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棋局
第29章 棋局
“什麽東西?”看到藍星給郁珂送了一本布包的書, 李建安立刻湊了過來,興奮道,“給我也看看!”
郁珂給了個眼神,李建安立刻縮起肩, 眯着眼笑, “是什麽好東西, 不能拿出來分享嗎?”
“Beta還是應該安分守己, 少管點別人的事。”郁珂藏起封面, 冷聲呵斥。
李建安做了個胸口中箭的浮誇動作,嚎叫道:“憑什麽歧視我們Beta!有朝一日, 我一定會成為Beta之光,我要讓你們這些Alpha後悔,全部拜倒在我的魅力之下!”
郁珂懶得理他,懷着忐忑的心情,悄悄翻了一頁那本《走進自然》,想着裏面可能有藍星認真寫下的批注, 結果發現不太對。
這本書插畫很多,開篇從人魚族加入星際這個大環境的歷史說起,因為提到了早年人魚奴隸販賣活動, 所以很多圖片都是露骨的, 甚至有一張奴隸販子們施暴的照片,但是!重點是——這些照片全部都被記號筆畫了馬賽克!
人魚的胳膊,人魚的尾巴,人魚的胸, 無一例外地全部被畫上了馬賽克!
郁珂一頁頁往下翻, 全部都是馬賽克,甚至連手繪的解剖模型圖, 都被馬賽克塗滿了!
“……”
笑死,她之前到底在期待什麽?
她差點以為藍星給她這本書,是想跟她讨論一些不可描述的事情……萬萬沒想到,放眼望去全是馬賽克!
中午休息的時候,郁珂看到藍星一個人在休息室,走過去将書還給她,丢下一句,“就這???全馬賽克???”
藍星接過書抱在懷裏,窘迫地摸了摸鼻子,耷拉着腦袋,“唔”了一聲,還是無言以對。
當然,郁珂也就是跟藍星開開玩笑,既然藍星不想讓她看這種露骨的書,那她不看就是了。
但是想到藍星偷偷拿走這本書,藏在屋裏費心費力地給這本書打碼,然後再小心翼翼地還回去,整個過程……就很可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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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抱歉吶,”藍星垂着眼睑,小聲說,“我是不是做錯了什麽?”
“沒有,我覺得很有趣。”郁珂将咖啡杯放在機器下面,按下按鈕,機器開始“噠噠噠”地運作起來,很快就沖好了一杯咖啡。
等聲音停下,她才說:“你可以跟我多聊一聊你的想法,就像不喜歡這種書,你可以讓我扔掉,或者你直接扔掉,不用這樣迂回……”
轉念一想,藍星怎麽可能偷偷扔她的東西呢?
這顯然不符合她的作風。
身為一位有教養有禮貌的小公主,她想到的辦法就是全部給它馬賽克了!
“我也不是說你做的不好,”郁珂就像是突然不會說話了,啰啰嗦嗦道,“你做的很好啊,至少我明白你的意圖了……”
藍星沒吭聲,但她一直在聽,卷翹的睫毛微微垂着,在白皙的臉頰上投下一道小小的影子,她嘴唇偏厚,微微嘟着,讓郁珂又不禁回想起那果凍般柔軟、溫柔的感受。
郁珂很不自在,她沒有直視着藍星說話,嘴上還在絮絮叨叨:“我覺得這樣也好,你可以多跟我聊聊,我想好好了解你……如果你也不習慣當面相處,可以給我發發消息……就像之前那樣……”
“所以,”藍星嘴唇分開,輕輕地說,“我之前發了那麽多消息,你都看過了?”
郁珂“額”了一下,意識到了不對,立刻解釋道:“是我後來才看到的,我那段時間手機沒開機……”
“那為什麽不回呢?”藍星仰起臉望着她,清澈的藍眼睛輕柔地眨了眨,她的語氣很柔和,不是質問,只是想了解郁珂那段時間的狀态。
郁珂:“……忘了。”
一開始不回消息,是因為緊張、忐忑,不知道該說什麽,似乎回什麽都不合适。後來不回消息,純粹是……給忘了。
藍星還以為郁珂能給出完美的解釋,結果居然就是一句“忘了”,當即氣得腮幫子鼓起,無語凝噎!
郁珂想了想,補充了一句:“你發了那麽多,我完全不知道怎麽回啊。”
聞言,藍星把那本《走近自然》順手扔進了垃圾桶,氣鼓鼓地走開。
所以,怪她發太多消息喽?
郁珂愣在原地,咖啡也不沖了,拿出手機,再次翻開和她的聊天記錄,想了又想,打算給她編輯一條消息,可這時候藍星踩着小碎步進來了,給郁珂遞了一壺奶。
郁珂接過去,慢半拍地問:“這是什麽?”
藍星下巴微微揚了揚,很不自在地說:“咖啡機它……沒奶了!”
郁珂看了眼咖啡機,耿直地提醒道:“裏頭還有大半壺呢。”
藍星揉了揉頭發,金色波浪長發淩亂地蓋在頭上,發絲分開,一雙漂亮的藍眼睛裏寫滿了“抓狂”,像個被玩壞的洋娃娃。
郁珂哭笑不得,伸出手,給她撥了下額前的長發,溫溫柔柔地說:“抱歉啦。”
“我一點兒也不生氣,”藍星晶瑩剔透的眼珠子轉了轉,看着郁珂,舔了下嘴唇,小聲地、沒底氣地說,“一點兒也沒有!”
就只是想要靠近你,卻笨拙地不知道用什麽辦法而已。
藍星垂着臉,煩惱得很。
“嗯嗯!”郁珂斬釘截鐵,“我知道你一點也沒生氣!我們藍星公主脾氣最好、性格最好的啦!”
藍星擡起眼睑,眼神亮了亮,小聲地不确信地問:“真的嗎?”
“騙你是小狗。”郁珂捏了下她臉頰,笑着說。
藍星被哄得不好意思了,唇角揚起,用力點頭,她小聲說:“你有時候是有那麽一點……狗。”
“你說什麽?”郁珂沒聽清楚她的嘀咕。
藍星彎起唇笑,搖了搖頭。
郁珂沖好咖啡,該回到駕駛艙了,走之前還在努力掰扯話題,哄小朋友開心,藍星很吃這套,當天還和小南一起,主動将“公主號”裏裏外外都打掃了一遍!
打掃過程中,她們還把藍真房間的鎖打開了,于是郁珂人在駕駛艙,遠遠地聽到藍真在發脾氣。
李建安愁眉苦臉,“船長,你回房間休息吧,不用管她的,我一個Beta,根本不怕她……”
話音剛落地,藍真就闖進了駕駛艙,李建安從座椅上跳起來,緊張地語無倫次,“你……你別胡來啊……”
藍真一身黑色吊帶裙,踩着高跟鞋,額上青筋暴露,目光鎖在郁珂身上,瞪直了眼、殺氣騰騰道:“你反了天了,你居然敢鎖我?!”
郁珂淡定地坐在椅子上,一只手搭在扶手上,拇指指腹輕輕摩挲食指,垂着眼睑,雲淡風輕的口吻:“藍真,我們決一勝負吧。”
藍星出來時正好聽到這話,一臉緊張,正要開口,藍真一口應下,“好啊,我贏了這艘公主號以及船上的人,都得聽我的。”
“我才不要聽你的,你這個人魚惡霸!”李建安抓住郁珂的手臂,圓眼睛鼓了起來,勸道:“船長,你別跟她賭,你本來就是這裏的老大!”
郁珂推開他的手,依舊一副從容不迫的模樣,轉了轉手腕,活動筋骨。
李建安喊小南:“小南,你……你勸勸她們呀!”
小南張了張唇,沒啥氣勢地說:“你們別打架啊,我一點也不想收拾了。”
李建安“哎喲”一聲,轉而求助藍星:“藍星,你勸勸她們倆!”
藍星欲言又止,對上郁珂的眼神,眼睛亮了亮,她攥緊一只拳頭,擡起小胳膊,藍寶石般的眼睛如海面漾着光,她非但不勸架,反而鼓勵郁珂:“加油!!”
李建安欲哭無淚,郁珂則高興得嘴角不住地上揚,比了個“OK”,跟藍真說:“你提的要求可以啊,但是你如果輸了,你一輩子都必須服從于我,知道嗎,潘達的三公主?”
藍真摩拳擦掌,表情認真起來,“跟Alpha比,我從來沒輸過,你要比什麽,武術,拳擊,擊劍,跆拳道?”
“不比這些,”郁珂說,“我們比下棋。”
“呵呵,”藍真拉了把椅子很大佬地坐下來,翹起二郎腿,點了根煙,徐徐地吐了口煙,夾着煙的手指了指藍星,“你問問藍星,我下棋的技術如何。”
郁珂看向藍星,藍星遲疑着道:“三公主的國際象棋在王室中無人能及,在大田溪舉辦的星際象棋比賽中也奪得了頭籌!”
說着,藍星朝她做了個并不樂觀的表情。
李建安抓着腦袋,哭着喊“完了完了,這還比什麽比?!”
小南也攥緊了衣襟,替郁珂捏了把汗。
藍真得意地擡了擡眉,她眉骨很高,更添幾分傲氣,冷冷道:“第一把我讓你兩顆棋子,你要是輸了,就把接下來三天飛船上的雜活全包了。”
郁珂冷不丁道:“可我們要比的不是國際象棋。”
“圍棋?還是中國象棋?”藍真抖了抖煙灰,自信道,“小兒科罷了。”
“不,我們比這個——”說着,當着衆人的面,郁珂拿出了一副棋盒。
“……五子棋?”李建安緩緩念出這三個字,和其他人一樣,滿頭問號。
“這是什麽?”藍真露出一絲慌張,“從沒聽說過……”
藍星以拳掩唇,小聲道:“我也從沒見過,可能是某個文明失傳的……”
四人面面相觑,只見郁珂鋪開紙,将黑子白子往上堆,開始講解道:“這是規則最簡單的棋,十秒鐘包你們全部學會,黑子認識吧?白子認識吧?連成一條線知道吧?這樣就算贏了。”
藍真滿臉不屑,“你想靠這個來贏我?”
郁珂:“對啊,這麽簡單的棋,你要是下不過我,那不是很丢人?”
這激将法對藍真果然有效,她坐下來認真研究棋盤,捏起白子開始布局,但只過了半分鐘,她就發現自己輸了。
“你這是欺負別人不熟悉規則!”
藍真換了黑子,當即重開一局,可依舊沒堅持半分鐘,就眼睜睜地看着郁珂将白子連成一條線。
第三局,藍真□□了兩分鐘,第四局又火速敗下陣來。
郁珂悠哉地喝了口水,提醒道:“三公主,你再輸下去,我們的賭局可要作數了。”
藍真自以為摸清楚了規則,掌握了嬴棋的訣竅,信誓旦旦要打敗郁珂,可很快又輸了。
藍星在旁邊看着,認真學習,有模有樣地做記錄。
在郁珂連贏藍真十二把之後,其他人都開始崇拜她了。
“小真真,再輸你就要叫我爺爺了。”郁珂提醒道。
“我不可能再、輸、了、”藍真咬牙切齒,“我要贏你一把,一雪前恥!”
郁珂眉毛一擡,語氣懶散,“哎,你忘記加上稱謂了,小真真。”
藍真憤憤地、恥辱地垂下頭,一字字艱難道:“是,尊貴的王女殿下。”
“真乖,”郁珂摸了摸藍真的頭,“以後別忘了哦。”
又輸了三把,藍真徹底自閉,一言不發走開了。
李建安躍躍欲試,跟郁珂下了一把很快就輸了,小南比較耐得住性子,和郁珂對峙了八分鐘,最後敗下陣來。
只剩下藍星還沒和郁珂比試過。
李建安鼓勵她挑戰郁珂,藍星比較難為情,帶上小本子跑開了。
至此,郁珂以十七戰十七勝的戰績,坐穩了船長的位置,讓船員們心服口服。
藍真輸得一無所有,不僅要承包雜活,還要替郁珂輪班。
郁珂不用守着駕駛艙了,她在飛船裏四處閑逛,看看這時候船員們都在做什麽。
休息室裏,李建安和小南在切磋五子棋,見郁珂過來,立刻激動地要跟她挑戰。
“我拒絕。”郁珂笑着說道。
李建安遺憾、惋惜,捶胸頓足,卻沒有糾纏不休,撒腿就跑開了。
郁珂見藍星不在休息室,又跑到健身房、影廳、溫室找了一圈,最後無功而返。
第二天,郁珂起床洗漱,李建安興沖沖跑來告訴她,“船長,你的不敗神話要破滅了!”
郁珂早就忘了這茬,被李建安提醒,反應過來道:“怎麽樣,你們技術精進了嗎?”
“不,但是我們有了藍星,”說起這個,李建安莫名地自豪,“她把我們都殺瘋了,我們三個現在誰都下不過藍星!”
郁珂看他一臉傻笑,忍不住道:“這很驕傲嗎?”
李建安笑容頓時凝固,郁珂殘忍地提醒他:“這說明,你們幾個連Omega都比不過,有什麽值得自豪的?”
成年人的崩潰大概就這麽簡單,聽郁珂一席話,李建安覺得自己像煞筆,一早上的亢奮都轉化成了悲憤,嚎叫着跑開了。
休息室裏,藍星再次把藍真虐了一遍,這位Alpha發現自己誰也下不過,已經開始懷疑人生了。
郁珂一出現,藍真夾着尾巴直接跑路,藍星收起棋盤,準備找點別的事情做。
郁珂懷疑,他們四個人一直在研究打敗她的方法,就連藍星也不例外。
看樣子五子棋給了他們很大的心靈創傷,是時候轉移他們的興趣了。
于是她提議:“要不玩手游吧,組隊刷本,我能一帶四。”
藍星冷漠:“不玩。”
李建安心如死灰:“不玩。”
小南跟風說:“不玩。”
郁珂看着藍星,摸着下巴想了想,“贏了游戲可以提任何條件,當然,前提是我能做到的!”
藍星直直地看着她,問道:“任何條件?”
郁珂強調:“只要是我能做到的,比如讓我叫你們姑奶奶,給你們捶捶腿,做頓好吃的撫慰你們受傷的心靈什麽的。”
藍星将棋子摞起,擡起眼睑,“就這啊?”
“……咳,”郁珂忽然覺得有點招架不住藍星了,一大早起來,她為什麽對自己這個态度啊?是哪裏沒做好呢?
這時候,藍星将五子棋往前一推,認真地說:“我要用這個贏你。”
郁珂心裏哭笑不得,藍星該不會練習一晚上了吧?
她應“好”,藍星這才高興起來,面上露出笑容。
郁珂哄着她說:“你也想當船長,挑戰我嗎?”
藍星搖搖頭,認真地放下棋子。
郁珂漫不經心地陪她下,還想着跟她多說幾句話,可轉眼看棋局局勢已經不妙了。
她略一思索,用巧招化解了危機,藍星不慌不亂繼續設局,口中說道:“你要是輸了,可以給我們當一天的玩偶嗎?”
郁珂沉吟着,看着她,心神蕩漾,指尖的棋子也偏離了原本的落點——
“哎,贏了!藍星贏了!”李建安激動地喊着,抱着小南開心不已。
郁珂神色淡淡,身體微微後仰,望着藍星,用唇形說:
“只給你當玩偶。”
藍星微微失神,手裏多的棋子掉了下來,面上現出紅暈。
當天晚上,藍星從自己房間出來,就發現休息室有了這樣一個巨大的手工海豚玩偶,那玩偶躺在休息室的沙發上,一動不動的,尾巴還翹起來擺在茶幾上。
藍星看到玩偶時眼神都亮了,她趿着拖鞋,在沙發上挨着玩偶坐下來,觀察了一會,忍不住去摸海豚肚子。
她聽到“嘶”地一下,海豚裏傳出的聲音。
藍星雙手抱着玩偶,将臉貼在軟綿綿的海豚肚子上,少女的聲音甜糯,嘟囔着說:“玩偶不可以發出聲音啦……”
“是,我的小魚兒。”郁珂笑着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