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第27章 二十七章
青年的頭上有一個小小的發旋, 一縷銀發從那裏延伸而出,在空中不羁地翹着。當用指腹抵住它、慢慢打轉時,手感類似于狗狗最外層的毛發, 粗糙又幹燥,還帶着點刺刺的感覺。
但他的頭發是漂亮的銀色, 而咖啡廳內溫度涼爽, 觸碰他仿佛在用指尖“舔舐”冰淇淋,能品嘗到一絲若有似無的冰涼甜味。
只要吃了第一口, 就會想要第二口。
好在意、好想把整個手掌都埋進去……這樣的念頭一直在心中盤旋不去,蠱惑夏茯降下手掌。
不過正是因為她全神貫注看着對方, 才能發現原本老實趴在桌上的方景澄有了別的動作——他輕輕動了動手指, 将它蜷了起來。
動作不大, 可能單純是睡得手麻的無意識反應,但還是把夏茯吓得夠嗆,她這時才有了會被抓包的危機感。
好在方景澄還是沒醒。他呼吸平穩,漂亮的臉蛋往臂彎深處藏了又藏, 反倒把腦袋更大面積暴露給了夏茯。
只可惜她已經無心關注那頭蓬松的銀發了, 她仔細打量青年的右手,那只害她一驚一乍的元兇正好端端地蓋在他的手肘上。
指甲修得很短,剛好蓋住指端,圓鈍的樣子給人很幹淨的感覺。他中指和無名指都戴着不規則的銀戒,只有食指空蕩蕩的, 上面打架留下的傷痕剛剛結痂,像一條細細的紅線。
都怪她只顧着學習,而他看起來又活力四射, 她居然忘記問他肚子上的淤青還痛不痛了。
方景澄明明幫了自己不少忙,她怎麽會想着趁他睡覺摸摸他啊?
這個發現喚醒了夏茯沉寂的良心。她抿起嘴唇, 用手指拂過青年指節處的褶皺,動作十分愛憐。
就這樣把他叫醒好了!他要是問起睡着的事,就說在檢查他手上的傷,剛好借機關心他一下。
如是想着,夏茯堅持不懈地呼喊對方的名字。
“方景澄。”
……
都說“男兒流血不流淚,男兒膝下有黃金”,這個似乎性別注定由自尊構成。
方景澄只在小學前從長輩那裏體驗過幾次被摸頭,之後他就因為有意教導告別了這種溫情,将“被摸頭”局限在理發廳的套餐裏。
所以這地方其實比夏茯想象中敏感,畢竟他只是看上去随和可親,但實際洗頭時,其實是那種面不改色梗住脖子不讓理發師完全托住的類型。
在察覺到夏茯撫摸他頭發的那瞬,他便完全醒了過來。
身體還處在過度午睡的困頓中,方景澄來不及動作,第一反應只有茫然。
夏茯在摸他的頭發麽?還是那種摸小狗的手法,因為和狗狗不熟時,所以小心翼翼,叫人不上不下。
他應該像豹貓将倉鼠完全壓在身下,迅速抓住夏茯那只作亂的手掌,将它整個包進手心,然後擡頭笑盈盈地問她“在做什麽?”,借此好好欣賞她驚慌失措的模樣,把她無意間流露的一些少女心思,當做游戲的獎賞吞入腹內。
但相應的代價就是,夏茯可能以後都不會親近他了。
都說無意間最能見真心,他應該耐心些,等待她進一步舉動才是。
如是想着方景澄努力控制緊繃的身體,讓它放松下來,結果也更清楚感受到來自頭頂的觸碰。很難形容,像被羽毛輕輕掃過鼻尖,細微的瘙癢讓他眯起眼眸,也無意識收攏了手指。
他越發想要抓住她,但與此同時,又不受控制地感到好奇,如果繼續裝睡,将會受到怎樣的對待。
為了不洩露臉上的表情,方景澄借此機會,裝作無意翻身的樣子,将整張臉藏進了臂彎。
但夏茯膽子還是太小了,她受驚後便偃旗息鼓,只示意性地碰了碰他受傷的食指。那種緩慢的動作像極了無意傷人的小貓,會輕柔地舐對方的傷口,帶着顯而易見的讨好與內疚。
她的聲音同樣如此,“方景澄,方景澄?方景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