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第四十章
羽林衛麾下衆将士分為兩派,一派為世家官宦子弟,塞進來純粹為了混日子。畢竟羽林衛守衛的是京城,平日裏普通百姓哪裏敢在京城作亂,其次周圍城池還有拱衛京城的京畿大營,故此對于這些官宦世家子弟來說,羽林衛的日子可謂是安逸清閑。
另一派則是從各地駐軍大營挑選來的寒門将士,這些人大多家世尋常,加入羽林衛為的也是豐厚的俸祿。然,兩派差距巨大,官宦世家子弟看不起寒門将士,覺得他們全身都透着一股窮酸。反之,寒門将士也看不起這些官宦世家子弟,覺得他們就是朝廷蛀蟲,因而兩派三天兩頭起争執,甚至大打出手。
前些年,羽林衛都統因收受賄賂,強搶民女之事被抓了個現行,皇帝一怒之下就将羽林衛都統的位置丢給了段潤。當時朝中雖有人不服,但礙于段潤手下瘋狗似的龍鱗衛也不敢多說什麽。不過段潤是皇帝親信,平日事務繁忙,對于羽林衛兩派的争鬥,只要沒有鬧大,段潤便也是放任處之。
故而在皇帝聖旨下,由李霁接任羽林衛都統一職。兩派領頭人,尤其是官宦世家子弟絲毫不放在心上。戰神又如何?這裏是京城,再厲害也得守京城的規矩。
“王爺”
還未走進羽林衛都統府大門就聽到裏面喝酒劃拳的聲音,這些時日趙毅将羽林衛的底細打探的差不多,可親自聽到這些聲音還是忍不住憤怒。
李霁輕呵,一旁的趙毅看了卻是無端多了一絲冷意。是呢,這些日子王爺因為雲公子的原因收斂了許多,可他忘了,從屍山血海中出來的王爺又豈會在乎這些人。
“欸,有人來了。”
“是靖王殿下。”有人激動的站起來,靖王收複蒙州七城可是他們心目中的英雄,如今教他們看見真人哪裏能不激動。可身旁的一聲冷哼,又把他們吓得一縮,他們雖出身世家,可許多都是庶子旁系,來羽林衛不過都是家裏安排,為家族辦事,又哪裏真敢和這些說得上話的嫡系作對。
“靖王,你真當他是個王爺,哼!不就會打點仗,滾一邊去。”
“是。”讪讪退到一邊,不過他們心裏還是懷着期盼,靖王能好好收拾一下這些不拿正眼看人的嫡系。
看到李霁進來,這些人為首的也有皇室旁支,李霁不受寵全天下的人都知道,哪怕他有功在身也不得皇帝親眼,所以他一點都不怕。
其中一人歪着身子站起來,流裏流氣道:“見過靖王殿下。”
李霁餘光掃過擺在桌上的酒水,眸中冷意更甚:“本王是皇上親封的羽林衛都統。”
以往的羽林衛都統大多是世家的人,對于這些世家官宦子弟更是偏袒,所以在他聽到羽林衛都統時不屑的笑出聲:“屬下見過都統。”
歪歪斜斜的模樣,趙毅看得肝火上湧,只不過還不待他說什麽,李霁就上前幾步将這人踹飛出去,一并将後面桌子上的酒水撞碎了一地。
伴随着酒水破碎的聲音是那幾人的痛呼:“靖王,你好大的膽子,我父王…啊!”
趙毅徑直上前補了一腳,直踹得那人牙齒飛出去幾米遠,看得在場的人跟着牙根抖三抖。
“這裏是羽林衛都統府,諸位玩忽職守本王還懲治不得”李霁掃過在場人,又道:“玩忽職守,各打五十大板可有異議”
“靖王殿下,我們……”有人站出來就要反駁,他們身後可是站着京中說一不二的世家,靖王此舉無疑是打他們的臉。
“來人。”李霁意已決。
“你們敢。”眼下寒門一派的将士都不在,唯有那些站在一邊的庶子旁支,幾個人瞪了他們一眼又欲同李霁說什麽,企圖用背後的勢力施壓。就聽外頭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是寒門一派的将士巡邏回來。
李霁回頭,回來的只是負責巡邏的一小隊人馬,但也足夠了:“李朝等人玩忽職守,杖責五十由你們執行。”
回來的羽林衛為首的人叫做徐業,他出身貧寒,當年征調羽林衛的時候就是為了豐厚的俸祿貼補家用才來的。可這些人仗着自己的家世克扣自己的俸祿,平日裏更是百般排擠。
如今李霁發話,再看這場面,徐業活動活動手腕:“是。”手一揮,示意自己的人拿上施行杖刑的棍子,“諸位,是自己趴下還是我們動手。”
“徐業你敢。”
“我如何不敢。”徐業不傻,靖王的名聲他早就聽過,也就這些人被捧慣了,忘了能立下赫赫戰功的戰神王爺是多麽好欺的。
“你……”
“看來還不長記性。”李霁眉心一蹙,将腳邊的石頭踢飛出去。只聽咔嚓一聲,李朝當即倒在地上抱着腿哀嚎不停,顯然是剛才那塊石頭将他的腿骨打斷了。
如此狠辣手段将在場人吓得面色青白,靖王當真不怕得罪這些人身後的勢力啊。
李霁摩挲着佩劍的劍柄上前,李朝見狀頓時吓破了膽,拖着斷腿拼命地往後挪:“我父王是宸親王……不,靖王殿下,我,我們是血脈相連的一家人,你不能!”
見李朝吓成這副模樣,李霁嘴角不禁露出嘲諷笑意:“誰還有不服”
“屬下知錯,屬下領罰。”
不消徐業他們動手,羽林衛都統府的校場前就跪下了十幾個人,就連站在一旁的世家官宦的庶子也跟着跪了下去,誰叫他們也是這一派系的人,出了事都得跟着受罰。
如此一來,校場跪着的人足足有百來十號人。徐業咽咽唾沫,試探地對李霁說:“王爺”
“這裏沒有王爺。”李霁冷聲道。
“是,都統大人。”徐業也很是上道。看得那些人悔不當初,早知李霁如此行事,他們也不會在這會觸其黴頭。
“這些人。”李霁點了幾個人,均是這群官宦世家子弟為首的人,“杖刑五十,其餘人杖刑二十,如何?”
“屬下領罰,屬下領罰。”
沒看李朝還在那裏抱着腿痛得滾來滾去,剩下的人可不想跟着和他一樣。
李霁并未看他們,只是将目光放在原處的營帳上:“召集羽林衛所有人,讓他們看看玩忽職守就是這個下場。”
“是。”
羽林衛攏共有五千餘人,除去在京城各處巡邏的人,留在羽林衛都統府的還有三千餘人。只是随着一聲聲鼓響,看着校場中的人,顯然人少了。
聽着李朝越發微弱的聲音,這些平日嚣張慣了的世家子弟吓得冷汗直流,更有甚者直接尿了褲子。
“點名,今日除正常休假的人,其餘不在的逐出羽林衛。”李霁道。
“是。”
“徐業。”李霁道。
“屬下在。”
李霁開口:“莫耽誤時間,一邊行刑一邊核對人數。”
“是。”
“王爺,那他怎麽處理。”趙毅問的人正是李朝,這人也忒不經造,不就是骨頭斷了嗎,至于要死不活的。
此時校場上亂糟糟一片,杖刑聲,點名聲交織。
李霁道:“送去宸親王府,就說羽林衛容不下這些大佛。”
“是。”
杖刑很快實施完畢,只不過在場所有人都不敢再有僥幸之心。這位靖王爺連皇親國戚的腿都敢打斷,還有這些趴在地上屁股鮮血淋漓的世家子弟。那他們這些沒有家世的豈不是惹了他,連命都得丢在這。不過有一說一,今天這些受罰的人平日嚣張得很,站在旁邊看他們受罰還挺爽。
如今皇帝還未立太子,每每有朝臣上書立太子的奏折皇帝都是避而不談,或者大發雷霆。至于上書的朝臣不是被罰就是丢官,久而久之也沒人敢多話。只是當今皇帝李常風已年過六旬,且這些年常常召太醫出入寝宮,如此情況還是引得朝中各處蠢蠢欲動。
原先最有實力的兩位王爺便是安王李序,梁王李清。可誰都沒想到那位在冷宮中的皇子竟早已偷偷出宮,還立下收複蒙州七城的不世功勳。也是如此,兩王對立局面打破。李霁手握三十萬大軍,只要他想,一聲令下大軍直指京城。皇位任兩王如何謀算,在強大的實力面前也是徒勞。
但好在靖王回京這些日子一直很低調,加之皇帝對他的打壓讓兩王背後的勢力松了口氣,同時也升起了對靖王的拉攏之意,三十萬大軍誰都想要。
只不過半月前皇帝的一道旨意徹底打破這種平靜。
羽林衛都統,武官正四品。比不過兩王背後的勢力,可也足夠動搖許多人心。
因此,李霁走馬上任第一天,京中許多人有心人都盯着。也正因如此,他們看到了宸親王嫡次子被李霁打斷了腿擡着回去。
“王爺,靖王好歹毒的手段,竟将朝兒的腿打斷,王爺要為朝兒主持公道啊。”一美婦人哭得不能自已,她的心肝寶貝被打成這樣,簡直就是要她的命啊。
宸親王比當今皇帝年長三歲,只不過眼下看起來才不過五十多歲的樣子。他攏在袖中的手握緊,靖王打他的兒子就是打他的臉,他絕不會放過他:“備車,本王要進宮面聖。”
與此同時,京城也沸騰起來。
聽說靖王将各世家官宦送到羽林衛的子弟都打了,聽說那個慘叫響徹雲霄,聽說鮮血都把校場染紅,聽說各府把京城中醫館的大夫都帶走了。
不過這些傳言在如何,都不影響李霁站在校場之上和羽林衛的将士比武。
“王爺,各府來人說要接他們家的公子回去養傷。”趙毅道。
李霁這會打着赤膊,對面是躍躍欲試的羽林衛将士,和戰神王爺比武,可是以前想都不敢想的事。
“回去告訴他們,羽林衛在值期間不得離營。”
“是。”
果不其然這個消息一送回各府,就是一陣兵荒馬亂,不一會被請到各府中的大夫就被送到了羽林衛都統府前。
等到趙毅再次前來禀報的時候,李霁道:“讓大夫進來,畢竟明日還要早訓。對了,大夫開的診費記得讓他們各家先付清,羽林衛都統府沒那功夫管他們。”
趙毅忍笑:“屬下這就去。”
皇宮。
“陛下,宸親王求見。”
“噢,他有什麽事”皇帝倚靠在美人榻上聞着香爐裏的熏香,問道。
太監連忙道:“聽說是靖王将宸親王嫡次子的腿打斷了。”
“竟有此事。”皇帝來了興趣,“那就讓他進來。”
太監領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