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第20章
雲染一覺睡到天亮,燈沒關。
她怕打雷,昨天晚上又是一個雷雨交加的夜晚,便由燈亮着。
暖黃的燈光并不刺眼,對眼睛十分友好,雲染微眯着眨眨眼睛,才将眼睛徹底睜開。
坐起身,正待下床洗漱,她看見床邊伏趴着一個人。
只看得見後腦勺純黑色的頭發一縷縷落在後脖頸,像一葉葉彎彎的鋒利的刀片,那刀片似的發梢下,是雪白的頸項。
除了姜暮聲,還有誰。
雲染不由得吃驚,姜暮聲竟然守了她一晚上嗎?
她已經不記得自己昨天幾時睡的,只記得姜暮聲問她需不需要陪伴。
她不答,拉高被子遮住自己的臉。
在密不透風的被子裏,她聽見姜暮聲的聲音,悶悶地。
“我曉得了。”他說。
然後就把她的被子扯了下來,扯到她脖頸以下。
“已經感冒,別再悶糊塗了。”
雲染微閉着眼,不說話,心裏想着姜暮聲說的上一句話。
他曉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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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究竟曉得什麽了?
連她自己也不曉得。
也許是眼睛閉得久了,感冒藥又生了效,她真的睡了過去。
現在醒來,覺得昨晚那點小感冒已經被姜暮聲的家庭醫生徹底扼殺,她又能夠活蹦亂跳了。
心裏當然是有些感激的。
“姜先生。”
雲染輕輕喚了一聲,姜暮聲沒有動靜。
雲染擡了手,沒忍住落在姜暮聲那一頭說長也短,說短也長的黑色碎發上。
細細的柔順的黑發,當真有些像亮得發黑的刀片,帶有一點危險性。
但雲染不在乎這一點小小的危險。
睡夢中的姜暮聲應當是危險性最低的時候,這時候不抓着機會碰碰她好奇了許久的姜暮聲的頭發,還有更好的時候嗎?
也許未來有一天,姜暮聲在清醒的時候也由着她胡作非為,想碰哪裏,就碰哪裏。
雲染當真還有一個想碰的地方,那便是姜暮聲的喉結。
姜暮聲的喉結很不明顯,是她見過的所有男子中,最不明顯的一個。
可是,即使這項男性表征不明顯,姜暮聲的男子氣并不微弱,只是和他俊美華貴的容顏一樣,他的男子氣也更為清冽,不會使人聯想到男子氣的粗糙一面,汗淋淋和臭烘烘。
關于姜暮聲,雲染甚至有一種奇怪的設想。
姜暮聲即便是流汗,那汗也是相當清爽的,甚至帶着點微弱的香氣。
想到這裏,雲染拍拍自己的心口,她覺得自己想得太多了。
好像她真的要一直待在姜暮聲身邊,不斷加深對他的了解一樣。
雲染收回自己去觸姜暮聲頭發的手,姜暮聲這時也坐起身來。
雲染就算是想裝睡也來不及了,只能裝作剛醒的模樣。
“姜先生,您昨晚一直沒有離開啊?”
“離開了一會兒,去拿凳子。”
“哦……那您昨晚一定睡得很不舒服吧,我已經沒事了,您快回房間再睡一會兒吧。”
“阿染,你還不改口嗎?”
雲染有些迷茫,改口?
姜暮聲反手捏了捏自己的肩和後頸,提醒:“您。”
雲染:“……你?”
“可以。”
姜暮聲站起身,“我先出去,你再多休息一會兒。”
雲染乖順地點頭。
然而,等姜暮聲走出她的房間後,雲染就立刻跳下了床,第一件事就是把姜暮聲坐過的凳子藏到了床尾。
藏完之後,她又有些不明白自己為什麽這麽做。
難道這麽做就能阻止以後姜暮聲再留宿她的房間嗎?
應該是不能的吧。
如今她基本确認姜暮聲是個紳士,不會随便亂來的紳士,他有着符合貴族身份的修養,談吐和行為都很合宜。
最不合宜的大概就是身邊多了一個她。
她其實不用過多擔心姜暮聲的。
比起擔心姜暮聲,雲染覺得她更應該擔心的是自己對姜暮聲動真心。
她是一個除了長得比平常人好看些,其他方面都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女孩子,如何能招架得姜暮聲這樣地位的人溫柔地對她好。
像浪漫小說裏寫的,她簡直分分鐘鐘就要淪陷。
可她同時又是清醒的,清醒地沉浸在一個夢幻又危險的夢裏。
雲染不願再想,過一天是一天,總之不能把日子過差。
她期望每一天走的都是上坡路。
她當下就為自己設想了兩條比較好的路,一條是盡力讓姜暮聲迷戀她,愛上她,那她便有機會做姜太太,做了姜太太,就沒有什麽需要擔心的了。
還有一條路,假使她沒有辦法一直待在姜暮聲身邊,那就趁着待在姜暮聲身邊的時候,多從姜暮聲身上得到些實質性的好處,現金、存款、珠寶、首飾,通通存起來,等姜暮聲不要她在身邊了,她也可以過得很好,到時要辦返鄉證去大陸過新生活,還是去留洋念書,都随她揀。
只要她能保持清醒,以後的日子總不會過得太差。
姜暮聲已經答應幫他找老豆了,等找到老豆,姜暮聲若是真心有幾分喜歡她,也不會再讓她老豆去做危險性高的事。
雲染仿佛已經看到了未來的曙光,心口一陣熱。
這時,門外響起敲門聲。
“阿染,有你老豆的消息了。”
“真的嗎?”雲染激動地拉開了門,問姜暮聲:“我老豆在哪裏?”
“我也不太清楚,有人帶消息過來,我等你一起過去聽。”
“那我們快去。”
雲染催促,姜暮聲抓住她手腕帶她下了一樓。
一樓站着一個局促的年輕男人,是英國人,看到雲染下來,他趕緊上前,擡手,攤開手掌。
“請問是雲染小姐嗎?刀疤讓我代為轉交的。”
“這是……bb機?”雲染有些失神,因為她在那bb機上面看到了幹涸的血漬。
“是。”
雲染伸手要拿,被姜暮聲擋住了。
“別急,我先檢查一下。”
姜暮聲疑心有什麽危險,先讓保镖仔細檢查過,才用幹淨手帕包着遞給雲染,“是bb機,但似乎已經壞了。”
雲染接過來,指腹輕輕摩挲。
一滴眼淚不由自主從她眼角滾落,“吧嗒”一下滴在bb機上面,血漬暈開了。
“我老豆受傷了是不是?他在哪裏?”
“刀疤他……在監獄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