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第51章
到了門口,穆蘭松開桑亦的手,笑看着他:“吃飯了嗎?”
“沒。”
“那阿姨請你吃飯,好不好?”
“好。”桑亦乖乖道。
司機打開車門,桑亦和穆蘭上了車,穆文骁跟在後面出來,正要上車,穆蘭落下車窗:“你不是要去上班嗎?我跟小樹一起吃就好。”說着,落下車窗,讓司機開車。
不等穆文骁說什麽,司機已經一腳油門走了。
桑亦趴在後車座上往後看,忍不住樂。
回過頭來,就見穆蘭正笑眯眯看着他。
桑亦幹笑一聲,乖乖坐好:“阿姨,我是不是給您惹麻煩了?”
“沒有。”穆蘭搖頭,“是我沒想到這些事情,讓你受委屈了。”
穆蘭嘆口氣:“老唐很喜歡小文,他一直以為小樹的故事是我騙他的,而且小文這些年一直沒交女朋友,他就覺得唐茹和小文有機會,很多人都這麽認為,阿姨也不騙你,前些年,我也這樣想過。”
桑亦一愣。
穆蘭偏頭看着他:“因為我從來沒覺得他能找到你,所以,如果他能和唐茹能走在一起,我也是樂見其成的。”
桑亦笑的有些勉強:“我理解。”
穆蘭拍了拍他的手:“不只是唐茹,只要能讓小文開心一些,任何一個人都可以,但事實是沒有人能替代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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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亦有片刻的恍惚,忍不住又回頭看了一眼。
雪天路滑,車子走的很慢,遠遠兒的還能看到穆文骁的身影,他正彎腰往車子裏進。
桑亦覺得心口有些發燙。
車子拐進了熟悉的道路,那是桑亦家的小區,車子在小區門口的一家火鍋店門口停下。
穆蘭與桑亦一起進了火鍋店,兩人面對面坐下,然後點了菜。
“八年前,咱倆吃的火鍋,這次也吃火鍋。”穆蘭笑道。
“我那時候沒吃過火鍋,是第一次吃,可惜沒怎麽嘗着滋味。”心事太多,再好的美食也沒了味道。
“那這家味道如何,吃過嗎?”穆蘭問。
“還不錯。”桑亦說。
包間內氣氛有些尴尬,桑亦這種從不讓場子冷下來的人也有些不知道該說什麽,主要是穆蘭在車上說的那些話讓他有些拿不準她到底是什麽态度。
桑亦拿起茶壺先給穆蘭添了水。
“小樹,你知道今天為什麽是我回來處理這件事情嗎?”穆蘭問。
“小穆總說是他告訴您的。”
“是,但其實他自己就能處理,沒必要告訴我。”
桑亦笑了笑,正想調侃一下,卻又頓住了:“啊?”這話是什麽意思?
“小文給我打了辭職報告。”穆蘭說。
“辭職報告?”桑亦震驚地坐直身體,“什麽意思?”
母子之間還需要打辭職報告嗎?
不是,關鍵是為什麽要辭職?
穆蘭道:“我也想不太明白,并不是很難處理的事情,為什麽他要打辭職報告。”
桑亦想了想,剛才他還說穆文骁“媽寶”,原來是這麽個媽寶法,用辭職報告威脅他媽回來處理事情?
不不不,不至于。
“阿姨,我不太明白。”
穆蘭手指在杯子上繞着圈,似是在斟酌該如何說,片刻後,穆蘭終于開了口:“我和小文,跟普通的母子不一樣,這話要說起來就要從很多年前開始說了,小樹,你應該多少也知道些。”
桑亦點了點頭。
“我和小文的爸爸認識時,他是一個事業單位的正式員工,而我只是一個服裝店賣衣服的,門不當戶不對,嫁給他算是我高攀。”
“結婚以後,我想做點兒小生意,他爸爸不同意,只想讓我在家做飯帶孩子,于是我們就開始了不停地争吵。”
“小文三歲時,我終于下定決定跟他離婚,他爸爸說如果我想離婚,孩子留下,以後不許我見他。”
穆蘭垂了垂眼:“我幾乎沒怎麽猶豫就答應了,然後一個人拎着個包就走了。”
“那十幾年間,我和他一兩年才能見一次面,好幾個月才會通一次電話,哪怕是個普通的鄰居都比我們見得多,說的話多。”
穆蘭偏了偏頭,擡手在眼角拭了一下。
桑亦默默遞了紙巾過去。
穆蘭接過紙巾在眼睛上壓了壓,然後擡頭看着桑亦:“在他最需要最難過最痛苦的時候從來沒有出現在他身邊的媽媽,他對我能有多少感情呢?”
“當初要不是他的眼睛出了問題,那年他也許并不會跟我走。”
“當年我給他治了眼睛,他對我說謝謝我,以後會報答我的……”
穆蘭說到這裏有些哽咽,閉了閉眼睛:“母子之間說報答……”
聽到這話,桑亦算是明白了許多。
從重逢後,桑亦和穆文骁之間也沒怎麽談過他媽媽,畢竟一說當年的事兒,穆文骁就帶着些火氣,桑亦也不敢往槍口上撞。
現在想起來,當年的陸文其實提起爸媽一直都是很冷淡的,他爸自然不用說了,他都抱着他一起跳樓了,至于媽媽,只是幾次籌不到錢時說過打電話打不通,再也沒說過別的。
十八歲成年的人跟沒見過幾面的媽媽……
桑亦沒去想過,只覺得他現在有錢有權過的挺好,但聽到穆蘭這番話才恍然想起穆文骁一直是個心思異常敏感的人,不然也不會追着找了他八年。
穆蘭平複好心情後擡頭看他,見桑亦一直沒出聲說話,便開了個玩笑打破包間裏有些沉重的氛圍:“我以為你會想一籮筐的話來安慰我,替我找理由,畢竟聽說桑經理舌燦蓮花。”
桑亦有些尴尬地摸了一下後腦勺:“選擇不同而已,選擇之所以稱之為選擇,就是還有另外一個選項,所以當選定一個後,大概率會失去一些東西,如果當事人不是穆文骁,我會對您豎個大拇指,覺得您的選擇沒有任何問題,但因為是穆文骁,我會心疼,所以就沒辦法舌燦蓮花了。”
穆蘭被他逗笑了,笑過後溫和的看着他:“那當年你做出那個選擇,後悔過嗎?”
桑亦嘆口氣:“就上個月,我信誓旦旦跟穆文骁說我從來沒後悔過,現在嘛……還是這句話,不後悔,雖然會難受會心疼,但更多的是慶幸,我不知道當年我沒離開會是什麽樣子,我只知道如今我和穆文骁有百分之九十九的概率會在一起很久很久,這就足夠了,我很幸運。”
說到這裏,桑亦又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其實我不是一個幸運的人,甚至是一個很不幸的人,說句矯情的話,我這輩子最大的幸運可能都用在了穆文骁身上,老天爺可能是看我前半輩子過的太慘,所以追着非得把這份幸運給我吧。”
穆蘭眼中戴上了一抹贊許:“小樹,你沒變,但你也長大了。”
桑亦笑:“二十八,不算大,還小着呢,所以阿姨您也正年輕。”
穆蘭笑着搖頭:“你這張嘴啊。”
鍋已經沸騰,兩人開始吃飯。
桑亦手機上來了好幾條穆文骁的信息,桑亦抽空給他回了一句:沒空理你,閉嘴。
想了想,又發了個表情包過去哄人:愛你呦.JPG
前一句讓人閉嘴,後一句又愛你,穆文骁回了個句號過來,可能也是相當無語。
茅山道士:謝謝你抽空敷衍我。
桑亦嘴角勾起一抹笑來,擡頭就看到穆蘭看着他笑。
桑亦輕咳一聲,忙放下了手機。
“小文這些年一直都是報着要報答我的心理在幫我,但我也沒想到他會打辭職報告,我覺得可能是因為老唐找你麻煩的事情,但這些事情也不是不能處理,不至于就打辭職報告……”穆蘭嘆了口氣。
“他怎麽說?”桑亦問。
“他說他給我招惹了很多麻煩,他辭職會讓我更好處理這些事情,但我思來想去,實在是不至于,我又不是不贊同你們兩個在一起,而且我也沒有立場和資格去管你們兩個的事情,所以我想着是不是有哪裏做的不好讓他心裏有怨氣,所以借着這個機會……”
桑亦無言一瞬。
被穆文骁磋磨了這麽久,小穆總腦回路的走向肯定是不能用正常人思維來想的。
桑亦先安撫穆蘭:“我也覺得因為唐總這件事情不至于,小穆總的腦回路總是異于常人,阿姨您先別着急,等我問問清楚。”
“好。”穆蘭松了口氣,臉上戴上了些笑容,“謝謝你,小樹。”
小樹回來她真的很開心,尤其是他又是個腦子活泛的,有些話不用說清楚他自己就想到了,有這樣一個橋梁,比她天天去猜自己兒子的心思要好太多了。
見穆蘭明顯的神情放松,桑亦撓了撓頭,這都是些什麽事兒啊。
*
從火鍋店裏出來,穆蘭的車子直接将桑亦送到了他家樓下,因為她有一份禮物要送給他。
這也是她為什麽會選擇在桑亦家門口的火鍋店吃飯的原因。
“這些東西是我收起來的,小文不知道,你看過以後自己決定要不要讓他知道。”
一個很大的半人多高的箱子,司機幫忙送進電梯。
桑亦和穆蘭互相留了聯系方式:“我這幾天都在國內,有什麽事情你直接聯系我就好。”
“好的,阿姨。”
桑亦拖着個大箱子回了家。
他這些日子都不在家住,很多衣物都帶去了穆文骁那裏,但家裏打掃的很幹淨,因為保姆阿姨每隔四五天就會過來開窗通風,順便打掃一下衛生。
桑亦坐在地板上打開了那個大箱子。
首先映入眼簾的就是一柄砸壞了的二胡。
“當年你離開後,小文又氣又惱,就把那二胡砸了,我給他收了起來。”桑亦腦海裏回放着穆蘭的話。
一紅一藍的兩個塑料牙杯都是好的,桑亦還記的一塊五一個,很便宜的東西。
碎成片的白瓷被細心收斂在一個小盒子裏,桑亦仔細辨認了一番,那是當年兩人喝水用的瓷杯。
被撕破又粘好了的書本,是桑亦當年被逼着學習用的教材。
床單被罩被洗的幹幹淨淨封存在壓縮真空袋裏,一個紅色的暖壺,一束被封了膜做成标本的幹花……
零零總總的東西全都是當年他和陸文用過的,像是将那一年的記憶全都暫停保存,這一刻又續上了。
“你們那間小屋裏東西不多,我也沒有什麽能幫他做的,就想着給他留個念想,就讓人一件一件都收攏了起來。”
“我以為随着時間推移,他會慢慢忘記,沒想到一年一年又一年。”
桑亦最後從裏面翻出了一個很舊的本子,本子上有很多劃痕,甚至有些紙張都是被撕破後又粘起來的。
桑亦認得那個本子,那是辛浩用來記賬的賬本,買了很多放在那裏,他偷拿了用來做題。
我恨死你了。
圓珠筆淺藍色的劃痕一道一道覆蓋着這幾個字,塗抹成一團将紙張都劃破了。
“我恨你”寫了無數張紙,夾雜着很多“小樹”的名字,寫完又塗抹,破舊的地方都被人用透明膠帶全都貼的平平整整。
後來,“我恨你”慢慢變成了“我想你”。
再後來,今天是“我恨你”,明天又變成了“我想你”。
每一天都标注了日期,斷斷續續,足足有三年。
本子沒用完,還剩幾張紙,也不知是停了還是換了個新本子。
桑亦又去翻箱子,也沒翻到。
桑亦紅了眼眶,又忍不住笑着嘆氣。
将箱子搬進客房的房間封好,桑亦想着去找個人把二胡修一下看看能不能修好。
現如今看到這些,桑亦不像之前聽辛浩說起那些事情時那麽難受,更多的是心裏發燙,像是有什麽東西在瘋狂滋長,讓他的心裏被填的滿滿的。
桑亦靠在沙發上想事兒,一會兒想穆蘭和穆文骁之間的母子關系,一會兒又想箱子裏的東西,腦子裏一時間有些亂。
李宏來了個電話,問他事情處理的怎麽樣了。
桑亦懶洋洋道:“都處理好了,放心吧。”
“你怎麽處理的?”李宏既擔憂他被人揍,又擔憂他打算跑路。
“真沒事兒了。”桑亦安撫他,“都談妥了,那兩個變了挂還沒敲定的,你現在打電話過去問問,說不定有轉機。”
挂了李宏的電話後,桑亦繼續躺在沙發上發呆,直到天色漸黑,竟然困得睡了過去。
直到“門已打開”的聲音響起,桑亦才從睡夢中被驚得睜開了眼睛。
天已經完全黑了下來,燈光透過窗子落進來不怎麽亮,但能看到玄關處站着的人。
桑亦躺在那裏沒動,啞着嗓子問:“你怎麽來了?”
“我還以為你被我媽拐去賣了呢。”
“嘿。”桑亦樂了一聲,“那我可太值錢了。”
穆文骁換了鞋走進來,也沒開燈,站在沙發邊垂眼看着他:“你跟我媽今天聊什麽了?”
“你想知道?”桑亦啧了一聲,“早知道你想知道,我就給你錄下來了。”說着桑亦擡腳在穆文骁的大腿上踢了踢:“要不你求求我,我就告訴你。”
桑亦這張嘴有時候挺氣人的,穆文骁抓住他的腳踝想給他甩開,但手往下一摸,皺了眉:“怎麽這麽涼?”
桑亦這才想起他沒交暖氣費。
這個時節已經開始供暖了,今年他給忘了。
桑亦沒穿襪子,又睡了一覺,确實有些冷。
桑亦伸手摸過遙控器開了空調:“忘記交取暖費了,又省一筆。”
“……”穆文骁順手給他搓了兩下。
桑亦動了動腿往回縮:“你也不嫌髒。”
穆文骁便在桑亦身邊坐下,手往他臉上摸。
“卧槽。”桑亦立刻往後躲,“你有毛病。”
穆文骁忍着笑:“你的腳你還嫌棄?”
“那你怎麽不摸你自己的臉。”桑亦躺在那裏用腳往穆文骁臉上踹,被穆文骁攥着腳踝壓在身下。
兩人鬧着鬧着就吻在了一處。
親完了,桑亦推着穆文骁去洗手間洗手,然後從背後貼着穆文骁抱着他,兩個人四只手一起洗。
穆文骁從鏡子裏看他,桑亦也看着他,兩人四目相對,也說不出什麽感覺,但穆文骁總覺得桑亦今天有些不對勁,格外黏糊,整個人都帶着一種難以言說的感覺,說不清道不明,但讓人很安心。
手洗完,穆文骁轉身突然将桑亦往懷裏緊緊一摟:“你又打什麽主意呢?”
“我打什麽主意了?”桑亦無語,“我就是想問問你,你為什麽要打辭職報告,我想看看你腦子裏在想什麽。”
穆文骁這才松了口氣,往後靠在盥洗臺上,手也沒松,把人桎梏在懷裏,應了一聲:“哦,就是想辭職了。”看來他媽媽已經把這事兒告訴他了。
桑亦一句“你有毛病”硬是被咽了回去,對敏感的人要多一些耐心。
桑亦壓低嗓音:“為什麽呢?”
穆文骁看他一眼,在他喉結上彈了一下:“你嗓子不舒服?”
桑亦:“……”
穆文骁伸手在他耳垂上輕輕捏着,倒是沒瞞着桑亦:“先是唐茹,又是她爸,這種事兒說實話挺麻煩的,我要是辭了職,就一了百了,全都解決了。”
桑亦努力理解了一下:“怎麽能是一了百了呢?你是她兒子,本來就沒辦法避免的。”
“怎麽沒辦法避免。”穆文骁勾了一下唇,“國內的生意她随便請個人來打理,一切就解決了。”
桑亦皺了皺眉:“就是沒兒子了呗?是這個意思嗎?”
穆文骁垂眼看他:“當年她幫我治了眼睛我很感謝她,她還讓我接受了很好的教育,這些年我已經很努力在幫她了,但是現在我覺得我的存在給她造成了一些困擾,比如我是個同性戀,需要她不停地解釋來解釋去的,我覺得現如今我帶給她的麻煩比我帶給你她的助力要多。”她其實也并不怎麽需要一個兒子。
“而且,最關鍵的是……”穆文骁頓了頓,額頭抵着桑亦的額,“這樣的麻煩以後也會有,以前他們只是說說不會鬧到明面上,現在有了你,你就成了那個被欺負的,這是我絕對不能容忍的,兩次了,我已經忍了兩次了,我找了你八年,可有些人卻總是跟我作對,想讓你離我遠遠兒的……”防不勝防,他快煩死了,但又礙于媽媽的面子不好做什麽,因為那是她的生意,苦心經營了好多年才得到的。
一個女人走到今天不容易的,他知道,他也理解,所以他也不想因為自己而去破壞掉。
桑亦算是徹底明白了。
桑亦看着穆文骁,又想起穆蘭今天最後說的那幾句話。
“我和小文的爸爸從來沒有給過他無條件的愛與包容。”
“小樹,在他心裏,你比任何人都重要,包括我這個所謂的媽媽。”
十八歲的穆文骁已經不奢求父愛母愛,那些錯過的時光對于一個成年人來說不是那麽輕易就能彌補的。
桑亦擡手摸了摸穆文骁的臉,輕笑一聲:“這麽大一小穆總,好幼稚。”
穆文骁黑了臉。
桑亦抱住他的脖子,人就挂在了他身上。
白天沒挂上去,晚上終于挂上來了。
桑亦在他脖頸後面咬了一口,就覺得胸腔裏又熱又燙的,有股子勁無處散。
“小穆總……”
“閉嘴。”穆文骁今天被他說“媽寶”又說“幼稚”,也惱了,幹脆讓他別說話。
“小氣。”桑亦在他耳朵邊上說了幾句話後,問他,“來不來?”
穆文骁被他咬着耳朵,喉結滾了好幾下,明明意動,卻道:“不來。”
桑亦啧了一聲,從他身上下來,甩着手走出去:“不來就不來,我還嫌費勁呢。”
桑亦進了廚房打算做飯,但太長時間沒在家家裏沒什麽吃的,于是就點了個外賣。
外賣來了後,桑亦拿了幾瓶啤酒出來:“喝點兒?”
穆文骁點了點頭。
兩人邊吃邊聊,桑亦問他:“你要是辭職了以後打算做什麽?我先說好了,我養不起你。”
“可給你吓死了呢。”穆文骁看他一眼,然後夾了筷子菜給他,“開家公司或者去別的公司應聘,都可以。”
“所以,現在做的工作,你也不厭煩是嗎?”桑亦問他。
“嗯。”穆文骁點點頭,“我媽生意做的很大,因為她,讓我的起點很高,比別人多了很多施展的機會,要是我自己,這輩子可能也無法到達這樣的高度,她很厲害。”
還挺謙虛。
桑亦明白了,他沒有不喜歡這份工作,只是沒弄明白怎麽當人家兒子而已。
桑亦端起酒跟他碰了一下。
吃完飯,桑亦去洗澡,有些事兒用言語是說不明白的,慢慢來吧,急不得。
要真的實在當不好這個兒子,那就不當了。
洗手間的門被推開,穆文骁走了進來,桑亦瞥他一眼:“你幹嘛?”
穆文骁伸手解襯衣扣子,平靜道:“你剛才邀請我,我現在願意了。”
“我現在不願意了。”桑亦将花灑對着他噴他。
穆文骁避之不及,渾身上下濕了個透。
“正好。”穆文骁頂着水花過去抓住那人的手,“你幫我脫衣服。”
“我不。”桑亦笑着躲他,“機會失去了就沒有了,拒絕我你要付出代價的。”
穆文骁緊緊壓着他,吻住他的唇,抓着他的手放在襯衣領子上逼着他解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