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小飛人
第34章 小飛人
晚霞似火，燃燒着一方天際，也染紅了小院裏每一張臉，一切看上去又朦胧，又溫柔。
原本是沒有酒的，沒想到楚桓很快就從對面小賣部拎來一箱啤酒，夏天傍晚的餘熱裏，喝點冰啤，畫龍點睛。
孟凡滴酒不沾，默默地吃着菜，默默地看着別人喝，仿佛沒了存在感。
方萃一個女孩子喝酒簡直像喝水，曲冬青喝的多，她比他還能喝，漂亮女孩漸變女漢子。
素梅看看她，又看看孟凡，暗自打叉，算了，孟凡的另一半還是溫婉賢淑一些比較好。
楚桓也喝，陪着曲冬青喝，卻很安靜，略顯蒼白的臉上漸漸有了點血色，緋紅中更透出一點醉人的魅惑。
曲冬青的眼睛都快長他身上了，醉眼朦胧地問：“長成這樣，當真是人？”
楚桓一聲輕笑，又抿了口酒，饒有興味地回看曲冬青。
曲冬青卻一把摟過他，舌頭有點大：“笑什麽？”
楚桓任憑他摟着，眼睛深處也會說話：“笑你…醉了。”
曲冬青似乎受到某種鼓舞，忽然伸出兩根手指，捏住楚桓的眼鏡摘了下來，瞪着一雙微紅的蛇眼：“讓我再看清楚一點。”
那眼鏡原本就是裝飾，戴上它一份書卷氣，摘下來，又添幾分清隽，楚桓目不轉睛地望着曲冬青：“随便。”
孟凡摸出手機看了看，站起身，對素梅說：“嫂子，隊裏來通知，我得趕緊走了。”
素梅微詫，但也知道他們的工作性質就這樣，只好點點頭：“行，走吧，吃飽了嗎？要不要帶點路上吃？”
孟凡低聲說：“不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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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的時候，方萃喊他，孟凡連頭都沒回。
夜色漸涼，酒足飯飽的從素梅家出來，曲冬青搖搖晃晃搭着楚桓的肩膀，哼着誰也聽不懂的小調，忽然才想起來：“诶？我那哥哥呢？”
身後的方萃沒好氣地說：“回局裏了。”
曲冬青哦了一聲：“我渴了，去買瓶水。”
方萃不動，楚桓說：“我去吧，你扶着點他。”
曲冬青拉住楚桓的胳膊：“不，就叫她去，你陪我。”
方萃沖楚桓一笑：“今晚就麻煩你伺候這個酒鬼了，拜！”轉身即走，比哪次都幹脆、利落。
扶着一步三晃的曲冬青，楚桓輕問：“你住哪兒？我送你。”
曲冬青忽然松開手，穩穩地站定，目光清冷地望着楚桓：“還是我送你吧！”
楚桓不動聲色，看着瞬間醉意全無的曲冬青。
曲冬青的語氣裏帶着幾分調笑：“搶走了我的藥丹也不說聲謝謝嗎？小飛人——”
緩緩地摘下眼鏡，擦了擦，楚桓淡淡地問：“怎麽認出來的？”
“就算戴了副眼睛，可人眼睛裏的東西是不會變的，尤其是我，過目不忘，何況…這雙眼還長得這麽美。”逼近楚桓，曲冬青又嗅了嗅，一臉的認真：“換了香水也遮不住你身上原有的味道。”
楚桓也靠近了些，幾乎碰到曲冬青的鼻子：“好聞嗎？”
曲冬青如實作答：“還行。”
楚桓似笑非笑地：“那好，你就牢牢記住這個味道，永遠也別忘。”
曲冬青一個指頭頂開了彼此的距離，忽然發現，這小飛人不怕羞的，臉皮同樣的厚。
“藥丹呢？”
“幹什麽？”
“還我！”
“憑什麽？”
“你知道那玩意是什麽嗎？”
“你知道？”
“我當然知道。”
“你為什麽知道？”
“祖上的筆記裏寫着呢，解毒良藥，可以賣大價錢。”
“你都說了可以賣大價錢，我當然賣了。”
“賣了？賣給誰了？”
“這我不能告訴你。”
“為什麽？”
“因為我也不知道。”
……
“知道我哥幹嘛的嗎？他可是警察！也在找搶藥丹的人。”
“那又怎麽了？我又沒犯法。”
“搶了古墓裏的東西，你還說不犯法？”
“哦？不是你送我的嗎？”
曲冬青：……
既然如此，還客氣啥，上次在古墓沒玩夠呢，曲冬青快如閃電，伸手去抓楚桓，楚桓竟然反應也不慢，在曲冬青的手指剛剛觸到肩頭的瞬間，避開了，就勢還擋了曲冬青胳膊一下。
曲冬青微微一頓，小飛人有些身手他是知道的，沒想到還頗有些造詣，遠勝于孟凡的那點擒拿格鬥。
很久沒碰上人間練家子，曲冬青也不急于拿下他，耐着性子和他打起來，倒要看看他還有多少能耐。
不到兩分鐘，楚桓就喊停了：“行了，別打了。”
曲冬青斜睨着他：“怎麽？這就認輸了？”
楚桓倒也坦白：“我根本打不過，你分明是在戲弄我。”
曲冬青一揚下巴：“藥丹還我。”
沉吟半晌，楚桓息事寧人地：“好了好了，告訴你吧，我是真的不知道買藥丹的人是誰，我們都是在網上談的。”
曲冬青無語，現在的網絡簡直就是犯罪的最佳平臺。
見曲冬青神情難測，楚桓又說：“那個網站聚集了一群喜歡奇聞怪談、四處冒險的人，他在那裏私聊我，提起了藥丹，還問我怕不怕下古墓？我倆聊的挺投機，我覺得這事不僅刺激，順手還能賺一筆，就答應了。”
曲冬青質疑：“怎麽還會有這樣的網站？”
楚桓奇怪地看着曲冬青：“這有什麽，志同道合，探個鬼屋，闖個無人區，尋個刺激呗，我還參加過幾回呢。”
曲冬青半晌無言，一時無法揣度楚桓話裏的真假，此人不僅容貌出衆，性情也很特別，又嘆自己怎麽學習也跟不上這個時代的速度了，算了，也不為此煩惱，于是問：“怎麽找到他？”
楚桓大大方方道：“我只知道他網名叫夜之龍，藥丹賣給他之後，就再也沒聯系了，你也知道，網上的個人信息都是保密的。”
“那你怎麽把藥丹給他？”
“社區的寄存處，我存他取，避免見面。”
“你就不好奇他是誰？”
“拜托，這是約定俗成的規矩，說好了不見面，我幹嘛違約？再說，人家還要給我錢的，這可是信譽問題。”
“真給了？”
“給了啊。”
“多少？”
“幹嘛？想分成？”楚桓忽然笑了，笑得很有內容，大方地提出：“實話實說，他給了我一百萬，我分你一半怎麽樣？”
曲冬青眯了眯眼：“一百萬？你虧了啊。”
楚桓聳聳肩：“沒所謂，我原本也不是為了那點錢，就是覺得刺激好玩。”
曲冬青重新打量了下楚桓，雖然他有點錢盲，但也知道這筆錢對于現在許多人來說都算是巨款了，那黃少東如果真的被人收買在趙學年的車上動了手腳，也不過收了三十萬，這小飛人卻說為了好玩搶藥丹？淨賺一百萬，還願意分自己一半，真是拿錢不當回事啊。
“既然如此，為何用蛇毒傷人？”曲冬青面露不悅。
楚桓一怔：“蛇毒？什麽意思？”
“用毒刺傷方萃的人不是你嗎？”
楚桓有點懵：“那不是毒刺，是麻醉針，只是使人迅速昏迷的一種藥物，幾個小時後人就沒事了，跟蛇毒有半毛錢關系？”
曲冬青也有點懵：“你不知道那是斑斓蝰蛇的毒嗎？”
楚桓睜着那雙絕美的眼睛：“什麽蛇？”
“你那麻醉劑哪來的？”
“網上買的啊。”
又是網上！曲冬青忽然間很懷念從前車馬很慢，書信很遠，一生只愛一個人的歲月。
看楚桓無辜的樣子，又不像在撒謊，眸光閃動，彼此望着，似乎都在研讀對方的心思。
曲冬青想了下：“你今天是特意找過來的？”
楚桓也不否認：“我知道你哥是警察，雇了人查過來的，只是沒想到，今天就能碰上你。”
“找我做什麽？藥丹都賣了，還個屁啊！”
“想知道？”
曲冬青給了一個愛說不說的表情。
楚桓卻不遷就：“不想知道算了，那我走了？”
“我說，能不能幫我一個忙？”曲冬青喚住了他。
楚桓一笑：“你說。”
“幫我找到買藥丹的人和賣你蛇毒的人。”
楚桓答應的格外痛快：“行，我幫你，但你也答應我一件事。”
“什麽事？”
“不要将這件事告訴那個警察，我不想憑白的惹麻煩。”
“好，我不說。”正中下懷，反正跟孟凡也解釋不清藥丹的真相，不說正好。
“說定了？”
“說定了。”
曲冬青也不再與他啰嗦：“等你消息。”
楚桓目送着漸漸遠去的曲冬青。
回到偵探事務所，曲冬青看見方萃居然在翻看趙學年那些舊案卷，見他回來，方萃也不理，繼續翻看着。
曲冬青将自己丢進沙發裏，仰望着天花板：“都快背下來了，還看它幹什麽？”
方萃不答，反而問了一個與之毫不相關的問題：“我們什麽時候可以回山裏去？”
曲冬青望向難得一臉認真的方萃：“事還沒做完，怎麽回？”
“上次的錢沒送出去，接下來你打算怎麽報恩？”
曲冬青最煩別人提這個：“不關你的事。”
方萃冷笑：“若不是老鐘，我才懶得管你，只不過好心給你提個醒，報恩是吧？總要先搞清楚你的恩人想要什麽才行吧？若你給的，都不是他想要的，你也只是報了個寂寞，不過是自了心願，自我感動罷了。”
曲冬青沒搭話，這道行才四百年的小翠鳥所說的話，句句戳心窩。
良久，曲冬青開口：“其實我也不知道他想要什麽，說實話，我不太喜歡他做警察，太危險，但他自己喜歡，我也只好守在他身邊，保護他……”
“想當年白娘子與許仙結婚生子，到最後也沒有白頭到老，一樣成仙去了，你覺得你可以守護孟凡一世安寧嗎？你連他上次受傷住院都不知道。”
方萃的問題有些尖銳，曲冬青沒有作聲，只是靜靜地望着天花板上的吸頂燈。
方萃嘆了口氣：“冬哥哥，你啊，對孟凡又了解多少？動不動就別扭着，轉臉又去哄，你究竟想幹什麽？”
曲冬青終于煩躁起來：“你就不能叫我安靜會？我才認識他多久？了解一個人，哪那麽容易。”
方萃哼道：“那就別把時間和精力都浪費在無關緊要的人和事上去。”
曲冬青明白了：“你又偷聽了是不是？”
方萃恨恨地：“是又怎樣？我知道楚桓就是那天刺我蛇毒的人，還不要臉地達成協議，他幫你找藥丹和蛇毒，你幫他保守秘密。”
曲冬青從沙發上竄到方萃面前：“我警告你，以後不許你再偷聽我的事，否則把你烤了吃。”
這些話，在方萃這裏早已失去了威懾作用，只是問：“你信楚桓？”
“不全信，但畢竟是條線索。”
“好，等這事了結，我再找他報一刺之仇。”
“我說，別那麽小氣，肚量大點，人家怎麽說也答應幫我們做事。”
“你見過哪只鳥的肚量大？”
“還真沒有，對了，你幹嘛翻這些案卷？”
“周末不是去動物園嗎，我再看看這條該死的斑斓蝰蛇！”
“真是名好助理。”
“助理再告訴你一件事，周末正好是孟凡的生日，別說我沒提醒你。”
曲冬青一愣，他還真不知道。
方萃冷笑：“所以說，你對你的恩人究竟了解多少？嗯？”
曲冬青張了下嘴，媽的，愣沒憋出半個字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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