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第十四章
寧栖到民政局門口的時候宋枳年已經靠立在梧桐樹旁等着了，一身黑色的風衣裹着他整個人莊嚴而肅穆，就像是在告別他們的從前。
相顧無言，宋枳年擡眸看了眼寧栖然後兩人就并肩進了大廳。
不再是當年滿懷期待的喜悅，現在是經歷風浪後的風平浪靜。
他們再也不是年少的兒郎了，花會綻放也會枯萎。
“兩位确定要離婚嘛”
工作人員有些遺憾的看着他們兩人，明明萬分般配卻也遺憾收場。
“是，麻煩幫我們登記一下，謝謝”
寧栖笑笑，是雲淡風輕。
外面的天湛藍，是秋後的景象。
風刮的有些大了，從耳邊吹過凍的寧栖一激靈，緊了緊衣領指尖都泛着青白。
淡淡收回視線，宋枳年抿唇忍住了想去遞給寧栖外套的沖動，從今天起他們之間再無瓜葛，所有的沖動都不該再有了，可心髒卻在此刻冷的如墜冰窟讓他連呼吸都是疼的。
“張叔沒來？”宋枳年先開口，語氣聽上去很平靜。
寧栖本來有些發呆，聽到聲音有些愣愣的回應“沒，張叔有事回去了”
“上車吧，我送你回去”不等寧栖回應宋枳年就大步上前去打開了車門，他站在車前整個人紳士而沉穩，一改從前。
都這樣說了寧栖再推遲就沒有意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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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微微點頭繞過了副駕駛轉身快速打開後門鑽了進去。
“回老宅？”透過後視鏡宋枳年不動聲色的朝後望了眼。
寧栖靠在後座椅上閉着眼睛，聞言出聲“送我去寧氏吧”
宋枳年一愣，眉毛微促“你去寧氏幹什麽？”
“接手前做做準備工作”
寧栖不喜歡這些商戰裏的彎彎繞繞宋枳年一直知道，所以當年他選擇畫畫時他是支持的，因為他總覺得寧栖就應該在他身旁由他護着就好，所以寧栖的話讓宋枳年愣了，還差點闖了紅燈。
“你不畫畫了？！”聲調不自覺的提高。
寧栖睜眼皺了皺眉，好似不在意似的捏了捏右手“不畫了，早就不畫了”
從ICU出來後他就發現他拿不起畫筆了，他的靈感如同再也不會出水的泉眼，枯竭麻木了。
握着方向盤的手發緊，宋枳年再也張不開口。
他永遠記得當年他選擇藝術系時的情形，宋楚南不同意。
他一直想着寧栖學金融然後接手寧氏将寧海清的理想延續下去，可那寧栖的理想呢？
那一年的宋枳年尤其的執拗，那夜大雨他就跪在臺階下帶着少年氣的蓬勃與希望，他說“我會帶着寧栖與寧氏跟宋家共進退！”
少年目光灼灼，可滿滿的都是意氣風發。
可最後宋枳年卻連宋氏都不想去接，他惡心，他抗拒，他帶着想要證明自己而創辦的晏獅在華夏大地闖出了天地。
他負了寧栖，也負了他的理想。
這一刻宋枳年忽然就想抽煙，手在摸到煙盒後卻又鬼使神差的收回了手，徒留皺皺巴巴的煙盒留在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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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栖站在寧氏樓下的時候整個人都有些恍惚，明明都已經停藥好久了，可此刻卻依舊如同有些服藥的後遺症一樣。
恍惚，不安，手心都在微微出汗。
上次來這裏還是小時候，他坐在爸爸的肩頭來找爺爺玩，許多他不認識的大人看着他偷笑。
從回憶拉出寧栖踏步上臺階，這扇門前門後是兩個未來。
他不想做懦夫。
他必須向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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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好，請問有預約嘛？”前臺小姐一身職業正裝微笑着禮貌問候。
寧栖不經意間撇了一眼她的工牌後道“我叫寧栖，請問可以上去了嗎？”
魏曉曉愣了愣點頭，立刻快步上前帶路。
這可是未來的大BOSS！
“先帶我去辦公室吧，陶特助安排了吧”
“是，總裁辦公室在二十三樓，需要給您準備什麽”
“按照部門通知，一個一個來我要先挨個了解情況”
寧栖一身黑色高定西裝，站在那襯得整個人都嚴肅極了。
魏曉曉看着大BOSS的臉內心悄咪的點了贊，但是寧栖不知道。
來之前宋楚南安排人已經帶他了解了一下寧氏的大體了。
寧氏是以珠寶發家，後來在服裝産業跟彩妝産業都大放異彩，但是那都是多年前了，現在在這個吃人的領域都只能算得上老牌，卻沒有絲毫的前進。
這些年宋楚南也說了他只是在寧栖打算接手前讓宋氏不被人拉下這個社會大T臺罷了，他沒有那個去帶他騰飛的心。
所謂新官上任三把火，寧栖這第一天就到了淩晨一點半。
等所有副總都彙報完人離開後他才後知後覺已經深夜了，而自己也有些低血糖。
寧栖身體不好，每頓飯都是王媽搭配好的營養餐來保證營養均衡，這連着兩頓不吃實在是第一次。
但是他沒有什麽胃口。
這一天下來整個人都非常的緊繃，他不是專業學習金融的不能夠快速的上手，就只能先一點點的啃，從基礎一點點抓起。
寧栖站在落地窗前看着窗外的車水馬龍整個人都長長的舒了口氣，兜兜轉轉依舊逃不過命運。
他累極了。
躺在休息室的床上寧栖一夜未眠，他精神有些緊繃，他知道這樣不好，但是他控制不住。
五點多在冬天還是黑漆漆的，寧栖已經坐在樓下早餐店了。
“娃子，你吃點啥子啊”
店主是個胖乎乎的中年女人，聽口音像是四水的，黑黑的但是手腳很麻利。
“是，大姐給我一份油條一碗豆漿”
“俺給你拿，這油條可是俺自己炸的，好吃的很嘞”女人一笑兩個小酒窩就出來了。
一碗豆漿下肚寧栖才感覺整個人活過來了，胃裏暖暖呼呼的，渾身都有力氣了。
“大姐你在這幹了幾年了”
“哎呦呦，那可得二十幾年了，俺娃子現在也都研究生畢業了勒，剛來時還穿開裆褲嘞”
女人越說越有些停不下來，整個人都很激動。
“俺娃子叫張澤，學的什麽金融俺也不懂，但是在學院考第二的嘞”
“俺村能考研究生的少，每年回俺老家都可給俺争氣了”
“也不知道啥時候給俺帶回來個兒媳婦，哎呦真是讓他老母親操碎心的”
女人念念叨叨，滿心滿眼都是他的兒子。
真好。
家庭美滿，夫妻和睦，兒孫健康。
那一瞬間寧栖有些羨慕了，那是他永遠不可能擁有的人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