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早飯

第十一章 早飯

喬遷新居當天忙些,後面十分輕松,家務活也沒幾個,次日午飯後袁林去醫院陪袁琴,徐振在陽臺擺弄幾盆綠植。陽臺上挂了搖椅,從這往下看是闊落的院子,冬夏季采光極好,空氣裏有熱烈的陽光氣息,徐振修了一會綠植坐進搖籃裏小憩,醒來外面天已經黑下去了。袁林買完菜上樓看他一眼沒打擾他休息,炖了雞湯在鍋裏。

徐振醒來習慣去喝水,湯也燒好了,袁林正好端着鍋出來。

“振哥,你醒啦,燙剛熬好,你現在餓嗎?”袁林把砂鍋放在隔熱架上問。

鍋一出來,客廳裏沒一陣子全是濃郁的香,剛醒來一般是沒什麽胃口,徐振現在卻覺得餓,主要是袁林做飯掐準了他的胃,他喝了一些水壓下嗓間的幹啞坐過去:“現在吃吧,你不餓嗎?”

“還好,那我先給你盛湯。”袁林邊盛邊說,“我記得你不能吃鹽,放得很少,你有具體想吃的嗎?現在只熬了湯,想着在這放一會的。”

徐振說:“都行。”他沒什麽挑的。

說話間手機響了一下。

随叫随到:你不在家?

這兩天過得太舒服徐振差點忘記了這個人,他掃一眼上面才記起來路遇上次說了今天晚上來找他。雞湯帶着濃郁的香,徐振看着手機遲鈍一口一口喝完一碗,最後放下勺子起身對廚房的袁林說:“你今晚自己先吃,我一會有事不回來,明早早飯——你也自己吃,不用管我。”

“啊?奧好。”

徐振原本還心虛怕袁林會多問,片刻終于松一口氣,瞥下廚房裏的背影,低頭草草回了句我馬上到,開車去往那公寓。徐振從不覺得自己是個會沉淪欲望的人,哪種欲望都不會,可剛才收到消息那一瞬,口中的雞湯卻味變得深重濃郁,甘之如饴,徐振喝得很快卻沒再續而是裹挾着燥熱往外走。

他停下車邊走邊從樓下往上看。這會天色矛盾,欲暗不暗,老公寓的罅隙看得到天邊淺光,太陽原本紅彤的色揉進幾片薄雲裏,路遇手肘搭載陽臺上,站在昏暗裏向下看,徐振擡頭剛好兩人對上視線。

徐振心髒輕輕顫了下繼續上樓。

路遇靠在門前,和他對視眸子動一下直起身,徐振過去開門,兩人之間隔着一步距離,鑰匙在孔裏轉一下,門“咔嚓”打開,路遇跟着他進去,關上門倏地問了一個和徐振心情毫不相幹的問題:“你吃飯了沒?”

“吃了。”徐振敷衍回答。回答完他往卧室走身後卻沒動靜,轉過就見路遇站在廚房門口看幾秒,側過臉看他,問:“你是不是搬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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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屋子徐振幾乎沒動什麽,為的是他偶爾回來直接住,路遇面前能看見的是廚房,裏面的鍋碗瓢盆他也沒帶走,所以路遇是怎麽看出來的?他自己剛才都沒察覺到有什麽不一樣的。徐振沒打算把搬家這件事告訴路遇,畢竟路遇對他來說就是床/伴,解決生理需求,他們只需要一個地方做/愛就行了,哪怕外面的随意一家酒店,是一個能解決私人問題地方就行,他們只需要一個地方就夠了,沒必要管他的家在哪,他又搬去了哪。

徐振面無表情撒謊:“沒搬。”

“裏面少東西了。”路遇不解風情說。

“少什麽?”

“廚房臺上之前會放杯子,茶幾上會有支架,陽臺玻璃門通常也是開着的,電視機插頭,油煙機的也拔了。”路遇說了一堆需要細節觀察的。

徐振啞口無言看着他,半天坦誠說:“搬了。”

“搬去哪了?”

“跟你無關。”

“怎麽就無關了?”

“哪裏有關?”徐振稍稍不耐煩,“你做不做?”

不知是不是天色暗的緣故,路遇背對着玻璃門,襯得那碎發下的眸子像冬天裏陽光下照得發亮的薄冰,看起來一股子涼意,良久路遇擡下下巴深吸一口氣,抓住徐振手腕進卧室把人扯進卧室。

“你幹什麽?”徐振被鉗住手腕壓在床上,扭頭問。

窗外光落在路遇那張俊氣張揚的臉上,他眼睛狹長眼皮繃緊,眸子裏一星亮,緊緊盯着徐振。徐振剛要掙紮,扣住他的手自己先松了,路遇手撐在他臉側半跪上床,沒壓他虛撐着身子,小心翼翼貼在他的背上,路遇沉沉吐出那口憋着半天的氣問:“你自己脫還是我來?”

“都……都行……”

“那我來。”路遇垂眼輕輕給他翻了身子,替他解開衣領的口子。

徐振覺得自己心口要炸開了。

路遇記得那一天,那是他在他爸手下挨訓了一個月後拿到合作的第一天,飽受重壓,只想在談判上大展拳腳,迫切展示自己的能力,那是嫩芽卯足勁往外沖的力,積攢在骨子裏的,那是熊熊燃燒的烈火,吞噬骨幹落下燼。路遇希望被更加重用,在那之前他從來都是輕易叫別人刮目相看的角色,唯獨那一次栽了跟頭。

他着看面前侃侃而談、始終帶着淺笑的男人,光落在那雙微彎的眸子裏,推杯換盞、舉手投足間都是從容不迫。血管裏膨脹的激情就好像堅硬的壁壘不攻自破,一盆冷水破下,他急得團團轉,對方卻高貴端着酒杯,靠着沙發暢談,攜着得勝者的天份。

這種人叫人崇仰。人蒙昧的狀态是慕強好強的,也更好勝熱衷于挑戰強者,只要扳倒對方好像也擠上了這個位置,通常也叫做半步成功,路遇在仰慕或者好勝的心态裏,和這樣一個人博弈,在他近乎取勝的情況下,對方給他敬了酒好幾杯酒。

包間的光毛茸茸的,所有事物都擁有了自己的分身,他暈頭轉向之際,他看着那個成熟的男人哄着他簽了合同,才意識到自己根本沒贏,一切都是對方的緩兵之計,對方太清楚他這個初生牛犢不怕的性子,那種焦灼與亢奮都暴露在對方的視野裏。

窗戶有一條縫,清明的月光投落進來,落在徐振的眼裏,眼縫裏有粘稠清涼的水霧,唇上一抹光澤的水光,正半張着嘴拼命壓制呻/吟換氣。

就是那樣一個成熟知性、有魅力的男人,此刻和他在床上享受着歡愉。

路遇快要瘋了,他瘋狂低喘卻極力控制情緒,收緊扣進對方的指縫,和身下人對視一眼又輕輕吻下。

“路遇。”徐振側腰抖了一下,“你停一下,我有點……有點……受不了……”

“我不會弄疼你的。”路遇撐了他一下,讓徐振側翻的後腰有支撐點,他盯着徐振情/欲浸染潤紅的臉頰,額頭細密的汗,以及一片叫人憐愛的眼底的一抹紅說:“徐秘書,你腰好軟……聲音像小貓咪一樣……”

黑夜像是冰涼的流體,此刻燙得人瑟縮。

徐振拼命試圖去抓什麽,手腕被扣在頭頂,耳垂被咬了一下,緊接着是燙人的呼吸撲落而來:“哥哥……”

一股前所未有的刺激席卷而來,徐振瞪大眼,嗓音早就被泡得發軟模糊:“你叫我什麽?”

“哥哥……”路遇又重複一遍。

月光觸及發梢迷糊成霧,徐振目光從眼尾收回來,前一秒他慌亂間在路遇清涼的眸子裏看出了一些不一樣的東西,心捶如雷。

具體是什麽意思……

他不願意太清楚。

窗外在幾個小時後下起細雨,靜谧敲着窗子。

路遇抱着人從浴室出來,徐振已經折騰累得擡不起眼皮,完全不在意自己處境沉沉睡過去。他彎下腰掀開被子一角輕輕放下徐振,緊接着躺到另一側,窗簾被拉開,他借着輕薄的月光打量昏睡的人。

——眼睫細長,模糊的光下有淡淡的陰影,鼻骨挺直,山朗俊秀,哪怕酣睡的狀态,也有一絲成熟的嚴肅,這股成熟氣有着巨大的魔力,像是一只只觸手緊緊抓着他,哪怕砍了也會迅速抽出新代。

和他們混沌的糾纏不一樣,路遇偏下頭向前湊了湊,像是夏夜掠過不敢驚擾暑氣的一縷晚風,輕吻下面前人的唇,他似乎是被自己動作驚地呼吸抖了下,緊接着戀戀不舍地吻了吻徐振的額頭。

月夜帶一點生澀,路遇想:

沒關系的。

只要他乖乖的,不鬧,就可以一直這樣穩穩當當陪在這個人身邊。

——

翌日光穿過陽臺玻璃門,廚房的油煙機呼哧作響,噪音大吵,這個房子裏每一樣東西都吵,只要是安靜的,便能聽到清晰的機器運轉的聲音,似乎一運轉起來就顯得這裏的氣氛不那麽落寞單薄。

早餐已經做好了,陽光急匆匆從陽臺玻璃門穿過投照進來,能看得見桌上冒出的熱氣的身影。

路遇放下盤子,脫掉身上的圍裙,拉開椅子,沖徐振道:“先洗漱,早飯可以吃了。”

徐振邊出來邊扣外套扣子,聽到這話頓一下,随即擡眼看過去。

這會視線還稍稍模糊,房子裏的東西細微的噪聲顯得無比喧鬧,即使毛玻璃門光傳過來依舊刺眼,在眼裏是毛茸茸的。

路遇就站在那毛茸茸的光裏漫不經心,又緊繃着肩背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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