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要報警嗎?

第7章 要報警嗎?

一晃眼,快點開學時間了。

我聽從了顧總的再三請求,在還沒開學之前,将大部分行李一天挪一點,慢慢堆積在301號房的客廳。

“你考慮好了嗎?打算什麽時候搬?”我提筆在筆記本上寫完這句話,摸了摸黑狗的頭,黑狗搖搖尾巴,熟稔地叼着筆記本用頭撞開門,鑽進了顧玉龍的房間。

幾分鐘後,黑狗叼着筆記本回來了。我接過筆記本翻到中間,看見幾個潦草的字跡:今晚八點以後。

“不需要幫忙嗎?”我低頭寫上幾個字,合上筆記本遞給黑狗。黑狗銜着筆記本,再次走進顧玉龍虛掩的房門。

顧玉龍回:不用,到點了,你就鎖門回去吧。

我看了一眼客廳的幾大袋子行李,回道:我今晚不回去了,家裏的鑰匙已經交給我姨奶保管了。今晚行個方便,把沙發借我睡吧。

這次隔了十幾分鐘,顧玉龍才回信:你可以搬我對面去住。

我回:那你呢,你不搬了嗎?

顧玉龍回:我房間髒,不适合你住。

我回:沒事,我收拾一下就幹淨了。

顧玉龍回:把你身份/證號告訴我,我給你在網上定賓館。

我:不用,浪費錢,我睡沙發将就将就吧,等你考慮好搬進對面的空房,我再搬進你現在的房間住。

顧玉龍:你為什麽不住進去?

我:我吹慣了風扇,空調是專門給你買的。

顧玉龍:我不吹空調。你把身份/證號給我。

我:幹嘛非要我出去住,咱倆都認識這麽長時間了,你還是很害怕看見我嗎?

顧玉龍不答,大約半個小時後,才托那條狗給我傳信:我另外請了兩個清潔工打掃衛生。帶上身份/證,在外面樓梯口等我。

我愣住了,顧玉龍這是唱的哪一出啊,把原本該是我幹的活轉給別人幹也就罷了,還說要跟我出去住。

這是太陽打西邊出來了啊!

這本是件好事,但我實在不知道該喜還是該憂。

這一個多月以來,我就沒見他出過門,今兒他突然抽風說要出去,不會是被我催着搬家催急了。心情激憤打算出去找地方噶我吧。

我越想越覺得不對勁,又不能拒絕他的要求。只能聽之任之,帶了身份/證出了門,站在樓梯下面的陰影裏等他。

明月當空,樓道裏有人在練習吹笛子,聲音時斷時續,回蕩在空蕩蕩的樓梯間,悠悠揚揚跟割了舌頭的女鬼低吟淺唱似的,使人毛骨聳立。

時間一分一秒地走了過去,也不知道等了多久,一只手忽然按住了我的肩膀,我吓了一跳,不敢回頭,抖着手問道:“顧玉龍,你屬豬的嗎?這麽慢。”

顧玉龍不說話,一只手搭着我的肩膀,整個人除了腳,幾乎等同于喝醉了一樣,大半個身體都壓附在我身上,硌得我肩上的肉疼,好像背了一副石頭做的骨架一般。

“太黑了,我看不見,你讓我摸個手機照個亮吧。”我說。

“不行!”顧玉龍戴着黑口罩,聲音陰鸷得要命。

我被他的聲音唬住了,在他的“押送”下,我把自己的那一副鑰匙交給了包租婆,由包租婆轉交給前來打掃衛生的清潔工,随後跟着他去了惠大學對面的青季大酒店。

“您好,歡迎光臨。”前臺小姐笑盈盈地說。

我拿出身份/證剛要開口,顧玉龍便拽住了我的胳膊,嗓音粗啞地道:“兩人,單間。”

“單間兩百八,押一百,大床房還是雙人床?”前臺小姐貼心地問。

“雙人。”顧玉龍遞上自己的身份/證,順手掏出手機掃了二維碼。

7樓712號房。插上房卡,室內燈自動照明,亮了不到一秒鐘,顧玉龍就把卡拔了。

“睡吧。”顧玉龍杵在一旁,指着靠窗的那張床,黑黢黢的看不清人臉,像個鬼似的命令我。

我機械地脫了拖鞋,掀開被子一角,像條蟲子似的往最裏邊爬了進去。

躺了一會兒,我的眼睛逐漸适應了黑暗,見他佝偻着身體坐在一旁的椅子上,手裏拿着個空調遙控器,低聲問道:“你不睡嗎?”

他不說話,把手機和身份/證丢在被子上,拉低長袖衛衣的帽沿,埋頭走進了衛生間。

約莫半小時,或者更久,我差不多快睡着的時候,顧玉龍拿着空調遙控器裹着衣服躺上了另一張床。

空調溫度被他調到了最低,凍得我裹着被子縮成一團。

“調高一點吧,太冷了。”我想跟他提一句,想想還是算了,等會兒他不開心了,不知道還會做出什麽事來。

于是我裹緊被子閉上了眼睛。

半夜,睡意朦胧間聽到手機響,打開看了一眼,是顧總打來的音頻。

我睡眼惺忪地點了接聽,強打起精神問:“顧總您好,什麽事?但請吩咐。”

“我兒子還好吧?”顧總幽幽地問。

“勞您牽挂,他很好。”我揉着眼睛客套地說完,看了一眼手機左上角的時間——淩晨兩點二十八。靠,這見鬼的時差!

“那就好。銘允啊,你要督促我兒子少喝飲料少——”

“顧安,你聽好了,你兒子,顧玉龍已經死了,少他媽再來管我。”

顧總的話還沒說完呢,一個黑影突然壓了過來,一把奪過我的手機,啪的一聲摔在了地上。

我惱怒非常地掀開被子坐起身,光着腳撿起地上摔成殘廢怎麽按也不會亮的手機,氣得咬牙切齒,質問道:“顧玉龍你神經病啊,我惹你了嗎,你砸我手機?”

“對不起……明天,賠你新的。”顧玉龍秒慫,嘟哝着垂下頭,摸回自己的那張床,把頭蒙在被子裏。

我擡腿狠狠地踹了踹地上的手機屍體,冷哼:“有錢了不起是吧,我不要新的,我就要這個。我手機上有很多照片和資料……”

“照片,資料,多少錢?賠你。”顧玉龍低聲下氣地說。

靠,我要是跟他說我拍的是關于他的日食記錄和日常生活的細微改變,準備拿來跟他爹報備,他鐵定跟我急。

“算了,不值什麽錢,不用賠。”我堵着氣躺進了被窩。

顧玉龍嘆氣:“那就睡覺。”

我冷哼一聲,沒說話。

半個時辰後,我忍不住掀被子翻過身,摸着一頭熱汗,勸誡他說:“把溫度調低一點。還有,你大晚上不睡覺擱被子裏刷游戲,也不開燈,你就不怕時間長了眼睛瞎耳朵聾。”

顧玉龍小聲:“我似乎,沒有,影響你。”

我無語:“你耳機漏音。那種一進去就誘導你充錢打打殺殺片刻不停的暴力游戲軟件,只會浪費你的時間,影響你的身心健康。”

顧玉龍:“哦……”

“哦什麽哦?你倒是按一下遙控器啊,熱死了!”我無語地蹬開被子坐起身脫衣服。

顧玉龍沉默了一會兒,忽然一字一句低聲說道:“電視後面,窗臺上,有針孔攝像頭。”

我“啊”了一聲,瞬間打了個激靈轉進被子:“那怎麽辦?要報警嗎?”

顧玉龍:“不用。”

我:“這些人也太猖狂了,不報警永絕後患留着幹啥呢?留着禍害後面住宿的人嗎?”

顧玉龍:“你注意點,就好。”

我呵呵一笑,一邊穿衣服一邊說:“你別說得我心裏發毛,總感覺被人偷窺似的,還怎麽睡得着。不行,縱容就是‘幫兇’,我還是得報個警,把你手機借我用一下。”

顧玉龍重重地嘆了口氣,低聲拒絕道:“這種事,和毒/品賭/博,一樣,樹大根深,抓不完打不盡。你要是報警,沒有好處。顧……我舉報過,人抓了,隔天,我的錢,就被一群男生,堵在路上,偷了……”

我啞然,沉默許久問道:“你沒有告訴班主任,或者再報警嗎?”

顧玉龍冷笑:“沒,沒用,他們寫了份,悔過書給老師,老師教訓幾句,就不了,了之了。”

我:“你爸沒幫你去學校出頭嗎?”

顧玉龍:“那時,我還沒……我不能,讓他知道,我和同學,喝醉了,夜宿酒店。”

我笑:“同學?其實是跟你女朋友盛思娴吧!”

顧玉龍低聲:“你,知道這個”

我笑:“我也不想知道的,但架不住我有個八卦的同桌鄧韬。聽說你們還在學校小樹林接吻,被人拍了照片,發在學校的貼吧裏。”

顧玉龍小聲說:“你看過,我照片?”

我打了個長長的哈欠:“沒,我不關注這些。再說了,我也不認識你們班的人。”

顧玉龍:“苻清予呢,認識嗎?他以前在朝暮……”

我閉上眼睛打斷他:“沒見過,睡覺吧,我困了,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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