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心動
高壯的“南坊天下”老板兼主廚發現自家愛徒最近上門時帶來的同行者乃是同一個容姓男人時, 心中已經認定這個男人同自家愛徒的關系非同一般,于是看向容晟的目光中帶上了挑剔和審視, 而審視的結果讓他非常滿意,因為這個男人看起來無可挑剔, 不管是財力還是外形,更重要的是他對君真真的不錯,看得出真心。
考察完畢,他終于放心地抽身離開,将二人世界還給他們。
專門為客人開發的釣魚體驗場所就開在飯館對面的堤岸,環境清幽,是最适合逃離快節奏生活回歸自然的樂園。而在君真看來, 當她離開A市回到家鄉時,她的生活節奏已經慢了許多,但當她支一杆釣竿, 坐在木質小馬紮上翻看着借閱來的書籍,那感覺更加奇特, 仿佛時光已經凝固, 但并不覺得孤寂, 因為身旁還有另一支釣竿,以及坐在釣竿前的男人。
空氣清新,陽光細暖, 雖說對于垂釣來說算不上一個好日子,但也還不錯,惬意異常。
她看着書, 身邊的男人看着她,她發現了他的視線,回頭與之相視一笑,陡然間有種歲月靜好的感覺。
與他們擁有相同體驗的還有不遠處的另一位釣客,君真擱下手裏書籍遙望周圍環境的時候偶然發現了那位客人,那是個安靜的年輕女子,長卷發,臉龐清秀,氣質寧靜。
當君真的目光落在女子身上的時候,後者依然敏銳地察覺到了她的視線,并朝她看了過來,友好地點了下頭。
君真下意識回了個粲然笑臉過去,對方怔愣一下,緊接着做了個收攏身上大衣的小舉動。
君真并沒有發現這個動作的意義,在經過與那位年輕女子短暫的視線交流之後就将注意力回到了身邊的容晟身上。
她張口想和容晟說話,但餘光掃見了湖上的釣竿,于是立馬閉上了嘴,動手将腚下小馬紮搬到離容晟更近的地方,覆身過去和他耳語:“你覺得我們今天的收獲能有多少?”
她的呼吸噴吐在他耳邊,勾動了他耳際的幾絲發絲,有些癢。
他想要偏開一點,但最終沒有動,回了句:“我們是新手。”
君真笑了笑,眼角彎成一道月牙:“容總,要對自己多點信心啊。”
雖然這麽說,但精神論顯然不适合眼下情景,從他們空無一魚的魚桶以及湖上平靜的浮标便能看出,此時此刻他們需要磨練的不是強大的自信心而是釣魚技能。
君真自然明白這一點,但對她來說,坐在此地,和略有些生疏的戀人小聲說着沒什麽營養的話,曬着太陽,也是一種收獲。
看一眼面前的湖面,一個念頭突然冒出來,君真貼近容晟耳邊說:“容晟,我們來比賽一下,看誰今天的收獲更多,怎麽樣?”
Advertisement
容晟看她一眼,沒說同意也沒拒絕,只是問:“贏了有什麽好處?輸了又有什麽懲罰?”
“唔——”君真提出比賽的時候并沒有思索太多,所以獎項的設置并沒有考慮到,現在聽容晟提起才才開始思考,她想了一會兒,突然眼眸一亮,嘴角浮現出幾絲不懷好意,“容總你也不差那麽一點東西,就別想着什麽獎品了,我們來點有趣的懲罰,讓輸了的人穿着玩偶裝去華園客棧的咖啡館派送禮物,懲罰時間為一天,如何?”
華園客棧不僅僅只為客戶提供餐宿服務,茶室、牌室、室內網球場等等一衆休閑場所也一應俱全,咖啡館自然也有,而且是頗受旅客家庭歡迎和好評的親子類咖啡館,館內每天都有穿着可愛玩偶裝的工作者給小孩兒派送小禮物。
君真特別想看到一向以穩重形象示人的容大總裁穿上可愛的玩偶裝親自去為客人服務的場景,到時候她必須得帶着自家跳跳,僞裝成客人坐進咖啡廳,享受這位大總裁的服務!
好期待!
容晟看出了她的小壞心,但沒有拒絕,說好。
于是一場事關尊嚴的盛大比賽就這麽拉開了序幕。
君真的好勝之心顯露無疑,她甚至拿起了“南坊天下”配送的釣魚指南認真翻閱起來,此時她對勝利的渴望讓她的心情變得微微有些躁動,反觀旁邊的容晟,他不慌不忙,依然保持着原來的節奏。
君真熟讀指南,從中找到了關于釣魚場所的分析,當下不耽擱,收了杆和魚桶,讓指南指引着她去往更好的釣魚地方,當她收拾完工具準備離開的時候,她頓了頓,低頭看一眼穩坐釣魚臺的容某人,嘴角浮笑,俯身在他耳邊說道:“容晟,我很期待你的可愛模樣哦~”
說完,心情飛揚。
她沿着湖泊堤岸往遠處走,路過那位年輕女釣客時還好心情地和對方打了聲招呼。
君真一直自信自己能夠成為這場比賽的贏家,事實上她對書本知識的吸納依然出色,就像她當年馳騁大學校園時能夠輕松占據學霸中的一席一樣,她找到了最适合的釣魚場地,成功化身為一位技巧娴熟的釣客,然後……她一無所獲。
她雖然已經學習得足夠優秀了,但依然抵不過氣運的強大,換句話也就是說,上天并不準備讓她釣到魚。于是,等到約定時間一到,她便不得不灰溜溜地提着空桶回到容晟身邊。
這還不算最糟糕的,更糟糕的是,當她回去時,容晟身旁的魚桶中……有魚,兩條。
君真石化當場,實力展示什麽叫心如死灰。
“……你是不是作弊了?”她不可置信道。
說話間,容晟面前的浮标動了,一條傻魚再次落網。
君真:“……”
她嘴角抽抽,不得不接受了這一現實。
和她比起來,上天似乎更加寵愛容晟呢,真不甘心!
雖然對這一比賽結果有點難以接受,但君真還是沒有逃避,在提着魚桶回菜館的時候,坦然接受了這一事實:“這次比賽是我輸了,我願賭服輸……容晟,你覺得我哪天去咖啡館接受懲罰比較好?”
容晟眼中含笑,說:“到時候我會通知你的。”
“哼,萬惡的勝利者的從容!”君真撇了撇嘴,“啧”一聲,斜眼偷瞄他手裏的魚桶,最終沒忍住,問,“你是不是躲哪兒偷偷修煉過釣技啊?”
容晟表示他和她一樣新手,說:“在這件事上,和你比起來我只比你多了一個優點。”
“什麽?”
“像老頭子一樣的耐心。”
“……”
耐心就耐心吧,偏偏要綴一個“老頭子”,一看就是還在埋怨她對他的形容!這麽小心眼!
君真捏一把容晟的手背,道:“容晟,你啊……”
她欲言又止。
“我什麽?”容晟問。
君真笑:“你挺可愛的,哈哈。”
聽到這一“贊美”,容先生不知道該露出什麽表情了。
見此,君真更樂了。
她把笑聲一路帶進了“南坊天下”的廚房,系上圍裙,又特意拿了件粉色的荷花邊圍裙套在容大總裁身上,讓他和自己成為一對,拍拍容大總裁的肩:“先生,你的魚你來處理,好嗎?”
容大總裁默。
三十年來,他第一次進入廚房就肩負起了一個偉大重任——殺魚。這顯然大大超出了他的能力範圍,因此,在接到任務後的十分鐘裏,他唯一做的一件事就是和砧板上死不瞑目的魚脈脈對視。
盯着,再盯着,海枯石爛。
背對他的君真嘴角沾着壞笑,不理會從身後傳達來的那股濃重的求助意念,顧自和自家師父請教做魚的技巧。
于是,含情對視的第十一分鐘,容先生拿起了沉重異常的刀……
“啪!”
容先生注入了認真的一刀砍在了砧板上,“入木三分”,他面癱着臉準備來他人生中的第二刀,手臂剛剛擡起,卻被一只手托住了手肘,與此同時身後傳來含笑的聲音:“不知道為什麽,總感覺欺負你的感覺很好,特別好!”
容晟回頭,看到君真正站在他身後,而君真的那位師父已經離開了廚房。
君真笑得像只被滿足的貓,容晟眼神微閃,下一秒捏住她的下巴,俯身将唇覆在了她唇上,輕咬一下。
“……別,疼。”
容晟舔了下她的唇,直起身恢複正人君子的模樣,一邊低頭研究着手中的刀一邊說:“欺負你的感覺也不錯。”
君真:“……”
她愣了一下,下意識地摸摸自己的唇,又摸摸突然律動不齊的胸口,許久後擡頭看向容晟,表情複雜:“容晟,你變了。”
容晟一頓,垂下眼眸:“哦?往好的方向還是壞的方向?”
君真不說話。
容晟的确有些變了,和五年前的他對比來看,他看起來依然理智且內斂,但細微的變化已經發生,變得……
“往我喜歡的方向。”君真揚起嘴角。
五年前他們愛過,五年後,雖然仍在寒冬,但已經沉寂許久的愛意已經悄然無聲地發芽。
君真想,那個時候答應複合試試,她做對了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