剛剛那一句話重複了一遍。

“嗯……什麽時候發現的?”宋庭本來想如實說,但是看着溫頌川端端正正坐在那裏,看起來真的有幾分好奇的模樣,他突然改了主意,有了一個惡劣的想法:“那肯定是很早之前就發現了。”

溫頌川自以為隐藏的很好,實際上在宋庭看來,他的眼睛都瞪大了幾分,看起來圓圓滾滾,還挺可愛的:“多早之前?”

宋庭蹙眉,假裝在回憶,實際在偷偷看着溫頌川:“嗯,我們大婚的時候吧。”

!!!

他居然這麽早就知道了?!

溫頌川這下再也憋不住表情了,他瞪大眼睛,語氣裏滿是不可置信:“你之前一直把我當猴耍嗎?”

之前他在宋庭面前演的那些東西,宋庭豈不是都一清二楚??!

他不會一直把自己當成小醜看吧?!

“你到底是從哪個地方看出來的?!!我都是經過藥宗的事情,才略微有點想法!”溫頌川左思右想,實在想不出他從哪裏看出來的,把鏡子“嘭”一下放到桌面上,雙臂撐起身子,一下子湊到了宋庭的面前。

但是因為用力過猛,身體止不住的往前傾倒,鼻梁差一點就要撞上宋庭的嘴。

還好到最後一個關頭,他猛然一縮,身體的平衡驟然被打破,往旁邊一歪,淺淺擦過宋庭的臉頰,斜斜地趴在石桌上。

宋庭更是愣住了,因為就在剛剛,溫頌川瑩潤的鼻尖劃過了他的臉頰,冰冰涼涼的,但是帶着他的灼熱呼吸。

冰火兩重天的交織下,兩種觸感都尤為明顯。

特別是溫頌川離他最近的時候,鼻尖相距甚短,他甚至感覺自己吸進去的空氣還帶着溫頌川呼出來的水汽。

呼吸交纏,不過如此。

宋庭突然感覺他有點心悸。

就是心髒跳的砰砰快,快到他有點難受。

他甚至能從溫頌川淺褐色的眸子裏看到自己都倒影。

原來自己在他眼裏看起來像一個憨小子一樣。

直到溫頌川快要撲倒在桌子上,宋庭才反應過來,拉了他一把。

“你沒事吧?”宋庭把溫頌川拉起來,視線巡回,見他似乎真的沒受傷才放下心來。

溫頌川拂開他的手:“你還沒告訴我,你到底從哪裏看出來的?”

宋庭收回手。

“我沒看出來啊,就是隐約覺得有些端倪,詐詐你而已。”宋庭抱着雙臂,這幅翹起二郎腿,桀骜不馴的樣子,其實真的很欠揍。

?!!

所以他根本就不知道這件事情,他也沒有發覺,這是在拿話套他?!

溫頌川感覺一股邪火從心頭起,燃燒到了他的大腦。

宋庭實在是太過分。

溫頌川神色冷了下來,說話的聲音也沒有溫度:“喔,那恭喜你,把我成功詐了出來。”

然後他上下掃視了宋庭一眼,語氣中帶着譏笑:“真應該讓你們宗門的弟子和其他宗門看看,傳言裏一絲不茍,端正肅穆的宋宗主,實際上就是一個滿口謊言的騙子罷了!”

宋庭滿不在意,眼裏都是笑意:“喔,你去說吧。”他覺得溫頌川氣鼓鼓的樣子其實很可愛。

臉圓圓的,跟發面饅頭似的,看着就想讓人咬一口。眼睛也亮亮的,仿佛盈滿了水光。眉間朱砂痣更是為他添了一份活氣。

真的很漂亮。

他可能是要淪陷了。

他想,即使他們前世的記憶都沒有出錯,即使前世溫頌川真的有目的的接近他,與他成婚。即使溫頌川真的一刀捅在了他的心窩上。

但是他現在也重新喜歡上了他。

溫頌川可不知道宋庭的心理活動,他見宋庭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架勢,盈滿怒火的心真的蠢蠢欲動。

溫頌川呼吸了幾口氣,勉強把自己想罵人的話給壓下來了。

他覺得自己從來都是一個很冷靜的人,但是自從遇到了宋庭,他真的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氣。

想扇死他。

真的很想扇死他。

溫頌川冷笑一聲,把創世鏡上面的靈力撤掉,一把扔回了宋庭的懷裏:“對呀,我就是知道,我們前世的記憶或許出了偏差,可是,我,現,在,不想跟你說!!”

然後扭頭就走,高高束起的黑發在空中甩了一個漂亮的弧度。

宋庭的嘴角漫開了笑意,壓住自己的笑聲:“诶,等等我呢。”

真是太可愛了!!

練武場那邊,有了話事人的回歸,大家也就有了主心骨,在器宗開展的宗門大比雖然有點小波折,但是還是繼續開展下去了。

那些宗門掌事者依然坐在看臺上,笑意盈盈地望着下面。

似乎這次幻境的事情沒有對他們造成任何多餘的情感。這仿佛就像是黃粱一夢,夢醒了,就不該沉溺于自己記憶裏面那些虛無缥缈的東西,專注于現實世界是最好的選擇。

起初宗門大比的弟子們看見宋庭和溫頌川兩人沒有回來,也産生了不小的騷動。

夏侯修站起身來,和藹地笑着:“宋庭宗主和溫頌川長老有事先行離開,你們自行比就是。”

看着下面的比賽正在有序進行,夏侯修坐在位置上,松了一口氣。

開玩笑,送來的這些都是各宗門的精英弟子。若是各宗弟子在他這裏出了問題,那他真是百口莫辯。

還好每個宗門的弟子沒有受傷,也沒有失蹤,都還全須全尾的站在這裏。

這時有一個小弟子爬上看臺,附耳在他耳邊說了幾句。

他神色微僵,但馬上就恢複過來,點點頭,示意自己知道了。然後轉過身,對其他人說:“不好意思,現在有個事情需要處理,先失陪一下。”

看臺上的坐着的各位宗門代表和幾個散修都表示理解。

夏侯修揮手招來了幾個比較得力的內門弟子,吩咐他們,讓他們先照顧比賽,有什麽事情及時通知他。

對看臺各位颔首,夏侯修帶着小弟子快步走出了練武場:“你快去找宋宗主和溫長老,告訴他們,宗門來人了。”

小弟子帶着命令快速領着人手尋找兩位不知道去哪裏閑逛的宗主長老。

夏侯修獨自一人到了器宗門口,果然看見烏泱泱一大堆人擠在他的宗門口。

看到這一大堆人,夏侯修下巴都差點掉地上。無極宗和回陽宗不會是全部人都來了吧?

宗門都空了吧?

真是服了,他們宗門有錢也止不住這樣薅啊!!

這麽多人!還是無極宗和回陽宗兩個大宗門,由一個宗主和一個主事長老領隊前來,他肯定要親自出來招待。那他們既然來了,他肯定要表示一下吧?

那靈獸靈植宴肯定得安排上啊!

問題是這麽多人,只請幾桌會顯得他很小氣!!但是如果把所有人都請一遍……

夏侯修突然覺得他有點上不來氣。

那無極宗和回陽宗都請客,其他宗門就看着他們吃?

好像也……不太好。

夏侯修突然覺得老眼一花。

但是看着迎上前來的程青陽和岳乘風,他臉上還是挂着笑意:“哎喲喂兩位老哥哥!咱們多久沒見了呀?我可真的想死你們了!”

程青陽快步走上前來,這動靜倒是把他吓了一跳。程青陽拍了拍夏侯修的肩膀:“确實啊,距離我們上次見面,還是在上一次啊!”

語氣沉重喟嘆,但全是廢話。

夏侯修:……

他可是個從來不會讓氣氛冷場的人,接着轉向岳乘風:“岳宗主,近來身體可好?”

岳乘風臉上沒什麽表情,點點頭:“嗯,謝謝,還可以。”

夏侯修:……

這讓他怎麽接?!

作為一個不會讓氣氛冷場的人,夏侯修沉默了,現場也沒聲了。

幾個人就站在這裏大眼瞪小眼,夏侯修還是維持着基本的笑容:“兩位快請進來吧,正好宗門大比正在進行,兩個宗門的弟子可謂是披荊斬棘,一往無前啊!”

這話程青陽愛聽,他受用地點點頭:“好,那我們就進去看看?”

後一句話是對岳乘風說的。

岳乘風點頭,帶着後面一大堆人湧進器宗。

一陣煙塵飄散在空中,頃刻間宗門門口就剩下他和程青陽。

程青陽笑眯眯地勾着夏侯修的脖子,一副好兄弟的樣子:“我們此次前來,其實是因為看到器宗出了一點意外,這不是怕發生跟藥宗一樣的情況嘛,所以我們緊趕慢趕趕來了。”

夏侯修臉上一片茫然:“啊?器宗怎麽了?”

程青陽:“你不知道嗎?器宗前幾日在重華城直接消失了。怕你們重蹈藥宗覆轍,往你們周邊的宗門都發送了求救信。而我們兩個宗門離你們最近,也最能夠抽調出人手,日日守在器宗門前,就在剛剛,器宗的入口才重新顯現出來。”

聽完程青陽的話,夏侯修臉都變得煞白,背上出了一身冷汗,連笑都挂不出來了。

一個五大三粗的大男人,配上一個青白的臉色和微微佝偻的身體,看起來分外滑稽。

“我們本是在看宗門大比,見過一陣濃霧飄來,我們都陷入了昏迷,隐約記得自己進了一個幻境,但是具體內容卻是忘得一幹二淨。等到再回過神之後,就已經回到器宗了。”夏侯修嘴唇慘白,他是真的被吓住了。

若是器宗折在他的手中,那麽他無論死多少遍都無顏面對自己的師尊師祖。

濃霧?幻境?

程青陽心裏大概有了盤算,他拍了拍夏侯修的肩膀,安慰道:“別擔心了夏宗主,至少現在器宗也沒有出事,大家也還好好的,估計許多收到求救信的宗門還在趕來的路上,大家都會幫器宗渡過難關的。”

安慰完夏侯修,程青陽把話題一轉:“你真的記不清幻境是什麽內容了嗎?在濃霧飄來的時候,宗門內有何異常沒有?”

夏侯修被吓得手腳冰涼,努力回憶着:“之前好多人都進入過幻境,但是大家對于幻境的內容也記不清了……至于器宗異常?好像也沒有。但是我之前好像聽見鍛造樓有一些異常的響動,我以為是宗門弟子在嘗試機關,就沒有管!”

程青陽眯起眼睛,特別像是一只老狐貍:“這樣啊~我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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