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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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郁時南愣住, “沒事吧?怎麽感覺臉更紅了?是燒還沒退嗎?實在不行我們還是去醫院看看吧,你不要逞唔——”

郁時南被捏成小鴨子。

“這還用問。”霍周語氣不善,他扯過被子蓋在郁時南頭上, 彎着腰往自己床上走,“要誇也誇點沒聽過的。”

“哦。”郁時南悶悶地開口。

他露出個腦袋, 轉眼看見霍周已經蜷縮成一大坨窩在床腳, 猶豫再三, 還是問道:“枕頭不硌了嗎?”

“要你管。”霍周蒙着頭, “成年男人的事少打聽。”

“……行吧。”郁時南無奈。

很快,安靜的宿舍就響起了翻書的聲音。

瞧瞧。

什麽人啊。

随口一句話就撩得人臉紅心跳。

他媽自己在那裏卷王翻身把歌唱。

別跳了!

霍周恨不能給胸口來上一拳。

打破尴尬的是一通電話。

賀女士日常詢問郁時南腳腕的恢複情況, 得知他現在已經可以站立的時候, 便央求他來醫院複查。

算起來也有六周的時間了。

郁時南看看日期。

他擡頭望向霍周的床位, 旋即一愣。

“走啊。”霍周已經換好衣服在下面站着了,瞥見無動于衷的郁時南後,不禁眉頭微蹙, “不是要你去複查嗎,還真是小姐不急丫鬟急, 快下來換衣服大小姐。”

“你不是還在發燒?”郁時南有些猶豫。

霍周拿起他丢在桌上的外套:“燒不死,別耽擱,拐杖不要帶, 我抱你。”

郁時南被安排得明明白白。

拒絕的話都被霍周堵死在喉間。

這次複查的結果不錯, 郁時南得到了可以慢慢進行負重練習的應允,雖然賀女士建議至少再休養一個月才能開始跳舞。

但眼下已經是十一月份的中旬, 距離花滿杯開始報名還剩最後的一個半月,所以郁時南不可能放任自己再躺一個月。

只是……

就算賀女士松口, 面前也還杵着尊大佛。

“你看。”郁時南一臉認真地給霍周看平板,“這個女孩子在藝考前二十多天腓骨骨折, 比我還要嚴重,然後她打了封閉,10天就下地了,12天開始走路,藝考當天淩晨還在擦藥,最終沒有耽誤考試,甚至劇目的成績還很好。”

霍周連個眼神都不想給他。

“你看一看嗎……”郁時南不依不饒地扒過他的肩膀,見霍周沒有搭理的意思,聲音頓時又軟下幾個度,“這邊還有。”

“他們我沒興趣管。”霍周皺眉,“你不行。”

“那賀女士都說我現在可以負重訓練了。”郁時南也很堅持,“況且我傷得只是左腳,只要不用左腳做大動作就可以。”

“……你是真不怕留下後遺症。”霍周說。

“沒事的。”郁時南正埋頭在那裏纏彈力繃帶,“我今天要去體育館B看一眼。”

“你非要跟我對着來?”霍周看他。

“我就去看看。”郁時南呵呵呵地笑着。

霍周神情複雜地盯着他看了好半晌,在意識到自己在這種事是絕對拗不過他之後,霍周最終還是選擇妥協:“我跟你一起。”

“啊?”郁時南纏繃帶的手一頓,“不、不好吧?”

“你說的。”霍周起身穿外套,“只是去看一眼。”

郁時南頓時僵硬在原地,聲音也小下去:“我就那麽一說……”

霍周冷着臉。

“歡迎。”郁時南努力笑起來。

“先在宿舍走走試試。”霍周單手抓住他的胳膊,“別信誓旦旦出門摔個狗吃屎。”

郁時南哦了一聲,接着深吸一口氣,往前邁了一步。

還行。

他試探性地走着。

然後越走腿越軟,沒走出去兩米就虛虛地歪倒在地上。

郁時南:“……”

這一點都不科學。

“人魚公主。”霍周好笑地開口,“腿剛長出來吧?就這樣還想練舞啊?”

“不是……”郁時南尴尬得耳尖通紅,“我感覺有點使不上力氣。”

“哦——”霍周的語調抑揚頓挫,他壞心思地撒開手,挑眉,“剛才不還信誓旦旦說要去體育館B嗎?去呗,我現在不想攔着你了。”

郁時南用力撐着身子試圖能站起來。

霍周抱着胳膊居高臨下地看着他。

“……霍同學,麻煩扶我一下。”郁時南紅着耳根說。

“看吧。”霍周在他身旁蹲下,撐着下巴笑,“我就說,你得吃點苦頭,才能知道我的重要性,快兩個月沒走過路,你對你身上那點快退化完的肌肉,未免也太過自信了點。”

郁時南不死心地扒上凳子,僵持好半天之後,他終于給自己從地上拔起來。

“喲。”霍周豎起拇指,“厲害。”

“應該就是很長時間沒走路。”郁時南又試探性地踩踩地面,接着擡頭,“現在好像沒什麽問題了,我再試試。”

霍周的視線一瞬不移地鎖定在他身上。

兩米、五米、十米……

郁時南這次堅持的時間更久了點。

但還是避免不了癱.軟在地的命運。

“還算不錯。”霍周評價,“慢慢開始負重恢複肌肉,也別太着急。”

郁時南笑着點點頭,他試圖能直接撐着身子站起來,堅持了一會沒什麽結果,便換成跪在地上的姿勢,結果還沒等手搭上凳子,門就被打開了。

“咔噠——”

彼時正值陳青礬和顧敞勾肩搭背有說有笑的回來。

四人面面相觑。

“靠!”陳青礬氣不過地把餐盒甩進顧敞懷裏,然後大步流星地上前把郁時南從地上扯起來,“霍周你他媽是不是人!趁着我們倆不在宿舍在這裏玩什麽BDS.M是吧?!你惡不惡心!郁郁起來,不要跪在地上!”

霍周:“…………”

我的沉默震耳欲聾。

郁時南也被扯得一臉懵,但也沒耽誤他張嘴:“什麽是BDS.M啊?”

霍周見狀立馬把人拽進懷裏,語氣不善:“少問這些有的沒的,我帶你去體育館。”

“喂!喂!!”陳青礬沖着他的背影無能狂怒,“我真是看錯你了姓霍的!!”

霍周将人打橫抱起來,直直把門甩上,連帶陳青礬噼裏啪啦的罵聲一齊留在宿舍。

“咋了啊……”顧敞還沒搞清楚狀況,“我看郁郁也沒不開心,你在這裏生什麽氣?”

“……他那是被PUA了。”陳青礬說,“等他回來我要和他好好說說。”

“啥玩意。”顧敞把餐盒放在桌上,“不影響我幹飯就行。”

陳青礬憐愛地看着面前的缺根筋,接着從兜裏掏出副耳塞:“以後晚上睡覺帶着,保不齊哪天聽到點啥不該聽的。”

“你打呼啊?”顧敞嘿嘿笑着,“放心,我睡起來跟死豬一樣,絕對聽不見!”

“我讓你戴你就戴。”陳青礬懶得跟他解釋。

“行。”顧敞沒再推脫,“你人還怪好的嘞。”

陳青礬用一種看智障的眼神看他。

眼下的體育館B正值啦啦操隊在排練。

郁時南一路被霍周公主抱,走在人群裏不說是能引來百分百的回頭率,但吸引力也不亞于霍周在桦大裸.奔。

郁時南不好意思地把書包壓在臉上。

他悄悄地露出個縫隙,瞄見熟悉的建築物後,又小幅度掙紮着要下來。

“怎麽。”霍周給他放到地上,“人魚公主害羞?”

“不是。”郁時南背好書包,“我想自己進。”

霍周看他走路的姿勢也沒什麽異樣,便随着他去了。

郁時南知道來這裏肯定會碰上宋回。

所以他才要撇掉霍周的手,哪怕是裝,他也想裝得跟個沒事人一樣,借此告知宋回他照樣可以趕上花滿杯,給林白淩他們帶去壓力。

林白淩也在體育館B訓練,是郁時南走近之後才發現的。

“坐。”霍周随意地盤腿坐在一旁的空地,“不是要來看看嗎?”

“林白淩竟然也在。”郁時南乖乖地挨着他坐下,然後伸手從書包裏翻出一沓A4紙,“你有看到他的動作嗎?”

“跟你之前跳得一樣。”霍周偏頭看他。

“嗯。”郁時南咬下黑筆帽,“應該是宋回告訴他的吧?畢竟這些動作很契合我的劇目立意,倒是也不意外,不過……”

“不過什麽?”霍周問。

“宋回真的喜歡我嗎?”郁時南好奇地開口,“他喜歡我應該向着我,怎麽可能還要陪林白淩去練舞?”

“可能是在等你親自找他幫忙。”霍周淡淡地說。

就像我每次丢下你不管,其實是在等你主動找一樣。

畢竟只有這種時候,才會被想起。

霍周默默在心裏将後半段補充完整。

“嘶——”郁時南倒吸口涼氣,“真的很詭計多端奧!”

“……也還好吧。”霍周嘴硬。

“但宋回都已經讓我摔過一次了。”郁時南在紙上塗塗畫畫,“為什麽林白淩還要找他?不會擔心同樣的事情再發生一遍嗎?”

霍周聳聳肩:“你以為我為什麽弄傷宋回的手腕?”

“為什麽?”郁時南下意識地脫口而出,幾秒的停頓過後,他又怔怔地看向霍周,“你早就知道林白淩會找宋回練啦啦操?”

“聽過那句話沒。”霍周沒否認,“佛眼看衆生,衆生都是佛;魔眼看衆生,衆生都是魔。”

郁時南反應遲鈍地搖搖頭。

“林白淩既然那樣對你。”霍周指指不遠處正在練舞的身影,“他就會害怕你也用同樣的方式對他,所以最妥善的方法,就是找熟悉的、不會背叛他的宋回做搭檔。”

“你知道還弄傷宋回的手腕。”郁時南訝然。

“就是知道才會這樣做。”霍周一臉平靜,“肌肉拉傷後需要冷敷,我用熱水在傷口上來來回回澆了半分鐘,親眼看着宋回的手腕腫起來才走的,要想完全恢複,少說也要一個月。”

“怎麽會……”郁時南愣住。

“可林白淩沒有啦啦操基礎。”霍周繼續說,“所以肯定會在宋回手腕還沒恢複好的時候就央求他一起練舞,在每天都要進行大量運動的前提下,宋回的手腕只會落下永久病根。”

“那宋回以後會不會就做不了底座了啊……”郁時南糾結地擰起眉毛。

霍周無所謂:“關我什麽事,只是肌肉拉傷,誰讓他不好好休息非要練舞,落下病根是他自己的問題。”

郁時南沉默一瞬:“你是不是在內涵我?”

“你非要這麽想我也沒辦法。”霍周攤手。

“知道了。”郁時南悶悶不樂,“我再多休息幾天。”

“嚯。”霍周樂了,“好說好勸的你不聽,我陰陽怪氣幾句倒是挺管用,你就吃這一套是吧?”

“哪有。”郁時南聲音悶悶的。

他托着下巴寫寫畫畫了一會,又想起什麽似地擡頭。

“可宋回不是已經喜歡我了嗎?”

“……你惦記他?”霍周睨他一眼。

“不是不是。”郁時南使勁搖搖頭,“就是好奇林白淩為什麽還會信任他。”

“因為利益共同體。”霍周說,“宋回已經因為沒接住你出名了,要是再讓林白淩摔一次……那林白淩就可以洗白,說沒接住你壓根不是他想害你,而是宋回技術不行,以後宋回基本可以告別啦啦操了。”

“這樣哦。”郁時南若有所思地點點頭。

他消化了一會,接着繼續在紙上塗塗改改,時不時還會打開手機來搜索視頻,不出多時,空白的紙張就變得密密麻麻起來。

郁時南确實是來這裏找靈感的。

畢竟啦啦操的動作要重新編排。

所以這裏有宋回也好有林白淩也罷,他都沒放在心上。

但他不在意,并不代表宋回和林白淩不在意

——從郁時南進門的剎那,宋回整個人就跟抽了魂一樣,動不動就停下來往他這邊看。

林白淩本來練了挺久已經累得提不起精神,瞥見郁時南後頓時又恢複雞血狀态,整個比吃興奮劑還有用。

看得霍周都想給他倆眼挖了。

郁時南伸直腰板,輕輕捶捶酸痛的頸椎。

霍周看過去:“累?”

“脖子老是耷拉着。”郁時南偏過腦袋沖他笑笑,“你可以幫我捏一下嗎?”

“你過來。”霍周岔開兩條長腿,然後拍拍前面的空地,“坐這邊我給你按。”

郁時南開心地湊過去。

宋回那邊的臉色一瞬間從冷若冰霜升級成面目可憎,恨不能撲上來給霍周啃成骨頭。

霍周饒有興致地對上他惡狠狠的目光,突然起了玩心。

郁時南重新坐好,剛拿起紙筆,一只大手就壓上他的胸膛,直直把他壓得緊靠在霍周肩頸處才罷休。

“做什麽?”他茫然地擡起頭。

“不是說垂着腦袋難受。”霍周慢悠悠地對上宋回滿是怒火的雙眼,“你靠着我不就好了,總不能一直給你按摩吧,真把自己當人魚公主了啊?”

“……好吧。”郁時南放松下來,調整個舒适的姿勢,順從地靠在霍周身上。

媽個雞!

宋回幾乎要從海綿墊上竄下來。

林白淩及時地抓住他,皺眉:“還練不練。”

“不練。”宋回沒好氣地回答,“手腕疼,下次。”

“馬上就開始比賽。”林白淩厲聲,“能別意氣用事嗎?哪個更重要你自己心裏清楚。”

宋回強壓下心裏的躁動,結果一擡頭又撞上霍周十分欠揍的表情,頓時七竅生煙:“他媽的這狗比東西!”

“你好好練舞行不行!”林白淩也有點惱了。

“不是……”宋回氣得話都要說不利索。

“你能打得過他一樣。”林白淩說風涼話,“上次沒人看着,這次你要在大庭廣衆之下出醜嗎?霍周上次絕對手下留情了,不然你半身不遂都有可能。”

操操操操操操!

宋回氣得要炸成煙花。

但他自己心裏也清楚打不過,最終還是憤憤地沖霍周比個中指,繼續跟林白淩練舞了。

“今天走這麽多路。”霍周熟稔地用手掌托起郁時南纖薄的腳腕,慢條斯理地把玩着,“疼不疼?”

郁時南窩在他身上咬筆杆子:“還好。”

“給你揉揉。”霍周脫掉他的鞋子,轉而用溫熱的手掌開始揉搓——這是他前不久才從賀女士那裏學來的按摩手法,在骨折痊愈後期可以有效的幫助恢複。

“還蠻舒服的。”郁時南哼唧出聲。

“那不然?”霍周嗤笑,“我那天跟賀女士學了很久好嗎,等哪天失業了還能出去幹盲人按摩館。”

郁時南笑出聲:“你別逗我笑行不行。”

……媽個雞!

刺眼!好他媽刺眼!

宋回頓時雞飛狗跳地要沖上來掄王八拳。

林白淩那邊才踩上宋回的大腿,宋回就站起來了,直直讓他摔了個結結實實的屁股墩。

“媽的宋回你有病啊!”林白淩爬起來指着他開始罵。

“我他媽今天不弄死他……”宋回氣得胸膛都開始大幅度起伏,他呼哧呼哧喘着粗氣,四下尋找有沒有合适的棍棒,他現在只想給霍周來一棍子。

嘶——

很有意思。

霍周越看心情越好。

他略微壓低腦袋,到可以跟郁時南齊平的程度。

然後伸出手指,用力怼怼郁時南的胳膊。

正琢磨得入神的郁時南下意識偏過頭。

溫熱的軟唇碰上來的剎那,霍周的目光帶上前所未有的得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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