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掘地三尺寧美人

第36章 掘地三尺寧美人

須臾。

長春宮的宮人,齊齊立于庭院。

嫔位有掌事宮女一人,二等宮女四人,三等宮女四人。

掌事太監一人,二等太監四人,三等太監四人。

除了那個下藥的三等宮女春泥已經死在刑獄司,剩餘十七人皆在。

寧婉音靜靜坐在庭院臺階上的藤椅上,看向蓮蕊吩咐道,“開始吧。”

蓮蕊輕車熟路,一手端着冊子,一手拿着毛筆蘸了墨,走到春雀面前:

“勞煩請問,姐姐的年齡,何日入宮,家中可還有親人?何日開始服侍順嫔娘娘。在伺候順嫔娘娘之前伺候過誰?宮中可有交好的朋友?”

“你這是審問什麽?我對娘娘忠心耿耿!”春雀惱道。

蓮蕊不慌不忙答道,“既然姐姐忠心耿耿,又有何不可說呢?”

“你……”春雀一時啞口。

“我們主子說了,不聽調令的宮人一律逐出長春宮。但姐姐是順嫔娘娘的貼心人,順嫔娘娘有孕在身,正是需要姐姐伺候的時候。姐姐若離了宮,豈不是負了娘娘對你的恩情。所以,還請姐姐據實相告,莫要一走了之,做不忠不義之人呢。”蓮蕊笑盈盈地綿裏藏針。

春雀又氣又急。

就算她被趕出去,倒還是她不忠不義了?

有什麽主子就有什麽丫鬟。這丫鬟也生着一張讨厭的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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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雀無話反駁,只能一一據實作答。

随同而來的小桂子看的目瞪口呆,咱們主子連一句話都沒說呢,這長春宮的掌事宮女已經服服帖帖。

蓮蕊真不愧是主子的貼身丫鬟。

他還是第一次攤上去照顧妃嫔的主子。

順嫔位高,又有孕在身,心中猜測主子此去怕是不好辦事,但沒想到主子也能穩穩拿下。

他插不上嘴,只能奮力研墨,以表示自己也是有點用處的。

從春雀開始,一衆宮人紛紛作答,登記造冊。

蓮蕊捧着冊子回來複命,“主子,查問清楚了。接下來只需再調查與他們相關的人,一一核對。”

“挺好的。小桂子,把他們宮外的家人章條抄錄一份,請內務府外事監的公公核對一下,确保掌握他們家人的行蹤。日後誰要是犯下誅九族的大罪,也免得有些人提前把家人送走。”寧婉音不急不緩道。

話音一落,在場宮人不少臉色都白了幾分。

春雀在心底罵了一句,毒婦!以家人性命要挾,這般作風,果然是惡毒小人。

“是!”小桂子趕緊領命。

寧婉音又吩咐道,“從現在開始,長春宮打掃一遍。不止是順嫔的住處,包括下人房,一處也不能落下。”

這顯然就是搜宮,查一查長春宮裏藏着什麽不對勁的東西。

這算是一種常規手段。

衆宮人領命。

很快,長春宮的所有房間,裏裏外外全部清查了一遍。

寧婉音并沒有在下人房裏發現什麽東西……

但凡長了腦子也不敢直接藏被窩裏,這倒是意料之中的。

“主子,一切暫無異常。”蓮蕊禀報。

寧婉音微微颔首,指着眼前的花圃道,“繼續,把這個花圃挖了。”

“這些都是我們娘娘最喜歡的芍藥,花房特意送來的珍稀品種,碰壞了你拿什麽賠!”春雀反駁。

寧婉音瞥了她一眼,似笑非笑:“這麽珍貴啊,那豈不是比龍胎還重要?”

春雀一噎,“自是不能與龍胎相提并論……”

“那你這麽多廢話?”寧婉音臉色瞬間冷了下來,冷冷道:“誰再幹擾我照顧順嫔娘娘,影響龍胎,直接拖去刑獄司。”

春雀敢怒不敢言,只能在心中腹诽。你拔主子的芍藥,和保護龍胎有什麽關系?

你就是作踐長春宮,欺負我們主子。

等下次見到陛下,一定要向陛下告狀!

有了寧婉音這句話,剩下的宮人不敢怠慢,幾個太監拿起鋤頭就挖……

小桂子看見這一幕,只覺得此情此景,分外眼熟。

他家主子真是走哪挖哪啊!愛好就是掘地三尺?

衆太監挖了一會兒,幾乎把整座花圃都往下撅了一尺,突然一個太監,一鋤頭下去,碰到了一個硬邦邦的東西。

一翻出來,是個方方正正的漆盒。

“有東西!”蓮蕊一直盯着呢,第一時間沖上去,将那漆盒刨了出來,呈給寧婉音:

“主子,挖出來一個盒子。”

“小心點,以免有什麽機關。”寧婉音提醒,視線在一衆宮人身上掃過。

衆人都是十分驚異的表情,唯有一個宮女的目光閃躲。

不過也就一瞬間,那宮女也變成一臉驚異。

寧婉音收回視線,裝作沒發現什麽異常。

小桂子遠遠拿着鋤頭挑開漆盒,漆盒有個銅扣扭着,倒是沒鎖。

打開漆盒,只見裏面躺着半盒曬幹的紅花。

“紅花!”春雀失聲尖叫。

順嫔自從有孕,紅花這類東西是最要仔細排查的,衆人第一眼認了出來,紛紛退後一步。

“花圃裏面怎麽會有紅花?”春雀不可思議。

順嫔原本是躺在內殿的暖榻上,靜靜觀察寧婉音要做什麽。直到聽聞花圃裏挖出紅花,也急急忙忙從內殿走了出來。

衆人皆是目瞪口呆。

寧婉音眼眸微眯,淡淡道,“那個宮女既然對順嫔下手,哪能保證一次能成功?有剩下沒用的紅花,不足為奇。”

任何人都不敢保證自己一次下藥能成,萬一湯藥被打翻,萬一紅花提前被察覺,萬一主子一時沒喝涼了再換了一碗……

下手之人,至少也要确保有幾次的分量。

萬一第一次有什麽意外,還能繼續下第二次。

而順嫔宮裏守的很小心,從外面遞東西進來不容易,不可能下一次取一次藥,這風險太大了。

所以,長春宮裏有沒用完的紅花,倒是正常。

寧婉音直接問道,“這花圃,平日是誰在打理?”

三個三等宮女戰戰兢兢跪下。

其中一個年長些的宮女以頭嗑地道,“是奴婢等人。奴婢不知道春泥是什麽時候把藥藏在這裏的,奴婢竟然沒有發現,奴婢該死。”

春泥已經在審訊中,死在刑獄司。她和這三人負責庭院灑掃,修剪花圃。

她沒交代還有剩餘的紅花藏着,是為了給同夥第二次下手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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