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第14章

見她不吱聲,溫聿秋拿出手機翻出陳妄時的電話:“需要打電話确認嗎?”

她原本也不是來求解釋的,脫口而出的話成了某種意外,像是行駛的輪船脫離了軌跡,現在想要糾正卻已經無濟于事。

南夏別開眼,看上去毫無波瀾,微顫的嗓音卻暴露了什麽:“我先去忙了。”

攥着她的那只手卻沒松開,她擡起眼示意他松開,他也只是垂眼看她,沒有半分退步的意思。

視線交纏處如風平浪靜的海,平靜之下卻藏着暗湧的潮。他分明什麽都沒說,眼神淡得和平時沒有什麽區別,南夏卻覺得腳下像是被釘住了一樣。

她并不礙于上司的權威,而是在某一瞬間害怕面對自己,于是開口聲音低低的,柔軟到了極致,像是哀求和示弱,又像是愛人的撒嬌——

“溫聿秋。”

他面色微怔,鋒利的喉結上下滾動,幾乎不受控制地松開手。

事後再想,其實并不是那一瞬間反常,幾乎在他向她解釋時事情就已然不對了。

他那樣倨傲、不可一世的人,除開利益相關又怎麽會同旁人認真解釋些什麽。

南夏出了辦公室,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心口仍舊在狂跳,她感受到臉頰上的溫度慢慢上升,不用照鏡子都知道她大概是臉紅了。

她想到那天他們站在走廊前,似乎也和今日一樣,雖然什麽都沒明說,但又好像什麽都說了。

這之後,溫聿秋倒是沒有強人所難讓她去陪自己參加宴會。到底也只能算個私人的聚會,南夏即便不去也就無傷大雅。

他們也都默契地沒再提那天的事兒。

溫聿秋一個人到了地兒,但興致并不高。梁書宜坐在他身邊,手裏晃着紅酒杯:“你那個秘書呢,我還等着你正式介紹我們認識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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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說。”

梁書宜“嗤”了一聲,她畢竟認識溫聿秋很多年,知曉他的脾性:“又敷衍我,每次讓你能說句肯定的話比登天還難。”

溫聿秋有些無奈,語氣差不多是妥協的意思:“以後有的是機會。”

梁書宜這才沒繼續不依不撓。

她一直坐在這邊跟溫聿秋說話,陳妄時也沒過來,好像兩人先前沒有過一段一樣,不是仇人也不是朋友。

可他又知道陳妄時放不下她,否則那天也不會讓自己去接她,以溫聿秋的名義。

他想起那兩年兩人愛得轟轟烈烈、人盡皆知,端起旁邊的紅酒:“不愛了?”

溫聿秋說這話時,陳妄時剛好在不遠處,及他不需要為這句話加上特指的對象她也知道是誰。

梁書宜語氣裏帶着淡淡的嘲諷:“溫聿秋,你說我們這個圈兒的人有愛情嗎,愛情,難道有前途和利益重要?”

這點,溫聿秋倒是贊同。

某種角度上,他和梁書宜是同一種人,也因而他難以理解那種愛到極致為旁人放棄一切的感覺。

雖然有心想要幫陳妄時,但這畢竟是他們兩個人之間的事,溫聿秋也只是提了一嘴沒有繼續說。

好友都在,溫聿秋難免多喝了幾杯。

但不是應酬需要,他也沒有放縱自己。他這人很少對什麽有瘾,也不會任由自己沉迷某種事物。

三月初的京市仍舊沒有春天的痕跡。

即便在這座城市裏生活了幾年,南夏仍舊難以習慣北方的幹燥。

原本想早點下班回家好好休息,突然想起她安排了今天和溫聿秋一起吃飯,兌上次的獎。

沈雨姝知道了這事表示會為她祈禱,她笑,怎麽搞得好像要赴刑場似的。

仔細回想,這段時間他們的關系似乎有些微妙。南夏其實不是很期待和他一起吃飯,想想總覺得會很枯燥。

比起在高檔餐廳裏進餐,她現在更想回去吃熱騰騰的火鍋。

今天關慎不在,溫聿秋開的車,原本已經到了定好的地兒,他看出她興致缺缺,口吻平淡地問她:“是不喜歡這家餐廳,還是不喜歡和我一起用餐?”

南夏說不喜歡這家餐廳。

他眉眼緩和了些:“你想吃什麽,我陪你。”

她問她可以決定嗎,溫聿秋輕笑了一聲,眼尾微微勾着:“我在你心裏就那樣獨斷專行?”

南夏說不是:“我怕你腸胃脆弱,萬一吃出什麽毛病我負擔不起。”

溫聿秋從鏡子裏看她,像是将她看穿了一樣,知道她估摸着想他們有錢人的毛病比較多,他單手扶着方向盤,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樣:“你倒是說說看,什麽東西能把我吃出毛病。”

南夏這下倒是有些不好意思起來,她報了最近的一家烤肉店的名字,沒繼續說剛剛的話,她怕等會兒溫聿秋又問她要不要寫保證書。

她光想着冬天要吃烤肉,等和溫聿秋一起進去的時候才意識到他和周圍的人有些格格不入,好像不太屬于這個場合。

剛剛停車的時候也是如此,溫聿秋很少自己停車,他到哪兒都會有泊車員來幫他停車,這還是少有的要自己停車。

幸而他全程并沒有說什麽。

溫聿秋其實并不喜歡吃烤肉,更不喜歡裏面吵鬧的氛圍和氣味。但坐在她對面看她顯然放松許多的表情,眼睛裏自然流露出的喜悅,緊皺的眉頭也緩和下來。

燒烤盤上的五花肉發出“滋滋”的聲音,溫聿秋坐在她對面翻動着烤肉,等好差不多好了,擡手夾到她盤子裏。

火有些大,上面的油不安分地濺到了溫聿秋的白襯衫上,南夏看見了讓他去衛生間清洗一下。

他笑了笑,倒是沒怎麽在意:“這件襯衫碰水就報廢了。”

南夏怔了怔,小聲吐槽了句,怎麽有人會穿不能碰水的衣服。

她有些愧疚,但轉念一想來這兒吃飯也算給他省錢了,兩者可以相抵。

溫聿秋聽了:“那下次定制衣服這事兒交給南秘書?”

她當然不願意,溫聿秋也知道她不會同意,眼底盛滿笑意。

一只溫熱的手碰到他的手背,南夏想接過他手裏的夾子:“你吃會兒吧,我來烤。”

他把東西交給她,夾子上還殘留着他的體溫。

這頓飯吃得莫名帶着點兒溫馨,溫聿秋喜歡她這副和平時不一樣的模樣,放松了點兒,帶着點兒小脾氣,因為吃到肉就會很開心,帶着孩子氣。

他不吃的時候,她會提醒他待會兒肉涼了,也會自己一個人偷偷感嘆:還是吃烤肉舒服,如果能窩在沙發上烤肉看電影就更好了。

差不多吃完的時候,溫聿秋想起什麽,提醒她下個星期要出差,讓她到時候做好準備工作。

她“嗯”了一聲,牙齒突然傳來刺痛的感覺,表情也跟着不對勁起來。

“怎麽了?”溫聿秋問她。

“牙有點疼。”

南夏的好心情戛然而止,她右邊的一顆牙齒傳來劇烈的痛感,于是拿起旁邊的冷水喝了一口。

溫聿秋打量她:“明天去醫院看看,可能是急性牙髓炎。”

南夏覺得牙疼沒多大問題,忍忍就好了,溫聿秋提醒她:“萬一牙神經受損就嚴重了,去醫院看看沒有壞處,正好我有認識的醫生,我待會兒把聯系方式發給你。”

但是她怎麽也不願意去醫院,溫聿秋又提醒了兩句她才說自己怕牙醫。

平日裏明明一副什麽困難都能攻克的樣子,居然倒在了看牙面前。他眼底浮上無奈的笑:“真不去?”

她搖頭,想到牙醫就渾身難受。

溫聿秋見她拿起旁邊的杯子喝水,腮幫微微鼓起來,帶着點兒平時沒有的可愛,擡手又給她倒了杯水,低不可聞地嘆了口氣:“怎麽跟個小孩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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