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第24章

她想把他的手拽下來, 卻猝不及防地被鑽了空子,大掌順着腰線往後,輕輕一帶就将她離他更近了些, 幾乎沒有間隙。

南夏想, 他不愧是資本家,簡直是将剝削刻在了骨子裏。

溫聿秋垂眸看她漆黑的眼睛微微發亮, 長長的睫毛輕微地顫了顫,如同欲飛的蝴蝶翅膀, 看上去有些可愛。

他還在等她的答案, 南夏背部靠着冰涼的門板, 明明隔音很好, 她卻有種幾乎能聽見外面聲音的錯覺。

南夏怕有人進來, 于是應了他的話:“好。”

但沒等到下班,本來已經确定好了的項目臨時出了問題, 整個組都留 下來加班。溫聿秋也沒走。

開完會, 南夏去茶水間給溫聿秋泡了杯咖啡, 她最近看視頻研究了一點拉花,于是泡完咖啡後實踐了一下。

成形還有些困難,她勉強補救才勉強看起來沒那麽糟糕。

咖啡送到溫聿秋桌子上, 他抽空從電腦中看了一眼,瞧見上面有些奇怪的拉花, 視線多停留了一會兒。

南夏解釋說:“剛學的,技術還有些生疏。”

溫聿秋擡起手,将杯子轉了個角度,看到上面的圖案有些像愛心。

他食指抵着杯子, 突然想起些什麽:“這該不會就是你答應的補償?”

南夏本來也沒想到這茬兒,經由他提醒便“嗯”了一聲:“那你接受嗎?”

按照他的性格自然不會接受, 但也不知道怎麽了,他垂眼看向那個有些笨拙的愛心圖案,有些無奈地輕笑了一聲。

是接受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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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的頂樓燈火通明,南夏原本坐在溫聿秋辦公室的沙發上同他交流工作,後來不知道怎麽就靠在沙發靠背上睡了過去。

溫聿秋工作間隙擡眼時,正好看見她在暖色燈光下恬靜的睡顏。她瓷白的皮膚籠着淡淡的一層光,手還按在電腦鍵盤上。

溫聿秋走過去,看見她臀部下面壓了一截裙擺,他擡手小心翼翼地将她腿上放着的電腦關上,剛想把她的電腦收回來,原本睡着的人緩緩睜開眼。

她的眼前朦胧一片,濕潤的眼睛仿佛蒙着一層霧,眼尾帶着幾分不自知的妖冶。

“我睡着了?”南夏趕緊打開電腦,手腕忽然被眼前的人攥住,溫熱的體溫通過皮膚傳遞過來。

他問她:“冷嗎?”

室內暖氣開得很足,她感受到他的指腹碰到她的掌心,微微發着癢,她及時把手抽回來:“別影響我工作。”

溫聿秋看着她愈加潮濕的眼睛,輕聲問:“我做什麽了?”

“……”

南夏擡眼看他,黑色的襯衫扣子系到喉結上面,連一寸多餘的皮膚都沒露出來,好像誰也無法窺探到他的另一面。

他輕描淡寫地點着她的掌心:“只是碰一下,就受不了嗎?”

南夏被說中了心思,高跟鞋踢上他的西褲,只是動作很輕,反倒是像在調情。

加班到晚上,南夏收拾好東西,突然說:“其實今天這樣也很好。”

一起工作也算很好。

溫聿秋拿起旁邊的風衣外套:“你指的是加班還是跟我在一起?”

南夏發現這問題只能有一個答案:“我要說加班的話你以後是不是專門留我加班了?”

他笑着承認:“資本家是這樣的。”

南夏提議去吃飯,走着走着就走到了燒烤攤。偏僻的角落裏仍舊亮着燈火,看上去很有人間煙火氣。

溫聿秋和她站在還沒收拾好的桌子前,遲遲沒有坐下,見她熟練地坐下點餐,還讓老板少放點辣:“這裏的龍蝦很好吃。”

他垂眼看着她眼睛亮亮的,笑着是那樣鮮活,她說:“你快坐下,這頓我請。”

溫聿秋坐了下來:“那還挺難得。”

“什麽叫難得,我也沒那麽小氣。”

南夏讓老板拿兩瓶啤酒,溫聿秋擡眼:“忘記上次自己喝醉了?”

“不是有你在嗎?更何況,只是一瓶而已,不至于喝醉。”

他想起那天晚上懷裏柔軟的軀體,語氣還是淡淡的,卻帶着某種不可言說的暗示:“有我在才危險。”

南夏的手頓了頓,記憶複蘇,恍惚間記起那天晚上溫聿秋侵略性極強的眼神,和今天斯文的模樣似乎是兩個人。

她垂着眼,看到月光落在玻璃杯上反射出淡淡的光圈,不知道為什麽,還沒有開始喝酒就覺得有些眩暈了。

放下來的食物和酒水打破了暧昧的氛圍,南夏拉開易拉罐喝了口啤酒,身上的體溫才涼了一些。

她記得那天晚上遠處熙熙攘攘,他們那樣渺小,好像輕易淹沒在這滾滾紅塵之中。

南夏不清醒地想,真希望每個夜晚都像今天這樣平常。

吃到一半,她注意到溫聿秋沒怎麽吃,剝了個蝦喂他,手遞到他唇邊,南夏注意到他的眼神,總覺得暧昧到了極致。

她慌亂地放在他面前的盤子裏。

身後傳來争吵聲,南夏轉身,看到一個年輕的女孩也不知道怎麽招惹到幾個男人了,兩方鬧了起來,眼看着還要動手。

“裝什麽純呢你。”

南夏站起身來護住那個女孩:“你們要幹什麽?動手我就報警了。”

“你報警啊,吓唬誰呢。”

男人的手剛推過來就被人穩穩地接下,溫聿秋輕輕一折,對方的手腕劇烈地疼痛起來,發出痛苦的哀嚎聲。

溫聿秋拿出手帕慢條斯理地擦了擦掌心:“向她們道歉。”

他本來就生得高,看上去就不是什麽能招惹的人物,加上出來的店長見這情形覺得不對真準備報警,也就認慫了,朝兩個人道歉。

南夏看向女孩:“你沒事吧。”

“沒事,謝謝你啊。”

她放心下來,重新坐回位置上繼續吃,好像剛剛發生的事兒僅僅是一個插曲,不足以影響她吃東西的心情。

南夏擡眼,看到他正看着自己,唇側挂上淺淺的笑。

溫聿秋囑咐她:“以後我不在的時候要保護好自己,萬一遇見了危險怎麽辦。”

南夏怔了怔,那雙好看的眼睛望着他,沉默了好幾秒之後說:“好。”

安靜的那幾秒鐘莫名帶着股兒悲傷的氣氛,溫聿秋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說得好像他們下一秒就要分開,她為什麽又應得如此寬容。

就好像他們早就心照不宣,知道真的會有那天的到來似的。

南夏喝下最後一口啤酒,他原本該送她回去,卻臨時改變了主意:“去散會兒步嗎?”

他們沿着昏暗的街道往前走,輕柔的風吹動樹葉發出輕微的沙沙的響聲,在那樣安靜的夜晚裏,她好像能聽到植物往上生長的聲音,從踩着的這片地裏,從她的心口上。

其實并不知道目的地在哪兒,他們只是漫無目的地往前,也找不到要說的話,唯一能感受到的只有共頻的心跳。

南夏想起剛來這座城市時,她偶爾會找不到歸屬感,遠處的燈火越明亮,她越覺得內心昏暗。

就好像自己只是一只小小的船,在黑夜裏漂浮在無邊無際的大海上,找不到方向。

可現在,空泛的心髒好像被填充進了某種東西。

她聽到近處傳來歌聲——

“我喜歡雙雙漫步在霧裏,

趕攤牌實在是沒趣,

跟你這一種老派鴛侶,

只想約會到八千歲,微醉寫詩作對下去。”[1]

走到牆角處,她頭頂剛好有一棵玉蘭樹,月光透過花瓣投下來,映得她皎潔美好。

南夏突然擡眼看他:“你怎麽生得這麽高?”

她看着有些累。

溫聿秋彎下腰,湊在她耳邊說:“帶你去個地方。”

他開車載她,到了一處複古的建築前,進去像是個舞會布置現場,只是荒廢了許久。

溫聿秋去了二樓撥弄唱片機,她順着紅色毯子往前走,經過長長的曲折的樓梯來到他身邊。

頭頂的水晶吊燈落下柔和的亮光,照得她光彩照人。

溫聿秋伸出手,她将手遞到他掌心,被拉到她身前被迫和他貼得那樣近,他問她:“會跳舞嗎?”

“不會。”

“我教你。”

南夏聽着他溫柔耐心的話語,卻半晌沒怎麽學會,她只會順着他的節奏晃動身體,眼前全是他,鼻間也全然是他的氣息,好像整個世界都被他侵占一樣。

已經全然不記得自己在做什麽,時不時地踩到他的腳。她為了不再“傷害”溫聿秋,擡手将高跟鞋脫下來放在一旁。

地上涼,溫聿秋沒讓她繼續,擡手将她抱在一旁的沙發上,蹲下身為她穿鞋。

他溫熱的手掌握着她的腳踝,明明是在做再普通的一件事,動作卻灼熱得像是在親密接觸。

南夏不敢看他,總覺得再多看一眼他們會做更暧昧的事。

她放在沙發上的手慢慢收緊,不明顯的喉結上下動了動,沒忍住再看了一眼溫聿秋,差點被他的眼神灼燒到。

南夏張了張唇剛想說些什麽,眼前突然黑了下來。她有些害怕,下意識地叫了他的名字:“怎……怎麽了?”

“可能是電路出了問題。”

黑暗裏男人的聲音微啞,帶着輕微的笑意。

南夏有些惱,覺得他怎麽還能笑出來:“溫聿秋!”

窗外的月光落在她臉上,讓人想到書裏的那句“月亮總作弄人做傻事”[2]。

南夏問他:“那你還不去修嗎?”

怕黑的事兒沒說出來,怕丢臉。

她的眼睛慢慢适應黑暗,只是沒來得及看清溫聿秋的臉,吻就如同輕柔的雨點落了下來——

“先親會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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