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Episode 20
第20章 Episode 20
Episode 20 貓貓臉紅了
響在樓下沒有站定多久,很快就反應過來自己應該做什麽。他迅速指揮所有人從大樓裏面迅速離開。屆時不少人會從逃生樓梯裏湧出,不迅速清場,會耽誤營救工作。
除此之外,還要打電話聯系消防所、救護車、警局以及——
響還迅速打電話給萩原研二,“你們沒事吧?”
“我們正在指揮餐廳裏面的人安全逃離,應該是客房樓層發生了爆炸,我們這邊只出現了震感。”萩原研二電話後面全是嘈雜聲,“你那邊沒事吧?”
“我沒事。”
“你如果在外面,就不要進來湊熱鬧了。這邊我們已經處理好了。”
萩原研二還沒有說完,旁邊焦急的女聲也跟着鑽進手機裏面。
說話聲音語無倫次,聲淚俱下。
好半天,響才聽清楚,原來對方有個自閉症的小女兒因為爆炸事故吓到,躲在酒店洗衣房的布草物流的管道裏面。那個大小就根本鑽不進大人,越往裏面伸手,越讓孩子害怕,躲得更遠。她一直喊她女兒出來,但小女孩就是不願意。
見萩原研二聽完之後沒有回應,那位媽媽緊緊抓住萩原研二的袖子。
“警官,幫幫我可以嗎?”
“求求你幫個忙。”
“要是又爆炸了,該怎麽辦?!”
萩原研二并沒有想過拒絕,他只是在腦袋裏面想該怎麽辦,“孩子有喜歡的東西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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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有非常喜歡的布娃娃。”
“那在哪裏?我們想辦法引孩子從管道裏面爬出來。”
“她一直抓在手上。”媽媽聲音有些絕望道,“我也拿了很多她喜歡的糖果,但她也不聽。我不知道怎麽辦?”
萩原研二也該知道母親是最了解孩子的人,應該各種方法都用過了,才想着這種時候跑出來找警察來幫忙。他這個時候也沒有什麽想法,耳邊突然傳來響的聲音。
“跟我說布草間的位置。我過去找那個孩子。你帶着孩子的媽媽下來。現在逃生樓梯人滿為患,你們想要回去反而容易引起踩踏事件。跟她媽媽說,我可以帶孩子下去。”
萩原研二聽到響的聲音,跟着安心下來。
從警校時期開始,響都一直以警校首席為目标,做到最好。
事實上,響并不是警校裏面最聰明的那個人,他學習經常得熬夜到通宵,才能勉強和降谷零同分。他也不是體格最強大的一個,走在外面最容易被人欺負的也是他。他既不是能說會道的那個,也不是在哪方面天賦異禀,更不是性格最好最完善的那個。
可是,就是這樣的人走到最前面,并且獲得所有人的信任。
“她媽媽要是掙紮的話,就先敲昏她。”
響收到地址後,萩原研二說道:“你注意安全。”
“我會的。”
*
布草間。
布草間的孩子正縮在物流傳送的管道間,裏面沒有透風,卻有“嗡嗡嗡”的響聲,就像是風在裏面流動。這個傳送裝置是為了避免運輸衣物和床上用品,如被單床套等,過程中産生的大量勞動力支出而設計的。
她現在只知道專注地抓着自己的布娃娃,連自己的媽媽不見了也沒有發現。事實上,外界的一切情況都被她主觀屏蔽了。她拒絕去思考到底發生什麽事情,拒絕去如何保護自己,只覺得這樣躲在黑暗裏面,自己很安全,也很安心。
然而她不知道的是,外面早就因為爆炸引起來的火災而兵荒馬亂了。
萩原研二轉述響的話給對方聽,顯然是得不到那個媽媽的同意。
她怎麽可能丢下孩子,自己先跑呢?她必須要待在孩子身邊,看着孩子平安才可以。要不是自己無計可施,她也不會暫時選擇求助于其他人。
她都想到了最後最差的結果。
萩原研二見她聽不到自己想要的回複後,眼神頓時一變,就知道她想要趕回孩子身邊。還沒有等對方鑽進逃跑的人流裏面,萩原研二當機立斷把對方打昏了,扛在肩上,先和逃生樓梯的人一塊逃離現場。
他們前腳剛從大廳裏面離開,後腳大廳裏面又起了一起爆炸,登時整個現場濃煙滾滾,火星飛濺,火蛇流竄。很顯然這已經不是再進去的時機了。
“消防車和救護車快到了嗎?”萩原研二盯着火勢越演越烈的大廳,對着剛疏散市民的警察們問道,“現在大廳已經完全不能通過,需要消防員從外部通過。”
松田陣平也跟着和萩原研二彙合,視線仍在周圍來回搜尋,“我看不到響。”
萩原研二往上一望,“不上不下,剛好是在上下着火層的中間樓層——五樓,只能退守房間等待救援了。”
“那個笨蛋,他是不是忘記自己家裏還有兩個小孩要養了?現在又不是當英雄的時候,我們還能不能打電話?”
松田陣平話是這麽說,但已經按響了聯系電話,手機裏面傳來漫長的“嘟嘟嘟——”沒有盡頭一樣的聲響。松田陣平焦躁地用手指敲擊着手機側。
這個時候,又一聲爆炸響了起來。
火勢就像是在被澆了熱油一樣,誇張的氣焰籠罩着酒店的正面。玻璃崩裂的聲音不絕如縷,放眼望去,酒店大半的窗戶都在冒煙。旁邊連在一起的建築也被大火吞噬。火焰的形狀就像爆發的熔漿,在半空中蔓延開來,越演越烈,一發不可收拾。
樓宇的灰燼就像是落霜下雪一樣紛紛揚揚地灑在樓下驚恐觀望着的路人身上。
萩原研二心下一驚,五樓明顯也已經在火勢範圍之內,消防車的攀爬架根本不能往窗口放。上下都是火。響要怎麽從裏面逃出來?
他開始有點後悔了,不該這麽放任原本還在安全地區的響重新沖進火場裏面。他看着消防員開足高壓水槍滅火,完全沒有辦法逼近建築。
響又不是警察了。
那要是他有個什麽好歹的話……
萩原研二的心沉沉下墜,感覺自己的雙腿都灌滿鉛,連動都沒有辦法動,腦袋裏面閃過一幕幕響葬身火海的畫面。
“萩原。”
“萩原。”
“萩原研二!”
萩原研二被人用胳膊肘撞了一下,才緩過神,回過頭一看,視線下移,響單手抱着一個抱着他腦袋的孩子,說道:“你在看什麽?叫你好久了。孩子的媽媽呢?我快被她抱得窒息了。”
萩原研二一驚,視線在着火的建築和毫發無傷的響身上來回,聲音也夾着不可置信,道:“你怎麽會在這裏?”
“我出來很久了,找不到人。”響輕描淡寫地說着自己的情況,順便費心地打算把臉上的小女孩抓下來,“你可以幫個忙嗎?”
兩個人都沒有想過這麽費勁,剛抓住孩子的胳膊,孩子就開始哭鬧起來。響連忙搖着她哄,萩原研二則一只手護在她背後,以防她跌下來。
“你是怎麽做到讓她抱着你的頭的?”
女孩子現在就差兩條腿都搭在響的肩膀上。
響:“……”
如果被當作貓一頭抱住後,發現貓漸漸變成人的話,這個抱頭的動作應該就很難改了。
響和女孩子是從布草間的運輸管道一路滑到了地下一層。
為了以防萬一,最底下沒有任何床單被褥布料,小女孩會摔傷,響先落地,把孩子穩穩接住。幸運的是,下面全是柔軟的布料,洗衣間也是內置鎖,對他們來說很容易出入。
見人安全之後,調侃的話也才慢慢回來了。
“你要是從火光裏面出現,就成了頭版頭條大英雄了。”
響擡頭看着全是火光的玻璃窗,光是那熱浪撲在皮膚上都得有一二級燒傷,“又不是寫小說,要怎麽造勢引導別人目光,還是怎麽安全怎麽來吧!安全第一。你喜歡你就上。來年今日,我一定送你一束花。”
“你要不要那麽損?”
萩原研二佯裝不滿地吐槽了一下,自己很快又笑了起來。
女孩的媽媽蘇醒之後,很快就來接孩子,對着響千恩萬謝,感激不盡。響看向萩原研二,把萩原研二看得不明不白。直到響朝着他的方向做了一個小小的敬禮的手勢,萩原研二才心領神會。
“這都是警察的信念與義務。”
萩原研二頓了頓,朝着女孩的媽媽說道:“最重要的是感謝您願意相信我們。”
她媽媽對自己曾經有的不相信警方的念頭抱有一絲赧然,但還是感激地握住萩原研二的手說道:“我是一名職業記者。我可以把您的事情和這句話寫在這次橫濱火災事故上嗎?”
“如果不提名字的話,可以寫。這次不僅僅只有我在前線努力,還有很多同伴同事也在第一時間沖在最危險的地段救死扶傷。如果您真的準備要寫的話,請感謝他們為主。”
孩子媽媽聽得動容,連連點頭。
在離開前,小女孩還一直對響招手,嘴裏喊着“貓貓”。
響一個激靈,緊張地觀察其他人的反應。發現所有人都不把有自閉症的孩子的話放在心上,響才偷偷地松了一口氣。那個孩子還是有些不甘心,伸手要抓響。于是,響蹲在地上對着她耳畔,輕輕地“喵”了一聲。
原本表情呆滞的孩子眼睛閃着光,“咯咯”地在笑,最後朝着響的方向揮了揮手。
這個反應讓旁邊的媽媽很驚奇,連連看了響好幾眼,把響看得耳朵都熱起來。
旁邊的萩原研二忍不住好笑。
見她們離開後,響原本想着跟他們彙合,萩原研二卻在旁邊說道:“我突然想起一件事。”
響頓住腳步,“什麽?”
“我其實一開始見到你的時候,覺得你這人很難相處。”
響頓時被這句話毫無預警地暴擊,“我、我原來那麽差勁嗎?”
“主要是因為總覺得你雖然很用心吧,但好像其實都不把任何人放在心上一樣,感覺看不透你。”萩原研二說到這裏,笑了笑,說道,“可是有一次警校運動會上,我不是第一次喊你的名字Hibiki嗎?你吓了一跳,全程紅着臉跑完路,我才意識到,原來你是個那麽害羞的人,一下子就真實了不少。”
響對自己社恐的本質表示拒絕,“我根本不是害羞的人。“
“那好,你看着我的眼睛十秒,不要臉紅。”
萩原研二半彎下腰,擡頭認真地看着響的臉。
響視線避無可避,端起冷漠的面孔盯着萩原研二,“看就看。”
一秒,兩秒,三秒,四秒……
響邊在內心數秒,邊專注着看萩原研二眼裏的瞳仁。就在最後三秒,萩原研二突然縮短面對面的距離,皮鞋在地板上發出利落的“铮”地一聲。感受到風吹起萩原發絲掃過臉面的癢意,響的瞳孔微微睜大,還在思索他這是什麽套路。
這個時候,萩原研二嘴角揚起盈盈的笑意。
“兩年不見,還是說什麽就做什麽,你這麽容易被人激,這真的行嗎?哎呀,讓我真的很擔心。”
“……”
響覺得自己腦袋裏面有條線斷了,一股熱意從耳後襲來。
*
橫濱的火災事故起因還得繼續調查。
響、萩原研二和松田陣平三人得回東京,只是做了筆錄就返了回去。兩個東京刑警還得回警視廳,所以在就近的商業街把響放下車,讓他自己回去。響已經決定便當沒有萩原研二的份了。
萩原研二求饒一樣地說道:“響,你不要這麽冷漠無情嘛。我不是剛才說對不起了嘛?要不要我現在給你唱一首道歉之歌?”
響冷漠無情地“哼”了一下,“太遲了。”說完之後,他頭也不回地走了。
萩原研二:“我賭一百日元他明天就會忘記生氣的事情了。”
松田陣平:“我不賭,他下完車就會忘記自己要生氣了。”
另一邊響離開了警校組的視線後,就直奔商業街的肉鋪買材料。
得要買五人份的牛肉!
透明玻璃櫃內擺着一塊三萬九千九百日元的戰斧牛排,響立刻呆住了。
他每個月從政府領到的低保最近為了讓阿庫亞和露比吃好喝好,只剩下不到四萬日元,根本買不起這塊牛排。
另一邊,店主餘光注意到外面站着一個清隽的小哥,便從店內走了出來。店主定睛一看,發現是一只氣勢極弱,皮膚白皙的小青年,似乎大聲說話都會吓到他一跳,“有什麽需要幫忙的嗎?”
“你、你們這裏招人嗎?我很能幹的,我學得也很快。我就想買一塊…一塊肉。”
“………”
店主沉默地上下打量着響,頓時心領神會,從熟食櫃裏面拿出一塊現炸的炸肉餅,遞給響後才說道:“我們這裏不招人,但看你應該是餓壞了,拿去吃吧!不收你錢。”
這次換獲得一塊肉餅的響陷入了沉默。
…他現在該怎麽辦好呢?
果然還是去問問什麽都知道的江戶川亂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