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6章
織田作之助安靜地在衆人的身後聽着三瓶友美的話,他對于這個異世界其實也并不是沒有好奇的東西。
就比如剛剛對方說的殺手,他就很好奇。
好奇這裏的殺手界和他世界裏的相比較起來怎麽樣。
“怎麽了嗎?”
國木田獨步的詢問将三瓶友美從錯覺中喚醒。
她也感覺剛剛的自己有點奇怪,居然會覺得這樣的少年會是暗殺者什麽的,明明她從未見過……
可能是因為自己在得知自己被殺手盯上了之後太過于敏感了吧。
三瓶友美為自己剛剛的行為找到了理由,視線從少年的身上移開,對着國木田獨步搖了搖頭示意沒事。
眼看三瓶友香回過神來,國木田獨步便繼續詢問起了三瓶友美委托情況的詳情。
“那麽三瓶小姐,我能問問您具體是什麽情況嗎?或者在您的心裏是誰最有可能雇傭殺手?”
國木田獨步在思考是否能夠通過提前找到想要三瓶友美的人,從而解除對方雇傭殺手的委托。
誰知,三瓶友美十分無奈地回答,“如果能這麽簡單地知道就好了,就連我被盯上都只是有人突然告訴我的。”
似乎覺得自己說得不夠清楚,于是繼續解釋,“而且你也知道賭場雖然在橫濱不算違法行業,但是依然是一個灰色企業。”
國木田獨步不為所動地擡了鏡框。
确實如此。在橫濱這個特殊的地方,哪怕是Mafia都占一方勢力。而灰色企業不用多說——存在即合理。
“先不說我們賭場會為一些客戶提供高利貸服務,就算是同行之間,也難免會有利益紛争……”
三瓶友美的話句句在理,從她的角度來看,想要她命的人确實是太多太多了,所以想要一個一個調查清楚是完全不可能的。
每一個認識她的人都存在想殺了她的理由這很正常,因此她只好來這裏進行委托尋求保護。
國木田獨步輕輕點了點頭,表示理解,“我知道了,也就是說,我們之間的委托就是保護好三瓶小姐你的人身安全直到抓到殺手?”
三瓶友美輕輕點了點頭,武裝偵探社在橫濱的聲譽很大,再加上是業內有名的異能力者組織,所以能夠成功獲得他們的保護是再好不過的事情了。
“嘛嘛,來到武裝偵探社後,小姐你完全可以安心下來。”太宰治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握起了三瓶友美的左手,用着輕浮的口吻對着面前的人開口說道。
“畢竟我們這裏可是有着衆多優秀的異能力者,完全可以保護您的安危,這一點您完全可以放、呃……”
太宰治話說到一半,就被國木田獨步使出的拳頭打斷。
“太宰!不要對委托人做出這樣的事情!”然後用着迅速的變臉,壓抑着怒氣對着還在震驚中的三瓶友美開口說道,“總之,偵探社會安排最好的社員對您進行保護,請放心。”
太宰治的行為十分熟練,但是更熟練的是國木田獨步的動作。
織田作之助稍稍觀察了一下周圍的人,發現衆人幾乎對于太宰治的操作沒有什麽特別的反應,開始懷疑對方是不是經常這麽做。
但要真是這樣的話,那就說明他之前的懷疑是錯誤的。
太宰治是一個喜歡女性的正常男人。
織田作之助開始有了點困惑,對于太宰治的猜測到底哪種才是正确的?
“國木田未免下手也太重了吧……”
不理解織田作之助心中困惑的太宰治摸着自己受傷的頭不滿地抱怨着,随後放下手,用着和之前輕浮完全不同的态度對着三瓶友美說道,“既然如此,我推薦敦和小鏡花,怎麽樣?”
中島敦略微詫異地看向太宰治,指了指自己語氣不太确信的詢問,“……我和小鏡花嗎?會不會有點不太好啊,我們對于保護委托人的任務還沒有什麽經驗……”
泉鏡花站在中島敦遠離織田作之助的另一邊,對于中島敦和太宰治的話既沒有點頭也沒有搖頭。
她的目光還在時不時地盯着織田作之助,似乎是在防範對方會有所行動。
三瓶友美順着太宰治的指示看向了對方所說的那兩個人,是一對十分年輕的男女,雖然不是她想要以貌取人,但是在她眼裏,這兩個确實看不出來有哪裏很厲害的樣子。
再加上對方的話語,她開始思考要不要換人。
“請問只有兩個人來保護我嗎?”三瓶友美詢問,“我可以多加一些錢,如果可以我希望自己選一個人……”
開賭場的她完全不缺錢。
“自己選一個……?”國木田獨步對于三瓶友美的要求發出了疑惑。
對方是提前看中了武裝偵探社的什麽人的實力,所以才會來武裝偵探社進行委托的嗎?
“是的。如果可以的話……”三瓶友美伸手,指向一個方向。
“我想要選擇他。”
國木田獨步順着方向看去,發現對方指的人剛好是默默站在所有人身後的織田作之助。
被指住的織田作之助:“……”
“不愧是三瓶小姐!”太宰治表情認真起來,“織田作可是我們這裏目前實力最強的,選擇他簡直就是選對了人。”
三瓶友美其實在意識到這個少年後,就一直很在意了。現在聽到太宰治這麽介紹,她感覺自己的直覺至少有一點上是很準确的,那就是……
——這個少年一點都不簡單。
國木田獨步沉默了一下。
其實這樣也好,織田作之助的實力很強,以當時解決小混混的姿态來看,至少比泉鏡花要強。
而對方目前與他們有交易,剛好還能趁這個機會觀察觀察。
思考到這裏,國木田獨步便果斷開口,“織田,你和敦還有鏡花一起行動吧。”
“好。”織田作之助淡定地回答。
三瓶友美止不住地看着織田作之助,雖然對方身上的穿着讓對方顯得很文學,但是眼神和表情上的冰冷卻是無法遮掩的。
作為賭場的老板,她對于自己看人的眼光還是十分自信的。
太宰治在這個時候又繼續開口,打斷了三瓶友美的思緒,“這樣的隊伍簡直完美。”
“小鏡花上一份工作不就剛好是殺手嗎?這樣一來,說不定還能預測一下到時候對面殺手的行動呢。”
太宰治理所當然地說道,仿佛認為這是一個很好的辦法,但實際怎麽想的只有他自己知道。
織田作之助聽到這句話的時候終于有了點反應,不再像最開始那樣安靜地站着不動。
他還是第一次知道原來那個和他年齡相仿的少女其實也是殺手的事情,他的視線轉而向着少女望去。
中島敦還想說些什麽,就感受到了手臂上的衣物被捏緊,中島敦低頭看了一眼泉鏡花,發現對方雖然似乎還是有點害怕,但是與之前相比要好太多了。
又被注視着了,泉鏡花默默地想着。
其實這種感覺對于她來說并不好受,總有一種被大型動物盯着的既視感,仿佛自己成為了獵物。
而且這種無力感,會讓她回想起自己受人操控殺人的過去。
她已經不想再這樣繼續下去。
泉鏡花擡起頭,目光堅定地對着中島敦開口,“沒有關系,我可以的。”
于是她松開了中島敦的衣袖,轉而看向站在一旁一直沒有出過聲的織田作之助,彎腰示好,“請指教。”
“……”
織田作之助雖然不知道對方身上發生了什麽,但是工作就是工作。
在思考了一下後,便同樣對着泉鏡花開口,“請多指教。”
中島敦見此松了一口氣。
*
荷官沒有想到他會有第二次遇見那個少年的時候。
因為橫濱地方特殊,再加上賭場是灰色企業,所以來者皆是客,即便對方是少年,賭場也絕對不會将人趕出去。
因此,在第一次看見少年的時候,賭場內的所有人幾乎都将這個少年當成了賺錢的肥羊,即便對方拿不出錢來,在橫濱有的地方能讓對方變成錢。
很快第一個挑戰者出現了。
中年男人對着少年進行了‘黑傑克’也就是撲克21點的游戲。
幾乎沒人質疑中年男人的勝利,畢竟對方是個老油條了,沒有點手段怎麽可能會留在賭場。
第一局的游戲裏,少年的勝利來得迅速且理所當然,中年男人失去了自己的一部分籌碼。
不懂的外行人只看見了中年男人的失敗,可此時大部分觀衆卻自認為自己已經看穿了中年男人的把戲。
——先讓對方賭贏幾局,然後利用這種‘自己今天運氣不錯,感覺接下來還能繼續贏’的賭徒心理,在接下來的時間裏讓對方輸得一無所有。
荷官則是屬于這大部分觀衆的一員,他作為賭場的人,早就看慣并且習慣了客人的各種心理。
賭局向來就不是純粹的運氣游戲,而是拼上了心理和各種技巧的綜合游戲。
在這裏,勝者為王,敗者為寇。
周圍的看客心裏幾乎都将勝利的天平傾向了中年男人,就連中年男人也以為這一切的發展都在自己的預料之中。
直到第五局開始,荷官再次宣布了少年勝利,在場的所有人才開始發現了不對勁起來。
中年男人拿着牌的手在不斷顫抖,而少年卻和剛入門時一樣淡定。荷官作為除了當事人以外最接近的人員,他當然看得出來少年沒有使用任何作弊手段。
這也就意味着,這個少年無論是從心理還是技巧上都遠遠超過了這個賭場的大部分人。
“……依、依然還是這位客人的勝利。”荷官顫抖地說出最後一局的結果。
短短半個小時,不信邪的中年男人輸得一無所有,而少年這邊的籌碼……已經堆成了一座小山。
他以第三者的視角看見了自己這一生都難得一見的場景……
——本應該設計讓少年陷入賭徒心理的中年男人,現在自己卻陷入了賭徒心理。
就在荷官還以為對方會繼續贏下去的時候,對方卻選擇了兌換籌碼離開,不得不說這确實令他心頭一松。因為賭場本質上是來賺錢的,可這個少年完全不簡單,能将這位送走是最好的。
但是他萬萬沒有想到僅僅隔了一天,他就再次看見了少年,還是在自己老板的身後看見的。
荷官有些慌亂地上去,然後詢問老板,“老板,這位客人……還是和上次一樣是過來玩‘黑傑克’的嗎?”
可是在他說完這句話後,不知道為什麽無論是老板還是說老板身後其餘兩個客人,他們的表情似乎都十分詫異,仿佛不理解他在說什麽。
“……什麽意思?”
三瓶友美反問起來,她完全沒有想到自己上來就被自己賭場的員工詢問了身後的織田作之助,而且似乎把對方看成了賭場內的客人。
中島敦對此也有所疑惑,他不解地詢問,“織田是知道什麽嗎?”
泉鏡花默默站在中島敦的身旁,當然是離織田作之助遠的那一端。雖然決定要直面恐懼,但是她認為這是需要循環漸進的。
被四人凝視着的織田作之助:“……”
他也完全沒有想到居然有人還記得他,主要是他不覺得自己有做過什麽令人印象深刻的事情。
思考了一下,織田作之助只好把昨天做過的事情說出來進行解釋。
“昨天缺錢的時候,我來過這家賭場。”
中島敦的眼睛立馬從疑惑變成了清澈愚蠢,似乎沒能理解其中的意思,“……?”
“也就是淺淺贏了幾局撲克牌游戲的程度吧。”織田作之助淡然地回答。
聽織田作之助講的語氣如此輕松和簡單,中島敦很快就相信了織田作之助的話,以為對方真的只是淺淺地贏了幾局。
“原來是這樣……”
他剛發出解惑的聲音,誰知下一刻,聽到這句話的荷官不淡定了。
他語氣十分顫抖且卑微地說道,“贏了十幾局,還利用賭徒心理将一個人贏到崩潰,這已經完全不是淺淺贏了幾局的定義吧……”
三瓶友美:“……”
中島敦:“……”
泉鏡花:“……”
中島敦詫異地看向織田作之助,眼神裏全是‘這叫淺淺贏了幾局’的含義。
被注視着的織田作之助:“……?”
他已經感覺自己很保留了,雖然不太明白那個賭徒心理是什麽,但是如果和他玩俄羅斯轉盤的話,恐怕會活下來也只有他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