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霸道

霸道

“你...你是有客人嗎?”

司淵試圖用對話來掩蓋自己突如其來的陌生情愫。一開口,便問出了他疑惑了好一會兒的問題。

她點的這些菜,足足夠三五個成年人吃。

溫辭笑了笑,說:“對啊,有客人。”

司淵垂眸,嗯了一聲,“那我先走了。”

話落,他朝她伸出手,視線落在她腰側的口袋處。

他的鑰匙還在她那兒。

剛才她朝他跑過來的時候,他聽到聲音了。

溫辭假裝讀不懂他的意思,趁他不備,反而把自己的手遞到了他的手上,言笑晏晏,“司淵,你是想牽我的手嗎?”

沒有任何預料的,兩人的指尖觸到了一起。

一陣酥麻感從他的指尖,直通到心髒。司淵的手臂猛地一顫,剛想撤回去,卻被溫辭反手攥住指尖。

“躲什麽?還是說,你不是想牽我的手?”溫辭的神情變得有些低落,司淵忽然有些于心不忍。

轉念,他腦海中閃過兩人在沙灘初遇時,她調戲他的畫面。

現在,說不定也是她的小把戲。

司淵抿了抿唇,終是沒有把手從她的手心撤回來。而是朝她伸出另一只手,說:“你還有客人。我就不打擾了,鑰匙給我,我先回去了。”

其實他猜得沒錯。

溫辭的确又一次生出了逗弄他的心思。

之所以會忽然生出這樣的心思,是因為她看得清清楚楚:她打開房門沖他跑過來的同時,他眼底來不及掩去的一抹驚豔。

更巧合的是,他長得也很符合她的審美。

不然,她也不會在兩人初次見面時就故意用言語逗弄他。

關于戀愛這件事情,她的父母一直很開明。在她們家是沒有‘早戀’這個詞的。

早在她高一的時候,媽媽就告訴過她,少年時期的懵懂情意很是難得。如果有喜歡的人,可以試着交往看看。

更何況,她現在已經是一名準大學生了,就算是要談戀愛也不需要向任何人報備了。

也正是因為抱着這樣的心思,她朝司淵伸出了手。

同時,她也是在試探。

如果司淵不喜她的接觸,那她就換一種委婉一點的進攻方式。溫辭甚至已經做好了被他冷臉相待的心理準備,誰知他并沒有甩開她,反而又朝她伸出了另一只手。

溫辭沒有準備,反應慢了半拍。

怔忪間,她松開司淵的手,雙手背于身後,微微側身,把其中一側的口袋送到他面前,仰頭看向他:“鑰匙啊,在我口袋裏,你自己來拿。”

司淵指尖蜷了一下,他垂眸掃了一眼溫辭。她絲毫沒有掩飾自己眉眼間的狡黠,活像一只小狐貍。

他比溫辭高了将近一個頭。

溫辭一定不知道,他稍一垂眸,便能将她口袋裏裝的什麽看得一清二楚。那裏面,的确有東西,卻并非是他的鑰匙。

溫辭見他遲遲沒有動作,上前一步,離他更近了些,催促道:“快點啊,你還要不要拿鑰匙了?”

她才洗過澡,甫一靠近,某種他說不上名字的甜香氣味便充盈在他的鼻間。兩個人此時的距離,已經超出正常的社交距離。甚至,有點過于親密了。

司淵腦海裏響起一道聲音:要躲開,要躲開。

可他的舉動,卻和那道聲音背道而馳。他微微傾身,手掌探入她腰間的口袋,将裏面的東西全部掏了出來。

司淵依次把東西舉到她面前,一邊展示,一邊問:“一部手機,一本證件。我的鑰匙呢?”

“哎呀,我記錯了,鑰匙我好像放在這邊的口袋。”

溫辭拍了拍另一邊的口袋,裏面發出一陣叮當亂響的聲音。但她卻并沒有拿出來給他,而是退後幾步,拉開一條凳子,說:“請坐,我的貴客。”

“你剛才說的客人,是我?”司淵眉心顫了顫。

“對啊,可我還不夠了解你,不知道你喜歡吃什麽,就什麽東西都點了一些。”

溫辭的視線落到餐桌上,又問:“這裏面,有你不能吃的東西嗎?”

“沒有,我不挑食。”司淵始終看着她,身形未動,只是下意識回答她的問題。

正如她所言,此時的溫辭,只是癡迷于他的長相,對他的了解還不多,并不知道他的口腹之欲其實并不重。只要能填飽肚子,他對吃的并不挑剔。

“那可太好了,我還害怕踩到你的雷區呢。”

溫辭擡眸,見司淵還站在那兒,沖他招手:“司淵,過來坐啊。就當是慶祝我排除萬難,拿到了游艇駕駛證。”

司淵回神,視線落回到自己手上。她口中那本游艇駕駛證上,如今正被他拿在手裏,連同她的手機一起。

“為什麽是我?”他一邊走近,一邊開口問。

溫辭:“因為在這島上,我只認識你呀。”

他沒有發難,而是朝她走過來。這讓溫辭徹底松了一口氣。她繞到餐桌另一側,拉開了他對面的凳子,自顧坐下。

也是這時,司淵恍然明白過來,從她主動提出要幫他鎖門開始,她就已經計劃好了這一切。

司淵見她絲毫沒有要把鑰匙還給他的樣子,只好坐下來,把手機和證件遞到她面前,說:“恭喜你,掌握了一向新的技能。”

溫辭接過,終于想起來自己是這幢別墅的主人。她站起身,走到廚房,拉開冰箱,又轉過頭問他:“喝點什麽嗎?白水、氣泡水、可樂,還是咖啡?”

司淵:“都可以。”

溫辭皺了皺眉。她有點不喜歡他這個習慣,仿佛沒有自己的喜好,問什麽都是可以、沒關系。

她給自己拿了一瓶荔枝味的氣泡水,給司淵選擇時稍微犯了一下難。

她最先舍棄的,是可樂和咖啡。因為這兩樣飲品在冰箱裏放的時間有點長了,她來庚辰島的第一天,它們就在冰箱裏了。

最終,溫辭給他也拿了瓶氣泡水。

他說的嘛,都可以。

既然他沒有自己的喜好,那就提前熟悉一下她喜歡的。

“吶,給你,氣泡水,荔枝味兒的。我最喜歡喝的,你看看能不能喝的慣。不喜歡的話,我再給你拿別的。”她遞了一瓶給司淵。

司淵接過,看到她手裏拿了瓶一樣的氣泡水,沒有任何猶豫,第一時間擰開了瓶蓋,重新遞到她面前。

“謝謝,那這瓶給你。”溫辭把自己手裏的那瓶遞給他,并熱情招呼他開動。

一開始的時候,司淵還是有點拘束。他只是安靜吃飯,她不開口,他就一個字都不說。就連夾菜,也都只是他面前的幾盤。

溫辭見不得他這樣,用公筷往他的盤子裏夾了好多菜。好幾次,都是不知不覺中,他面前的盤子都被她放滿了。

這樣的投喂,司淵在霍懈北那裏也是感受過的。但溫辭給他的感覺,又和他在霍懈北那裏感受到的完全不一樣。

霍懈北很儒雅、很随和,而且不會主動幹涉他的任何選擇。

而溫辭莫名給他一種很霸道的感覺。

不是強勢,就是霸道。

譬如,她暗戳戳策劃的鑰匙事件。

譬如,她主動拿給他的她喜歡喝的氣泡水。

譬如,她擔心他拘束吃不好飯,主動夾給他的一盤又一盤的菜。

但很奇怪,她或明或暗的這些舉動,并不惹人生厭,他甚至有點喜歡。

從小到大,他每次看着同齡人被家長管束或者誇贊,他心裏其實都很羨慕。可在霍懈北出現之前,從來沒有人給過他這樣的感覺。

他以為,他長到如今的這麽年歲,已經不會對這種莫須有的東西産生需求。可當溫辭實實在在給他帶來這種陌生的情緒時,他的內心依舊很震撼。

但表面依舊不露聲色。

他拿起手邊的氣泡水,嘗試喝了一口。

口腔裏瞬間彌漫着一種新鮮、奇特,又甜美的感覺,就像她帶給他的印象。不得不承認,他迫不及待想要深入去了解她。

同時,在面對她時,他也更加自卑。

因為他的身世,因為霍懈北這些年的資助。

-

溫辭雙手托着腮,直勾勾盯着司淵看。

見他把餐盤裏的東西吃得差不多,她緩緩開口:“司淵,我前些天轉給你的錢,你為什麽沒收啊?”

司淵抽紙巾的動作一頓,說:“你給的太多了,用不了那麽多。”

“那我要給你多少?”溫辭又說:“我們又沒什麽關系,我也不能白用你的手機呀。更何況,這也是別人送你的禮物,我白用好像不好。”

“你今天請我吃的這些,好像也沒問我要錢。”司淵斂了眸子,溫辭看不到他的神色。但她莫名就是覺得,他現在好像有點失落。

她滿心都在盤算着要給他多少錢合适,并沒有聽懂他的言外之意。

後知後覺,她反應過來,司淵好像并不想要她的錢。因為他一直沒有跟她說一個具體的數額。

司淵的話很少,但他卻沒閑着。和溫辭對話的間隙,他已經把餐桌上的一片狼藉收拾得差不多了。好幾次,溫辭想伸手幫忙,每次都被他擋回來。

“其實呢,如果我們換一種社交關系,我或許就能心安理得用這部手機了。”她坐在一旁,看着他忙碌的身影,心裏又一次生出逗弄他的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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