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幻境

第42章 幻境

周圍寂靜一片,空蕩蕩的無疆殿只有他一人,時隔千年,他再次打量着自己記憶中的無疆殿,從腳下柔軟珍貴的地毯到這屋裏的桌椅書架,再到牆角的花瓶,和裏面插着的一枝桃花。

他從不知道自己的記性有這麽好,竟在時隔多年後還能記住這些細枝末節,像是塵封在角落裏的小物件,撣去灰後發現它依舊像新的一樣。

身後響起一串腳步聲,他不動聲色并起指尖,轉身之際,黑色的古老咒文如同鎖鏈纏繞他腕間,蓄勢待發!

“姜無?”

一道熟悉的聲音響起,低沉含着笑,像是融化初雪的晴陽。

姜無腕間纏繞的黑色咒文一滞,他怔怔看着眼前的人,棱角分明的堅硬臉龐,雙目狹長如燕尾,點墨似的黑眸比尋常人都要更黑些,如冷色的琉璃,永遠倒映着自己的身影。

“……燕重?”

雖然姜無一直認定韓重就是燕重,但此刻看着眼前一襲玄色錦袍、玉冠束發,笑望着自己的人,還是不禁怔了怔。

這是二十三歲的燕重,也是他記憶裏最深刻的燕重,是他們一起奔赴北疆時的模樣。

此刻他正站在殿門前,手中拿着一朵開得正好的暮山紫鳶尾花,輕笑着踏過那道門檻,将指間的花遞向他。

“先前來這別苑時便看到這一院紫鳶,想着你或許會喜歡。”

他說着當年說過的話向姜無走來,姜無卻神色漠然地看着這一幕,“不要過來。”

燕重像是沒聽到他的話一般,繼續向前走來,姜無目光微冷,腕間纏繞的金赤色咒文化作一條金赤色的火蛇一般猛地刺向燕重心口。

然而想象中的血腥畫面并沒有出現,金赤色符文直接穿過了燕重的身體,而燕重依舊笑着向他走來。

姜無雙眸逐漸染上濃郁的黑,正要再次動手,突然耳邊傳來門被撞開的聲音——

“姜無!”

姜無驟然醒來,眼前的無疆殿消失,他依舊站在休息室,韓重走到他跟前蹙眉打量着他,見他直直看着自己,問道,“怎麽了?發生什麽——”

他話還沒說完,姜無就突然閉上眼向後倒去。

韓重一驚,連忙伸手把人接住,“姜無?姜無!”

他探了下對方的呼吸和心跳,才稍松了口氣,幹脆将人打橫抱了起來。

身後姚憑和一個膚色微黑、留着刺猬頭的高個男人站在門口,地上躺了七八個穿黑衣服的保镖,都是之前攔在門外的人。

刺猬頭走看向角落裏的輪椅上坐着頭發花白的常易,伸手探了下鼻息,目光微動,“死了。”

姚憑一驚,“死了?怎麽死的?”

“不知道。”刺猬頭男人搖搖頭,“沒有明顯外傷,甚至沒有一點搏鬥掙紮過的痕跡,也沒有中毒的痕跡,就像是睡着了一樣。”

“什麽意思?”

“就是說,突發疾病的可能性比較大。”男人頓了頓,“又或者可以說,是活到頭了,老死的。”

姚憑錯愕地睜大了眼睛,低頭看向輪椅上的男人,或者說常易。

明明兩個小時前還是個有着三十多歲外貌的男人,現在卻突然變成了白發蒼蒼、滿臉皺紋的老人,實在是詭異。

他下意識看向韓重懷裏的姜無,對方已經發出了均勻沉重的呼吸聲,已經睡過去了。

與此同時,會場內正和人閑聊的鐘雪手包裏的手機忽然響了下,她拿出來看了眼,目光微變,随即向跟前的人道了聲抱歉,而後快步離開會場向休息室走去。

她剛到休息室的走廊便看到韓重抱着昏迷的姜無走出來,身後跟着助理姚憑和一個膚色微黑的陌生男人,而在他們身後則躺了一地的保镖。

韓重停下腳步,看了眼鐘雪身後的吳興,“這不是常先生的助手麽,怎麽跟着鐘小姐?”

“吳助理說有人打傷保镖,硬闖進了常先生的休息室,其中還有韓總,為免事情鬧大,便讓我來看看。”鐘雪掃了眼地上的保镖,“不知韓總這是在做什麽?”

“還不明顯嗎?你們常先生非法囚禁,還進行了人身傷害,現在我要帶他去醫院。”

“韓總請見諒,姜無是我的朋友,我也關心他的安全,但你就這麽帶人闖進來,我想在您離開之前,我必須要先确認常先生的狀況。”

鐘雪說完朝吳興使了個眼色,吳興立刻會意,匆匆進了休息室,裏面很快傳來吳興驚慌的聲音,“鐘小姐!常先生死了!”

鐘雪目光微震,“韓總聽到了,常先生死了,我想您可能暫時走不了了。”

韓重絲毫不慌,反而挑了挑眉,“他死了關我什麽事?”

“我知道韓家家大業大,但難道連法律也要漠視嗎?”

“我沒有觸犯法律,更不需要漠視法律。”韓重漫不經心地偏頭,“姚憑,幫鐘小姐報個警。”

“是。”

姚憑當着幾人的面報了警,而後又看了眼地上的保镖,拿出一張名片交給了鐘雪,“鐘小姐,這是華越法務部的聯系方式,如果這幾位先生需要索賠可以直接和法務部商談,當然,我們也保留常先生對姜先生非法囚禁和人身傷害的追究權利。”

鐘雪自然沒有收,姚憑幹脆塞給了從休息室出來的吳興。

韓重沒再看她,抱着姜無大步繼續往前走去,在路過鐘雪時他停住腳步,淡淡說了句,“先前看到鐘小姐時太過驚豔,所以好奇調查了下鐘小姐的過往,很是精彩,不知道鐘小姐是怎麽做到的?”

鐘雪緩緩捏緊手指,“韓總說的話我聽不懂,可以說明白些嗎?”

“很簡單,我不管你身後是什麽人,但既然他選擇藏頭露尾,說明他還不敢正面出現在我面前。所以以後不管是你,還是你背後的人,都給我離姜無遠一點,明白?”

“韓總可能誤會了,我和姜無是朋友,也從沒打算對他不利。”

“這話你就不用在我面前說了,我沒他那麽單純。”

韓重低頭看了眼懷裏的青年,擡腳向前走去,淡而低沉的嗓音回蕩在這條走廊裏,“我沒你想象的那麽紳士,也不存在憐香惜玉,別給我抓到你的狐貍尾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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