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看起來贏了

第46章 看起來贏了

“你敢打我……”薛錦嫣一時被打懵了。長這麽大,還從未有人打過她,沒人敢對她不敬。

“爾為下位,直呼上位名字,不分尊卑,本婕妤打你,又如何?”寧婉音冷冷看向薛錦嫣:

“薛、貴、人。”

薛錦嫣反應過來捂着臉恨恨瞪向寧婉音,如此羞辱,她恨不得當場殺了寧婉音。

“薛貴人可是太後的侄女,你竟然不顧太後的顏面……”一個薛黨妃嫔氣憤看向寧婉音。

寧婉音淡定道,“太後娘娘母儀天下,賢德尊貴,豈會容下這種不分尊卑的東西。”

“沒錯,薛貴人不知禮數,寧婕妤教教她規矩怎麽了?”岑婕妤突然接過話,似笑非笑看向薛錦嫣。

薛錦嫣冷掃了岑婕妤一眼,又狠狠看向寧婉音,她只是一時氣急,并非不知宮中規矩,勉強将怒氣壓下,沖着寧婉音行禮一拜:

“謝寧婕妤指教,嫔妾告退。”

儀态無可挑剔,但這一句話說的咬牙切齒,衆人都能聽出其中深刻的恨意。

薛錦嫣氣沖沖離開。

薛黨妃嫔面面相觑,也趕緊追了上去。

魏瑩雅看見這一幕,不由在心中感嘆,這寧婕妤真的是太會得罪人了。

活不過三章,肯定活不過三章!

衆妃嫔神色各異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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岑婕妤笑盈盈看向寧婉音,“寧婕妤今日真是令我刮目相看。”

不管是最後的反将一軍……

還是竟然敢扇薛錦嫣耳光。

前者有智慧,後者有敢和薛家魚死網破的勇氣。

這兩者有其一都難尋,兼具者,萬裏挑一。

“不知寧婕妤可賞臉,去我宮裏喝一杯茶?”岑婕妤看向寧婉音,笑容燦燦。

“天色不早,我就不打擾了。”寧婉音婉拒。

岑婕妤柳眉微挑,“你已經把薛家得罪死了。以薛錦嫣的性子,她不把你置于死地,不會罷休。沒有我幫你,你覺得你能活多久?”

有你幫我,皇帝現在就能讓我死。

“那就是嫔妾自己的事了,不勞外人費心。”寧婉音劃清界限。

岑婕妤眸色微凝,還真是不識擡舉的東西。

……

寧婉音一行人回泠雪閣。

小桂子腿都是軟的,今日發生的事情,他好幾次以為主子要完……

“主子,您……您怎麽還打薛貴人,這她肯定不會放過您的……”小桂子弱弱提醒。

寧婉音淡淡道,“她都想要我的命了,我打她又如何?”

小桂子恍然。确實,雙方剛才已經明火執仗拼了一場,打不打,都是擺明了的你死我活……

太可怕了。他要不還是換個地兒當差吧?

回到寝殿之中。

寧婉音屏退了衆人,唯有蓮蕊伺候沐浴。

“主子,今日真是險之又險。幸虧有您留下的後招。”蓮蕊後怕不已。

“沒有後招,我也不可能讓采葉出去了。”寧婉音淡定道。

采葉是泠雪閣的宮人。

不把她有人收買坐實,寧婉音哪敢放她引蛇出洞?

今晨之時,寧婉音單獨喚了蓮蕊。

“每日清早各宮的宮人都會把穢物送到辛者庫。算算時間,這會兒應該快送到了。”寧婉音看向蓮蕊,吩咐道:

“你去弄一些瓊華苑裏的香爐灰。”

各宮裏每早會将前一日的香爐灰、剩飯菜、果皮屑、夜香等穢物,送去辛者庫。那裏有專人處理,或是肥田,或送出宮。

“是。”蓮蕊領命。這并不難,她只需找個由頭去一趟辛者庫,順一點香灰。

“不過主子要這香灰做什麽呢?”

“給銀票熏熏味兒。”

……

這一夜,很多人都沒能睡着。

寧婉音倒是睡的香沉。

次日一早,汪德貴便擡來封賞婕妤的賞賜,林林總總擺了一庭院,按照位份,又添了兩個宮人。

寧婉音照例打賞了上下,便去乾心殿謝恩。

皇帝正在和大臣商議政事,并沒有見她,讓她直接回去。

當夜,儀寝司端來妃嫔玉冊。

寧婉音剛晉了婕妤,儀寝司趕急做了她的新玉牌。

就怕耽誤皇帝翻牌。

但赫連祁的視線在“寧婕妤”上微微停頓,卻道,“去琳琅宮。”

汪德貴一愣,又去琳琅宮?

琳琅宮那位受了驚吓,陛下多照顧一二也無可厚非。

但随後數日,陛下陸續翻了其他妃嫔牌子,沒再去泠雪閣。

一時間讓宮中妃嫔迷惑不已。

皇帝不是剛剛才晉了寧婉音的位份嗎?怎麽突然就不待見了?

雖然大家都知道陛下喜怒無常,但這也太喜怒無常了吧?

夜色深深,泠雪閣內。

寧婉音坐在臨窗的竹榻上,靜靜擺着一局棋。

蓮蕊在一旁伺候,面上難掩擔憂:

“主子,陛下好些時日沒見您了……”

赫連祁不再來泠雪閣,她也察覺到了一絲不對勁。

寧婉音從棋壇裏拎起一枚白棋,淡淡道:

“陛下生性多疑,他應該是猜到,那五百兩銀票是我放的。”

“陛下怎麽猜到的?”蓮蕊十分震驚。

寧婉音道:“皇宮裏本就有兩公的人。薛貴人密謀大事,當然要用絕不會出賣她的死士,她也有本事把人安插進泠雪閣,而不至于臨時花錢去收買一個外人,風險太大。”

“所以,照理說,采葉屋裏是不應該有銀票的。即便想打賞,薛家在宮外的人,送去她家就行了,豈不是更隐蔽安全。”

“當然,因為薛貴人不能說采葉就是她的人,她不需要花錢收買。所以,這一局,我贏了。”

“但陛下心思深沉,聰明多疑,他自然明白這銀票出現的不合時宜。”

蓮蕊聽的暈暈乎乎,好不容易理清了,“那又怎麽樣呢?雖然銀票是主子放的,但采葉确實是薛貴人的人啊!”

“錯了,既然沒有物證,那她可能是薛家人,也可能是我的人。”寧婉音望着眼前的棋局,靜靜摩挲掌心的白棋。

銀珠出來認罪,是因為她栽贓的物證。

換而言之,其實并沒有确切的證據,證明寧婉音沒有指使采葉。

“陛下是相信您的……”蓮蕊急急分辯道,“當時還沒有出現銀票的時候,陛下特意讓人仔細排查……陛下是信您的啊。”

确實。

當所有的證據指向自己的時候,赫連祁是信她冤枉的。

但當一切塵埃落定,他發現,寧婉音才是這一局的贏家,他心中便有了一絲遲疑。

人心難測,唯有誰得利,是明擺着的。

皇帝一向看重結果,對于最終的得利者産生懷疑,不足為奇。

當然,比起寧婉音,皇帝更不可能信薛錦嫣。

這一件事上,他九成九還是信寧婉音,也就一絲懷疑罷了。

但是,說到底,她與皇帝之間的嫌隙,并不是這五百兩銀票的真假。

而是,皇帝察覺到了她的鋒利。

不止可以對付敵人,也能傷到自己人。

即便這一次不是寧婉音幹的,但下一次她會不會為了利益,而将他所重視之人,置入危險呢?

寧婉音不是皇帝自小培養的心腹,他們沒有深厚的情誼,亦沒有信任的基石。

寧婉音不會信泠雪閣的宮人,皇帝又豈會信一個剛認識沒多久的妃嫔?

這只是他半路上撿起的一把刀。

很好用,但也很危險。

寧婉音越好用,他就會越發注意她的危險。

只要寧婉音一路往前走,這種局面是無可避免的。

對于皇帝來說,沒有不可替代的棋子。一把好刀扔了可惜,但用着又不放心,不如暫且閑置。

而閑置的東西,漸漸也就不再重要了。

有時候,看起來贏了。

但其實,已經在輸的邊緣。

她還需要去提醒陛下一件小事,才能真正贏下這一局。

寧婉音将掌心棋子落入棋局。

一子入棋,小輸一半,卻盤活全局:

“放心吧,陛下會見我的。”

蓮蕊趕緊道:“主子您需要做什麽?您盡管吩咐奴婢!”

“什麽都不用做,會有人幫我的。” 寧婉音薄唇微抿,望着棋局的眸色幽深。

蓮蕊十分好奇:誰會幫主子啊?主子在宮裏也沒朋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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