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章

第 39 章

我不知道我爸是什麽時候走的,反正等徐淮景咳完了這一陣重新昏睡過去後,房間裏就剩我一個人了。

我這個櫃大概是出了,但我爸什麽态度我不清楚。

只是他同意、或者不同意,結果都是一樣的。

我會和徐淮景在一起。

我爸媽疼我,也疼徐淮景,這就夠了。

我曾經總覺得可以用這一點拿捏我的父母,可真正拿捏到了,卻又只剩下愧疚和心酸。

徐叔叔不是一個好爸爸。

我不是一個好兒子。

晚上十一點,學校宿舍落鎖。

紅毛給徐淮景打來電話,問他跑哪去了。

“他在我這。”

我一出聲,那邊大概就明白了。

“你總算來了,”紅毛輕輕呼出一口氣,大概是安下心來,再開口時話裏甚至帶着點笑,“還以為你真那麽狠心,把人折騰成這樣都無所謂。”

話裏話外帶着刺,我是聽明白了,紅毛這是在給徐淮景鳴不平。

但我也不知道怎麽就變成我折騰徐淮景了?我要知道他這樣糟蹋自己,我第一個大耳刮子扇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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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事就挂了。”

徐淮景還在睡,我懶得多說。

“有啊,”紅毛耐着性子,“需要我送點什麽過去嗎?就幫這一次。”

我讓紅毛送些徐淮景的衣服過來,他随便從衣櫃裏拿的,兩件洗卷了邊的短袖,還有一件我給他買的羽絨服。

“還以為你們分了,”紅毛裹着棉衣,在路燈下呼出朵朵團霧,“不談就說清楚呗,拉拉扯扯,折騰人,”

我臉上冷得都快掉冰渣了,想想還是沒怼回去。

沉聲同他道了謝,抱起徐淮景的衣服轉身就走。

回到房間,我先把徐淮景的衣服換了。

之前是我爸替他擦的身體,我沒注意,直到現在掀了被子,才發現對方腰間肩頭都有些大片的淤青。

其中有零星的擦傷,傷口不嚴重,大多已經結痂。

我強迫自己不去看,把徐淮景重新塞進被窩裏。

怪不得我爸一直在問我發生了什麽,這鐵定和徐淮景那個混蛋爹有關。

我一夜沒睡。

其實也是睡不着,幹脆守在床邊。

晚上兩三點,徐淮景醒了一次,睜眼看見的就是我,發直的目光,死氣沉沉的。

我沒有表情,也不知道該說什麽。

左右看看,把水杯裏的吸管遞到他的唇邊。

徐淮景艱難地動了動唇,把吸管含進嘴裏。

他喝水的時候一直看着我,但我現在的樣子應該也不是很好看。

我沒什麽容貌焦慮,只是覺得徐淮景看見我滿眼血絲的模樣大概率會心疼。

“餓嗎?”我問。

房間的桌上放着小米粥,我爸買的,讓我在徐淮景醒了以後喂給他。

我按部就班走流程,放下杯子就要去端碗。

起身剛站起來,衣擺被拉住了。

徐淮景的手背上還黏着止血膠布,起了球的毛衣收在手腕上方,露出一截蒼白消瘦的腕骨。

徐淮景的手指扣在我的手背上,帶着不正常的高溫,用了些力,但很快又松了下去。

我知道他累了,沒有力氣,轉身托了他一把。

“陳……陳嘉……”

他喊得太吃力了,不過三個字都沒喊全。

即便如此,每一個字都像是在他喉嚨上劃了百八十裏的路,被朔風卷得七零八落,一字一頓、搖搖欲墜地從嘴裏擠出來。

我沒想過有一天聽見自己的名字會想哭。

這是我小時候一盒一盒牛奶喂起來的人,誰欺負他我都能跟人拼命。

他一人來北京上學,我給他買這買那,生怕他吃不好穿不好。

可不到兩個月,他竟然把自己弄成這個樣子。

他竟然敢把自己弄成這個樣子?!

我真想揍他一頓,再不濟罵他一頓。

可面對這樣的徐淮景,我連握着他的手都舍不得用力。

酸楚頂着鼻腔,我的指尖控制不住地發顫,想咽下喉間的哽咽應上一聲,可反反複複嘗試了許久,蓄在眸中逼退無果的眼淚還是落了下來。

“閉嘴。”

-

徐淮景雖然短暫地清醒了一會兒,但高熱仍然沒退,整個人昏昏沉沉半夢半醒,清醒的時間不多,睜開眼就直勾勾地看着我。

我一開始坐在床邊陪他,最後困了,幹脆就跟他一起躺下。

徐淮景身上只穿了件短袖,皮膚大多裸着。

我挨着他,貼着他滾燙滾燙的皮膚。

徐淮景蜷縮着,像只獨自取暖的小獸,他不知道身邊的人是我,不然肯定往我身上黏。

我還真有點不習慣他這麽見外,便強行掰過他的手腕,疊在自己的胸前,囫囵抱住他,湊過去親他的睫毛,揉他後腦勺的碎發。

這麽多天的忐忑與不安,好像只有現在才稍微平複了些許。

我單方面和徐淮景妥協,以後他想做什麽都無所謂。

或許我該給他一些保證,像我爸對我那樣,只要健健康康快快樂樂,什麽都好。

-

清晨五點半,徐淮景體內的生物鐘強迫他醒了過來。

這個點我正在迷糊,熬了一夜精神狀态不是很好,和他大眼瞪小眼對上目光時,我還想着我是不是在做夢。

片刻後,我率先撐起身體:“你醒了?”

無比沙啞的嗓音把我自己都給吓了一跳。

房間內暖氣不太行,冷氣随着我的動作鑽進被窩,下一秒我又非常絲滑地重新躺下。

徐淮景沒吭聲,只是靜靜地看了我幾秒,然後伸手摸在了我的眼下。

剛醒時眼睛有點疼,下意識就給眯上了。

眼皮感受到徐淮景的手指終于燙得沒那麽明顯,我松了口氣,替他把肩膀的被子掖了掖。

“陳……”

他的嗓子啞得吐字困難,我遮住他的眼睛:“再睡會兒。”

徐淮景乖乖閉上眼,睫毛在我掌心刷了一道,帶着輕微的癢。

他太累了,需要休息。

我也是,我需要他。

我收回手,抱住徐淮景,

“有什麽事天亮說,我這幾天都不走,在這陪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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