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24】
第024章 【24】
【24】/首發
待明婳走到身前, 裴琏正色看她:“穩重些。”
明婳見着他的一腔歡喜,如同兜頭澆了盆涼水般,嘩啦, 滅了。
她低低哦了聲, 也沒再問他, 太子哥哥我今日的妝好不好看?發髻漂不漂亮?衣裙合不合适?有這麽美貌的娘子,你帶出去也很有面吧?
經過這半月相處,她也發現了, 除了床笫之間,其他時候他都很冷淡。
不愛說話, 也不愛……聽她說話。
他就像是一塊木頭。
木頭會有開花的一天嗎?
明婳不知道, 畢竟她也只有過這麽一個男人, 并沒有經驗可總結。
但她記着她在明娓面前立下的“豪言壯語”,兩個月, 兩個月要讓他動心。
若兩個月這塊木頭還不開花, 那她……
她就不和他好了呗。
她是滿腦子情愛,又不是真傻,大好年華卻死磕一塊呆木頭。
兩人一路走向殿外。
坐上馬車, 相顧無言,一片靜谧。
察覺到她的沉默, 裴琏掀起眼簾:“怎麽不說話?”
明婳靠着窗邊坐, 清潤烏眸看向他, 悶悶道:“殿下方才說的, 穩重些。我不知道怎樣才夠穩重, 想來想去, 學你的模樣,應當就算穩重了?”
裴琏:“……”
先前倒沒發現她如此牙尖嘴利。
本想說叫她“穩重些”, 并非不讓她說話。
話到嘴邊,又覺沒那個解釋的必要——
她既要學他,便由着她學,若今日一整日都能學下來,那的确是夠“穩重”,想來不會再出錯。
馬車裏又陷入了靜谧。
不過這靜谧持續到宮門前,就被另一道聲音打破。
“殿下慢行,慢行!”
驅車趕來的是绮羅殿的內侍,華蓋朱漆的車窗推開,裏頭探出長樂公主裴瑤的小腦袋。
馬車很快并肩停下,裴瑤沒下車,隔着車窗和兄嫂打招呼。
“嫂嫂!”她先歡喜地喚了明婳,得了明婳一聲同樣難掩歡喜的“阿瑤妹妹”,這才斂了笑,老老實實看向裴琏:“皇兄。”
裴琏:“……嗯。”
她倆統共才見過兩回,妹妹竟直接越過他,和他的妻子先打招呼。
“嫂嫂,你也是要去外祖父家赴宴嗎?我也是!”
裴瑤熱情招呼着:“你要不要來我的馬車坐,我車上有蜜餞局新制的果子,還有冰湃過的荔枝膏水!”
明婳一聽就心動了。
有吃有喝是一方面,主要還是和裴琏坐一車太無趣了,哪比得上和小妹妹吃喝聊天快活。
心念一動,她朝裴琏眨巴眨巴眼:“殿下?”
裴琏豈看不出她的心思,長指捏了捏眉骨,淡淡道:“想去便去。”
反正今日是陪她出來,她玩的高興了,或許能消停一些時日。
見他答應,明婳一喜,小泥鳅般利落地鑽出了馬車,和隔壁馬車裏的另一條小泥鳅快樂彙合。
過了宮門查驗,兩輛馬車一前一後行駛。
裴琏端坐車內,閉目養神。
偶爾聽得幾聲後車飄來的笑語,不禁蹙眉,她們到底哪來那麽多可高興的事,整日笑着不累麽?
若是明婳能知道他心中所想,定要答上一句:“有很多可高興的事啊。”
見到可愛的小妹妹,高興。
吃到美味的糕餅蜜餞,高興。
待會兒赴宴又能見到哥哥姐姐,或許還能交到新朋友,簡直就是高興他娘給高興開門,高興到家了!
馬車在朱雀大街上辚辚行駛,約莫半個時辰,進入離東市不遠的崇仁坊,停在禮國公府門前。
臨下車時,裴瑤挽住明婳的手,“嫂嫂,你不用緊張,我外祖父和舅父舅母都是極寬厚和善的,李家的表親們也都很好,待會兒你就跟着我,我帶着你認人。”
明婳彎眸:“好,那我就跟着阿瑤妹妹啦!”
她這一笑,嬌靥燦爛,裴瑤一時看呆了。
直到明婳喚她兩聲,裴瑤才怔怔回過神,真誠感嘆:“嫂嫂,你可真好看。”
也不知是她的錯覺,還是今日明婳盛裝打扮了一番,裴瑤覺着自家嫂嫂比前兩回見到還要美。
宛若一朵沾染雨露、嬌豔綻放的花,肌膚白裏透紅,眉眼媚意撩人。
好美好美好美,美到她都要嫉妒皇兄了!
她每晚只能抱着木頭做的磨喝樂睡,皇兄卻能每晚抱着香香軟軟的漂亮嫂嫂睡!可惡!
明婳被小姑子直白的誇獎說得雙頰泛紅,眼角愈彎:“阿瑤妹妹也可愛極了。”
裴瑤卻知道,論容色,她比嫂嫂還是差一截的。
但沒關系,長相是爹媽給的,她雖不能長成絕色大美人,但日後可以努力找個大美人驸馬!
姑嫂倆一起下了馬車,裴瑤牽着美人嫂嫂的手,感受到周圍投來的驚豔目光,腰杆都挺得更直了。
怎麽樣,我嫂嫂,漂亮吧!
裴琏從馬車下來,一回頭,便見姑嫂倆手牽手,站在一起有說有笑,恍若她們才是一道赴宴的。
稍作沉吟,裴琏喊道:“謝氏。”
喊第一遍沒反應,直喊了第三遍,明婳才反應過來是在喊她。
她錯愕擡眼,他目光如炬回望她,“過來。”
明婳不喜“謝氏”這個稱呼,而且阿瑤妹妹說了要帶她認親戚呢。
但男人的目光壓了過來,沉沉威嚴,不容抗拒。
明婳只好抱歉地松開裴瑤的手,朝裴琏走去。
臭皇兄和她搶嫂嫂!
裴瑤不服,宮婢彎下腰,低聲勸道:“太子妃和太子是夫妻,這種場合,自是得與太子殿下一起的。待見過長輩們,入了內院,公主再找太子妃玩也不遲呢。”
裴瑤:“……好吧。”
明婳這邊走到裴琏面前,十五六歲,正是憋不住事的年紀,她小聲咕哝:“殿下怎麽又喚我謝氏了?”
裴琏語氣平靜:“在外面總得莊重些。”
明婳:“哦。”
裴琏看她一眼,又看了看跟在後頭,同樣滿臉哀怨的裴瑤,濃眉不禁輕擰。
他不過喚回自己的妻子,怎的一個兩個好似他是什麽拆散鴛鴦的惡人?
實是莫名其妙。
收回視線,裴琏沉聲提醒着,“別挂臉,随孤入內,記着禮數。”
明婳:“……知道了。”
話落,兩人一道步入門庭低調卻熱鬧非凡的禮國公府,裴瑤則跟在他們身後半步。
太子、太子妃和公主一道登門,此等恩寵,叫禮國公府上下受寵若驚。
禮國公家兩位舅父舅母,齊齊攜着家中兒郎出門恭迎,其餘赴宴的賓客也都趕來拜見。
“太子殿下萬福、太子妃萬福、長樂殿下金安——”
看着兩側烏泱泱行禮請安的衆人,裴琏神色溫潤道:“今日是孤外祖父的大壽,算是家宴,諸位不必多禮,盡興宴飲便是。”
說着,又攜明婳和裴瑤一道走向李家大舅父,太史令李硯書,問過好後,從袖中取出一份緞面冊子:“舅父,這是孤與太子妃的賀禮單子。”
李國舅雙手接過太子遞來的禮單,含笑道:“殿下和太子妃客氣了。”
裴瑤從後頭探出小腦袋,嬉笑道:“大舅舅,我也給外祖父準備了壽禮,但我想待會兒親自送給他。”
李國舅看向小公主的目光則少了幾分敬畏,更多是慈愛的疼愛:“好好好,瑤瑤親自送禮,你外祖父定然歡喜。”
稍作寒暄,李國舅擡袖,在前引路:“老爺子在軒鶴堂。”
裴琏颔首,帶着明婳和裴瑤随李家長輩們一道往內堂去。
待他們進了二門,方才行禮的賓客們這才直起身來,望着那一行衆星捧月般的錦繡身影,低聲議論。
“可不得了,太子殿下一向極少游樂宴飲,今日竟然親自赴宴了。”
“到底是外祖父,又是七十整壽,總得來一趟,方顯孝道。”
“不是說太子只是記在皇後名下的,也不是親的……”
“噓!你不要命了,胡說什麽。”
人群裏一位年長些的中年男人,瞪了眼那年輕的青袍後生:“我帶你來國公府長見識,可不是叫你亂嚼舌根的。再說了,你懂什麽!你只要記住,太子就是皇後親子,其他別去瞎打聽。”
青袍後生才入長安官場沒兩年,聽到上峰這般說,立刻讪讪低下頭:“是、是。”
男人們感嘆太子登門,足見皇家對禮國公府的恩寵。
女人們的注意力則都被那位小小年紀的太子妃給吸引。
“早就聽聞肅王妃年輕時風華絕代,貌比嫦娥,今日一見太子妃,亦是傾國傾城,人間殊色啊。”
“是啊,我方才看了眼,啧啧,真是滿長安都挑不出一位比她還要标致的小娘子。”
“難怪陛下要大老遠從北庭娶媳呢,論起家世與容貌,的确是尋不出比謝氏娘子更出衆的了。”
“那可不,陛下對太子的器重有目共睹,自是要挑天下最好的娘子給自家兒子。”
前院裏議論紛紛,前往內堂的路上,李家兩位舅母也都與明婳聊了起來。
且說禮國公府之內,老國公李昌道與故去的老太太共育有二子一女。
長子是大國舅李硯書,妻子是清河崔氏嫡女,二人有三子兩女。
次子李成遠,妻子是端王府的嘉寧郡主裴氏,共育有一雙兒女。
論起親疏關系,明婳還得喊二舅母嘉寧郡主一聲表姑。
因着嘉寧郡主的生母,而今的老端王妃,正是四十年前遠嫁長安的謝氏嫡女,明婳的嫡親姑祖母。
先前随着哥哥姐姐一起拜訪親戚那回,明婳便在端王府見到過嘉寧郡主。如今再在禮國公府遇上,她也少了拘謹,笑吟吟與嘉寧郡主聊起來。
大舅母崔氏雖然話少,但像裴瑤所說的,也是個寬厚慈愛的長輩。
她就溫溫柔柔在旁聽着她們聊,偶爾出聲關懷兩句。
說說笑笑間,衆人來到了老國公的軒鶴堂。
李老爺子其實并不喜歡旁人稱呼他為國公,他雖曾是永熙帝的老師,有教誨之功,卻也知曉他于朝政社稷的功勞,實在擔不起公爵之位——
但永熙帝愛重皇後,愛屋及烏,自也厚待皇後的娘家,給老丈人封了個公爵位。
李老爺子推脫再三,最後還是拗不過永熙帝,當了這國公,卻并不肯世襲罔替。
對此,有誇李老爺子淡泊名利、為人清正的,也有譏諷他假仁假義假清高的。
李老爺子卻不管那些,他只謹記着“德不配位,必有殃災”,并将此條列入家訓之中,警醒後代。
且說一幹小輩齊聚軒鶴堂,裴琏和明婳、裴瑤,依次上前給李老爺子祝壽。
對着兩位自小看到大的外孫,李老爺子自是随性些,更多目光放在了外孫子的新婦身上。
見眼前這小娘子粉衫黛裙,身形窈窕,一張水靈靈的瑩白小臉,美而不妖,豔而不媚,稚氣未脫的眉眼間清氣靈動,一看就是個心思澄澈的好孩子。
李老爺子放下心來,他那皇帝女婿年輕時雖做了很多糊塗事,但看人眼光還算不錯。
“太子妃不必多禮,初次見面,我這做外祖父的,也有見面禮給你。”
李老爺子須發皆白,一襲青袍,端坐太師椅道:“聽說你喜好書畫,我珍藏了一副前秦趙夫人的《童子戲水圖》,今日便贈予你。”
《童子戲水圖》既是前朝古畫,價值不菲,又有子孫綿延的好寓意,足見長輩對新婦的祝福。
明婳起身,盈盈朝上座那位仙風道骨的李老爺子拜道:“明婳多謝外祖父。”
李老爺子和李家人見她有些規矩雖不算周全,但一舉一動落落大方,毫無半分矯情忸怩,也都滿意含笑。
畢竟長得漂亮又大大方方的小姑娘,誰能不喜歡呢?
哦對,太子不一定喜歡。
李老爺子捋須,不動聲色觑向自家那位處處皆好,唯獨心性涼薄的外孫。
心下既憐,又無奈。
想當年這孩子剛出生,便被女兒所棄,不管不顧數年,七歲時又險些被送去北庭。
而今帝後重修舊好,但孩子的性情已然受到影響。
他又是個早慧聰穎的,幼時尚存幾分孩童稚氣,長大後愈發寡言,一心讀書從政,于感情之事淡漠疏離……
似是要與他的父皇走兩個極端。
常言道隔輩親,李老爺子自是不舍得責怪外孫子的,只在心裏又把永熙帝罵了遍,這個害人不淺的昏君。
給李老爺子拜過壽後,裴琏留在前院,明婳和裴瑤則随着兩位舅母去後院,和女賓們一同吃席。
路上明婳問二舅母嘉寧郡主:“表姑母,我姐姐可來赴宴了?”
嘉寧郡主哎呀一聲,驚訝看她:“你姐姐說是身體不适,并未赴宴,你不知道麽?”
“我姐姐身體不适?”明婳錯愕,面露憂色,“她哪裏不适?我前幾日見她,她還紅光滿面,活蹦亂跳地呢。”
嘉寧郡主安撫:“具體哪裏不舒服,我也不知,你兄長倒是赴宴了,就在前院,你可要見他?”
明婳自是要見的,忙點頭:“有勞姑母了。”
嘉寧郡主說了聲客氣,旋即派人去前院請謝明霁。
又讓崔氏帶着裴瑤先去後院,自己則是領着明婳去了花園旁的一處納涼水榭。
不多時,謝明霁便來了。
雙方互相見過禮,嘉寧郡主知道他們兄妹倆有話聊,也不打擾:“你們兄妹聊着吧,我去後頭待客。”
說着留下身邊的心腹婢女,“待太子妃與謝世子說完話,你給太子妃帶路。”
婢女應諾,和采月一同守在水榭廊庑外。
這水榭視野開闊,四面懸着瑩綠輕紗,既起遮蔽作用,又平添幾分清幽韻致。
不過明婳此刻也無心賞景,迫不及待問着自家兄長:“姐姐怎麽了?好端端怎會身體不适?”
提到這事,謝明霁面色複雜。
左右看看沒外人,才嘆道:“別提了,說出去都丢人!那個不省心的臭丫頭,前日女扮男裝溜去了平康坊,被人當做登徒子,揍了個烏眼青!”
明婳霎時瞪大了眼:“哈?”
“現下右眼圈還青一團呢,哪還有臉出來見人!”謝明霁黑着臉:“我都不想說她,平康坊是什麽地方,她也敢偷溜着去!溜去也就算了,還被人打了!且等着瞧吧,等回到北庭,我定要和爹娘說,叫阿娘狠狠抽她一頓!無法無天,簡直是無法無天!”
若明娓是個兒郎,謝明霁早就抄起棍子打斷他的狗腿。
可這是個妹妹,打又打不得,罵又罵不過,真是氣的他牙癢癢。
忿忿将心裏憋的郁悶和小妹妹說了,謝明霁再一擡眼,便見小妹妹目瞪口呆,仍是震驚着。
“婳婳?”謝明霁打了個響指。
明婳回過神,擡手托着驚掉的下巴,烏溜溜的眼睛眨巴眨巴:“你們在宮外的日子這麽有趣嗎?”
謝明霁:“.........”
明婳問:“姐姐傷得重不重?要不要緊?她為什麽會被打啊?沒帶下人一起嗎?”
好想直接跑去肅王府找姐姐,吃第一手的瓜!
謝明霁:“……”
果然是雙生姐妹,一個兩個,沒一個叫他省心的。
“傷得不重,就是眼睛被人砸了一拳。我問她到底怎麽回事,她也不肯說。後來我派人去查,才知她那日誤闖了一位淸倌兒的閨房,也不知她在裏頭做什麽了,估計把人家吓壞了,就給了她一拳……”
謝明霁咬牙:“要我說,打一拳輕了,就該打斷她的狗腿,看她下次還敢不敢亂跑。”
明婳知道明娓并無大礙,暗松口氣,不過:“那個淸倌兒長得好看嗎?姐姐到底做什麽了?”
謝明霁瞪她:“這是重點嘛!”
明婳縮了下脖子,讪讪笑道:“問問麽。”
謝明霁懶得說,他這會兒一想到明娓這破事就頭疼,端起茶盞呷了口茶水,轉而看向明婳,問起她和太子相處的情況。
明婳在哥哥面前是報喜不報憂的,只說一切都好。
又聊了一陣,得知前後院皆已開席,兄妹倆便各自散了。
明婳作為女眷中身份尊貴者,自是和裴瑤坐在席面上座。
雖是第一次在長安貴圈裏露面,但她從前在北庭,沒少跟着母親出門宴客應酬,是以對這些場面不慌不忙,再加之有嘉寧郡主和裴瑤在旁陪着,更是底氣十足,絲毫不怵。
午宴用罷,園子裏安排了唱戲的,貴婦們三五成群地去了。
小娘子們沒耐心聽那咿咿呀呀的戲,都聚在花園裏,或是鬥草、捶丸,或是打雙陸、蕩秋千。
明婳年紀小,卻已是婦人,雖然心底很想和裴瑤她們一起打捶丸,但還是裝成大人模樣和兩位舅母去了西邊的戲園。
倘若唱些才子佳人的戲碼,明婳或許還能耐着性子聽一聽。
但今日為着應景,戲班子唱的都是《目連救母》、《五女祝壽》之類的戲,才聽了一出,明婳就打着哈欠直犯困。
嘉寧郡主看出她的百無聊賴,附耳道:“若覺無趣,便回園子裏找長樂玩吧。”
明婳心裏雀躍,但謹記着裴琏叮囑的“穩重”,低聲道:“可以嗎?”
嘉寧郡主一看她的眼睛,便看透了,莞爾道:“這有什麽不可?給自家外祖父祝壽,哪有那麽拘束?”
說着,她吩咐婢子:“帶太子妃去花園吧。”
有了長輩的許可,明婳也不再在戲園裏耽誤大好時光,略整裙擺,先行離開。
衆位貴婦紛紛起身相送。
待她離去,有人竊竊私語:“才聽一場呢,怎的這麽早就走了。”
嘉寧郡主笑道:“太子妃年紀雖小,卻有長嫂風範,心裏惦記着園子裏的小公主呢。”
“原來如此。”
衆人恍然,皆贊道:“難怪方才瞧着公主殿下與太子妃那般親近,有這樣一個體貼的嫂子,難怪姑嫂倆感情好。”
明婳全然不知戲園子裏的情況,她跟着國公府的婢子,往花園方向而去。
行至半路,忽的天上掉下來一只蝴蝶紙鳶。
不偏不倚的,剛好落在她面前五步之距。
明婳詫異:“這大中午的,誰放紙鳶啊?”
不曬嗎?
采月上前撿了起來,遞到明婳面前:“主子您看,這紙鳶做的還挺精巧呢。”
明婳看了兩眼,的确不錯,環顧四周道:“等一會兒吧,這紙鳶的主人估摸着要尋來了,正好還給她。”
反正這會兒閑着也無事,明婳帶着婢子們在近處尋了個涼亭坐着等。
不到一會兒,便有人匆匆尋來。
叫明婳驚訝的是,那紙鳶主人并非小娘子,而是個年輕兒郎。
她站在涼亭階上,望着階下那錦袍玉帶的清俊郎君,蹙了蹙眉:“我怎麽覺着你有點眼熟?”
階下的靖遠侯府世子魏明舟聞言,難抑歡喜地擡起眼。
她還記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