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廣場
第34章 廣場
李建安的打擾只是這安逸的清晨裏一段小小的插曲。
郁珂回到床上, 擁着藍星，吻着她醒過來，又折騰着睡過去。
郁珂沒想到，她的初體驗會發生在這樣一顆落後的殖民星球上, 對她而言是苦澀而甜蜜的, 但如果重新做選擇的話, 她應該在帶走藍星的那一天, 就要和她做這些事情。
藍星的發熱期停了一個多月了, 這對Omega而言是一件無比焦慮的事情，再加上郁珂若即若離的态度, 讓她一度頂着巨大的壓力，終于在到達這顆星球的第一個晚上，再也無法掩飾內心的慌亂，在她面前崩潰了。
“我想要好好記住今天，”郁珂親吻着藍星身上每一寸肌膚，緩緩說, “我得時刻提醒自己，我到底是有多蠢，才會讓你受了這麽多委屈, 辜負了你對我的感情。”
藍星沉浸在她的溫柔輕撫中, 持續的刺激讓她無法分出心神和郁珂談話，在郁珂一遍遍的安撫過程中，藍星早已經将那些傷心的事情忘得幹淨。
兩人在房間裏度過了無人打擾的一天。
燃料工廠那邊一拖再拖，李建安決定再去找胖經理商談, 他一個人走在寬敞的工廠車間, 聽着時不時傳來的“咚、咚”聲，心驚膽跳。
他雖然是個Beta, 但起碼他是個男人，而且是“公主號”上唯一的男人。男人應該承擔更多的責任，至少要做點什麽為其他人分憂。
他不能被那個女A比下去，更不能容忍她和小南越走越近，甚至是……發生關系。
不，不可能的。
小南還沒從上次海上餐廳的事情中緩過來，她怎麽可能對藍真産生好感？
李建安一邊給自己鼓氣，一邊往車間裏頭走。
“咚、咚……”機械碰撞的聲音越來越近，李建安覺得，在這裏一定能找到那個胖經理。
他肯定有事瞞了他們。
如果只是給燃料加裝，怎麽會花費這麽長時間呢？
車間裏，巨大的管道交錯縱橫，還有高速旋轉的機器，不時地發出“轟隆隆”的聲響。
李建安順着一個方向走到頭，遇到死胡同後折回去拐彎，沒多久就找不到路了。
他開始害怕，這時候身後傳來車輪滾滾的聲音，夾雜着女人唱歌的聲音，突兀而詭異，吓得李建安立刻找個地方躲了起來。
車輪聲越來越近，最後在路中間停了下來，穿白衣服、黑裙子的女人推着車，僵硬地歪着頭看向李建安的方向，清脆的聲音說：“你迷路了嗎？”
李建安蜷縮在一架機器下面，呼吸都停住了。
女人有一張黃種人的面孔，黑色長發梳成中分，在發頂高高挽起，她看上去約莫四十來歲，神情和藹，白色襯衣上領口有斑駁的血跡，星星點點。
與她形成鮮明對比的，是她推車上的東西，李建安看到後不免倒抽一冷氣。
那是一車屍體，有些胳膊、腿被扯下來了，有些脖子斷了一半，懸在空中，都沒穿衣服，表情滲人得很。
他不知道這個女人是怎麽發現自己的，身體不自覺地發抖。
“你要去哪裏，”女人咧着嘴笑，筆直地朝他走來，“我送你過去吧！”
眼看着女人推着一車死人朝他走來，李建安瘋狂大叫，幾乎是立刻跳起身，慌亂躲開她，使出全身的力氣，往另一個方向跑。
他跑了很久很久，不顧一切地往前跑，遇到路口就轉，直到回頭再也看不到女人的身影了，他才停下來緩了口氣。
那些屍體空洞的神情還印在李建安腦海裏，他蹲下來，崩潰大哭。
該死，早知道就不會一個人跑到這個地方來了。
他拿出手機聯系郁珂，但信號太差，他打了幾通就放棄了。
時間一點點流逝，不知道過了多久，車間裏響起腳步聲，一個男人的聲音問道：“有人在那嗎？”
是胖經理的聲音！但是李建安不敢回答，他縮在角落裏，等胖經理又問了兩遍，他才小聲說：“……有人。”
胖經理打着燈走過來，看到李建安狼狽的樣子，喘了口氣道：“原來你在這，尊貴的客人，快起身吧，我送您回酒店。”
李建安本來就是來找胖經理的，誰想到遇到那推車女子，驚吓過後惱怒道：“你們這裏到底是什麽地方，我剛剛看到有人推着好多死人……”
“那是伊莎貝爾，尊貴的客人，”胖經理和藹地說，“她應該是送那些實驗廢品去焚化爐。”
“焚化爐？”李建安咽了咽口水，“那些人……廢品，你們就這樣把他們燒掉？”
胖經理露出了神秘又危險的笑容，李建安覺得怪可怕，終于還是不問了。
那些死去的應該是克隆人吧，李建安這樣安慰自己。
既然是克隆人，跟自己有什麽關系呢？
李建安一遍遍地給自己催眠，跟着胖經理走出車間，來到了工廠外面。
“我們想快點拿到燃料，早點去大田溪，因為我們在那裏還有重要的事情要做，”李建安戰戰兢兢地說，“明天早上能拿到燃料嗎？”
“我無法保證，尊貴的客人，”胖經理鞠了個躬，“我唯一能做的，就是在燃料包裝完成的第一時間，将它們送到您的船長手中。”
李建安不敢再往下問了，他咽了咽口水，吞吞吐吐道：“那好，那……你盡快，別耽誤了我們。”
胖經理雙手背在身後，再次恭恭敬敬地鞠了個躬。
“今天晚上不要再出門了，”胖經理抿着唇，“回去之後，還請您如此囑咐您的朋友們，讓她們盡可能不要出門。”
聽到這話，李建安吓得夠嗆，連走帶跑趕緊溜了。
回去之後，他立刻把他的見聞告訴了郁珂。
聽到白衣女的時候，藍星從被窩裏爬出來，隔着簾子看着李建安。
“伊莎貝爾？”藍星眼神變了變，“這個人很有名。”
“你知道她？”郁珂問。
“你可以查一下，她被稱為克隆人之母，參與研究克隆人軍隊計劃，是星際傑出的科學家，”藍星語氣平靜，“但是這兩年很少聽到她的消息，沒想到她會出現在這裏。”
于是，郁珂和李建安同時拿出了手機，開始搜索“伊莎貝爾”相關的消息。
“沒錯，就是她！”李建安拿着照片激動地喊，“就是這個女人，她的眼神太可怕了！”
“争氣點，我的大副，別被一個女人吓破了膽，”郁珂一條條刷着資料，皺着眉道，“這個伊莎貝爾兩年前就被驅逐出星聯國家了，似乎是因為一些違法的研究，她出現在這裏，可不是什麽好事。”
“原來是被驅逐了……”藍星垂着眼睑，陷入沉思。
“什麽克隆人之母，我看是殘暴血腥、毫無人性的女人！”李建安激動道，“那些屍體，他們就在我面前被推走，想到那個畫面，我根本睡不着覺！”
“那就別想了，聽經理的忠告，回屋去，別再出來走動了，”郁珂道，“我們明天離開這裏，不管拿不拿得到燃料，我們都得離開了。”
“這才是明智的決定，早點離開這裏比什麽都好，”李建安欣然道，“我這就去通知小南他們！”
等李建安走開，藍星突然說：“我想見見她。”
“伊莎貝爾？”郁珂回頭看着她，眉頭微微皺着。
“嗯，我想在離開之前見見她，”藍星從床帳裏爬起來，身上裹着床單，明亮的眼睛直直地看着郁珂，“可以嗎，姐姐？”
“好，”郁珂根本沒辦法拒絕藍星的請求，“你先穿上衣服，我帶你去找她。”
藍星點點頭，背過身去，讓床單順着光滑的背部落下來，當着郁珂的面，開始一件件穿起衣服。
郁珂看着她的背影，終于還是忍不住走上前，從後面抱着她，低頭下巴枕在她的肩窩，低聲道：“藍星，我好喜歡你。”
藍星衣服穿了一半，停下動作，讓郁珂就這樣安靜地抱着她。
許久，藍星乖甜的聲音道：“太晚了就找不到伊莎貝爾了，我們出發吧，姐姐。”
“好。”
兩人背上包，穿上防護服離開酒店。
這時候，不遠處的工廠依舊亮着燈，機器在無休止地運作着，恰如這顆殖民星球上的人們，從未有過真正的休息。
他們走到工廠門口時，這裏的廣場上擠了很多人，男人和女人們穿着破舊的工服，舉着牌子，在嚷嚷着什麽。
情況看起來不太妙，這些工人們不像安分守己的樣子，随時都有可能發生暴動。
郁珂攔住藍星的手，勸道：“別過去了，不知道那邊發生了什麽情況。”
藍星走得很急，回頭看她的時候，眉頭緊緊皺着，看起來十分擔憂。
“交出伊莎貝爾！！！”
“停止克隆人計劃！！！”
“交出伊莎貝爾！！！”
“停止克隆人計劃！！！”
當地人喊着口號，從四面八方而來，像洪水一樣湧向工廠門口。
郁珂和藍星身後也出現了很多人，他們推搡着向前，好幾次都差點撞到藍星。
郁珂将藍星護在懷裏，試圖将藍星從混亂中拉走。
“不，”藍星不肯回頭，她焦急地說，“他們要審判伊莎貝爾，如果不能趕上，我就沒機會見到她了！”
“你為什麽急着要見她？”郁珂問出了她最不理解的問題，“如果伊莎貝爾遭到審判，她的研究計劃也會被中止，這是一件好事情，意味着不會有更多的你這樣的人，你由着他去就好了！”
“不是這樣的……”藍星搖搖頭，竟是掙開了郁珂的手，往人群裏跑去。
郁珂見狀，只得立刻跟上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