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第四十章

其實抛開這些恩怨來說潞安也是寧栖最好的兄弟,所以寧栖接受不了他的死亡與他所有的背叛。

剛開始的時候寧栖還會想那年邁的潞父潞母會不會追着寧栖要自己的兒子,會不會悲痛欲絕會不會承受不住。

所以他逃離着現實,五年來從未來看過潞安。

寧栖将江小白倒在杯子裏,然後順着墓碑澆了下去,像是在告別一樣。

陰沉沉的天終是落了雨,細細的雨霧如甘霖般灑落人間,霧裏看花花落不見。

“再見了潞安”

寧栖鞠躬,将剩下的江小白留在原地,然後大步離開。

他為過去告了個別。

身後西風起,風卷起雨霧撒了漫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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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栖回了錦江別墅,他淋着一身雨,于霧氣中走來。

王媽正在庭院裏收晾曬的果幹,各式各樣的果幹顏色鮮豔,雖然被雨浸濕了但是依舊很好看。

見寧栖淋着雨進來王媽趕緊放下手中的動作将旁邊的雨傘撐開替寧栖打傘。

“哎呀,我的少爺啊怎麽淋着雨回來了”

寧栖身體免疫力低下,一淋雨必定發燒,所以王媽總是小心翼翼的,此刻也有些急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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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栖其實對自己身體不是很在意,他厭惡需要靠藥物來維持身體的身體,讨厭病殃殃的自己。

“沒事王媽,替我煮碗驅寒姜湯吧,睡一覺發發熱就好了”

接過王媽放在一旁的簸箕,寧栖将他端進了屋。

“王媽,今中午不用喊我起床吃飯了”

他換上拖鞋踢踏着進了屋,然後走到冰箱前随意的開了罐可樂。冰涼的汽水順着咽喉流入胃裏,涼意令寧栖整個人都清醒了一些。

浴室的水溫滾燙着從頭頂落下,順着發頂一直落到了地板,充滿茉莉香味的沐浴露在手心化開,均勻的塗抹在了身體各個位置,然後搓洗,最後沖掉。

白色的泡沫落了一地,浴室裏漣漪一片。

寧栖起了低熱,還沒等王媽端來姜湯他這不争氣的身子骨就已經落敗在了初秋的雨下。

關掉窗簾将自己裹在被子裏然後打開投影,暗沉的房間瞬間亮了起來。

美聲小姐選拔現在已經如火如荼的進行了,寧栖讓筱菁打聽了一下宗翎已經報名參加了,現在正在播放着選拔現場的場景。

主持人畫着精致的妝容穿着白色的西裝套裝正在賣力的播報着現場。

“現在是美聲小姐選拔大賽最後一場,有請我們美麗的少女們前來打擂!”

臺下觀衆歡呼一片,掌聲雷動。

“大家好,我是來自川西的魏樂,我将帶來一首我的世界獻給大家”

“我叫可欣,來自江沅,自幼學習戲曲,我給大家帶來我經常練習的曲目,楊貴妃醉酒,謝謝大家”

“哈喽大家好,我是宗翎,我帶來的是自己創作的月彎彎,希望大家喜歡”

宗翎表現很好,不卑不亢絲毫不怯場,在萬人矚目的鏡頭下也游刃自如,鏡頭切過她的時候她總是在發着光。

月彎彎是古風歌曲,它古典雅致,曲調唯美,彈唱間是千年前的月下花前。宗翎在弦樂中翩翩起舞,整個人如同清風明月,在一衆美女中悄然出彩。

看完宗翎的表演寧栖就已經有些撐不住了,旁邊桌面上王媽端來的姜湯也已經有些溫了,寧栖起身喝光然後關掉投影陷入了沉睡。

寧栖睡的很沉,夢裏是小時候的寧家庭院,他坐在秋千上被寧致遠推的很高。

“爺爺,爺爺,再高點再高點”

男孩銀鈴般的笑聲從秋千上傳來,然後緊緊的握緊攬繩。

遠處舒羅绮坐在輪椅上被邱玉蘭推着走來,笑意盈盈的看着祖孫兩人玩鬧着,眼角的皺紋細細的橫在眉眼間,卻增添了歲月的韻味。

“致遠啊,當心點別再摔着栖栖”

“奶奶!媽媽!”

看到兩人走來寧栖秋千也不蕩了,催促着寧致遠快些将他放下去他要去找奶奶。

舒羅绮腿上蓋着一張藍色的格文小毯子,毛茸茸的,帶着紫羅蘭的香味。

寧栖跑過去一把摟住舒羅绮,然後親昵的蹭了蹭她的臉頰“奶奶,您身體好點了嘛,怎麽出來了呢”

舒羅绮大病一場,已經很久下不了床了,這是這個月以來第一次出房間。

春日的陽光很好,也沒有風,這樣的天氣非常适合在戶外玩耍。

寧栖記得那天他們回去的很晚,他還摘的柳枝給邱玉蘭跟舒羅绮編的花環,雖然很幼稚可是那時候卻很溫馨。

那是寧栖最後一次與舒羅绮在外面玩耍,正午的陽光很好,可是卻照射不進那個小小頂層房間。

當晚舒羅绮就發起了高燒,寧致遠緊急将他轉入ICU,可人類緩慢的腳步不管跑的多快都追趕不上死神的步伐,第二日淩晨兩點,舒羅绮永遠了離開了這個她所愛的人世間。

醫院燈火通明,可走廊深處卻是永遠都看不到的盡頭,小小的寧栖站在那卻仿佛看到了自己心愛的奶奶在朝他告別。

自此寧致遠退位,寧願擔起了寧家大家長的職位。

在舒羅绮的葬禮上是寧栖第一次見宋楚南,遠遠的寧栖看到宋楚南抓着寧致遠的領子整個人崩潰如同一只發怒的老虎,他歇斯力竭般的看着寧致遠然後蹲下來輕輕的擦拭着墓碑上那張慈愛的面容,神情懷念而悲憫。

自此以後寧栖連見寧致遠的時間都少了,因為他永遠都将自己鎖在那放小小的樓裏,關在那個暗無天日的房間裏,不管誰去規勸他都不理會,仿佛整個世界只剩下的他一個人。

人世間太寂寥了,卻獨留了他一人。

後來寧致遠出了那個小小的房間,與邱玉蘭,寧願三人去了公司,再見時是躺在骨灰盒裏的三具屍體。

寧栖不知道為什麽那天宋楚南與宋輝兩人也出現在那輛車輛,可他知道沒有什麽事情會是無緣無故的,有時候事在人為。

吳江大橋因爆炸坍塌,他的親人也自此被深深的埋葬,整個世界徒留了他自己。

孤獨,黑暗,寂寥。

無人愛他,也無人救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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