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那你要不要考慮換個人重新喜歡?
第6章 那你要不要考慮換個人重新喜歡?
林栖檀忘記拿自帶的紙巾進來,打開洗手間門,恰好聽見他們之間閑談的話,鬼使神差頓住了腳步。
靳越舟沒搭腔,只是氣定神閑喝茶。
陳白詫異又狐疑地看向時恒:“聽你這話,難不成你現在禍害的姑娘和林妹妹年紀相仿?”
駱行之懶散一笑:“操啊,原來禽獸是老時這混蛋。”
那天林栖檀以為他們就是開玩笑而已,後來回想起才發現一切有跡可循。
洗手間的門重新合上。
林栖檀沒出去拿紙巾,這次湊合用了包間裏的紙巾。或許是那紙巾有股清淡的茶香味,才稍微讓有潔癖的她接受了。
林栖檀烘幹手出來,茶臺前已無人抽煙,茶藝師在泡新茶,牌局又繼續上了。
她剛落座,他們一把牌也正好結束。
靳越舟擡眼看向她:“要不要回去,還是想要再玩一會兒?”
林栖檀拿手機看了下時間,方出聲:“那回去吧,快十一點了。”
時間不早了,明天初二林家向例要去南粵拜年,然後待上個兩三天再回西京,之後再繼續走親戚拜年。
今晚的局就這麽結束了,陳白他們幾人覺得挺可惜的,但妹妹說要回家,他們也不好繼續把人留下。于是都紛紛起身,叫靳越舟下次組局再叫上林栖檀一起玩。
時恒沖林栖檀擡了擡下巴,笑得混不吝:“林妹妹,你還沒通過哥哥的微信呢,別出這個門就給忘了啊。”
林栖檀才想起自己沒通過時恒微信好友,面露不好意思:“......我現在就通過。”
看着林栖檀低頭在那通過微信好友,靳越舟忍不住出了聲:“謹慎添加。”
林栖檀給了他一個微笑,屏幕上的好友申請她還是通過了。
“去你的。”時恒瞪他一眼,“就這點名聲都要給你們幾個敗完了。”
駱行之嗤笑:“那點名聲不要也罷。”
陳白贊同道:“林妹妹是個乖孩子,你可別給人家帶壞了。”
似乎這樣的鬥嘴是他們的常态,林栖檀跟在他們後面,聽着他們有往有來的鬥嘴,不知不覺就走到茶館門口。
晚風凜凜吹來,林栖檀感覺有些冷,下意識雙手抱臂環住自己。
靳越舟看一眼她,下秒就見他脫掉了身上的大衣,伸手遞到她面前,聲線清冷:“栖檀,幫我拿一下。”
林栖檀愣了下:“哦好......”
大衣給到她手裏,靳越舟轉身去和陳白他們說話。抱着靳越舟厚實的大衣,她感覺寒冷漸漸被驅逐的同時,胸腔也跳動得比平日快了些。
那目光,為什麽她覺得有種溫柔?
是冷出了錯覺嗎?
沒讓林栖檀久等,靳越舟轉身看她說:“走吧,送你回家。”
從南湖回林家的路上,林栖檀是一路睡回去的,直到下車,她才和靳越舟有交談。靳越舟說:“今晚他們的話你別往心裏去。”
林栖檀淡笑回:“嗯,沒往心裏去。”
今晚陳白他們對她的熱情和友好,她能深切感受到的。剛進包間說的那些話 ,她知道那都是兄弟間的調侃罷了。
她真沒放心上。
相反今晚和他們打牌,心情還好多了。
靳越舟點頭:“進去吧。”
林栖檀下了車,輕摔上車門,走出一步又轉過身來,看向車裏的靳越舟,出于禮貌說:“小叔叔,開車注意安全。”
靳越舟頓了秒,才點點頭。
等車子駛離消失在視野裏,林栖檀這才推開門,走進院子,朝屋裏去。
洗漱,簡單護完膚,她便關燈,躺下。
擱在床頭櫃上的手機突然在黑暗中亮起。是有微信消息進來。
伸手去拿過,她點開。
闖入眼簾的是靳越舟發來的消息。
他說:【晚安。】
林栖檀微愣。片刻,她也回了一句:【小叔叔,晚安。】
之後,林栖檀放下手機望着天花板,遲遲沒有困意。
印象中,她好少和靳越舟單獨相處了。自靳越舟去京城上大學起,他們只有寒暑假見面多,而每次見面靳嘉淮幾乎都在。
今天,是他們時隔多年來再次單獨相處。也是經過今晚的相處,她覺得好像沒有白天那麽尴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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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二清早,林栖檀一家飛往南粵拜年。
靳家也在西京走訪親戚。
直到初六那天下午,靳林兩家組織自駕露營燒烤,林栖檀才再次見到靳越舟。
露營地點在秦嶺腳下,有天然溪水和森林氧吧。營地裏提供燒烤食材自助,還有桌游、麻将、狼人殺等游戲可以玩。
再見到靳嘉淮,林栖檀沒有初一那天那麽冷淡了,靳嘉淮打招呼她神色如常地笑着回應:“今年還有壓歲錢收嗎?”
那語氣和過去沒什麽區別,仿佛大年三十那晚他們之間什麽都沒發生過,他們還是一對好青梅竹馬。
靳嘉淮頓了下,随後舒了一口氣,由心地笑說:“有,今年我姥給的可多了,有五萬,你呢?”
“沒你的多。”
“那肯定也不少,你姥那麽疼你。”
林栖檀笑笑不說話。
其實姥姥給她的壓歲錢比靳嘉淮姥姥給的多,是六萬六,姥姥說希望她新一年六六大順,萬事皆如意。
靳越舟從車上搬東西下來,見兩人神色如常聊着天,幽深的眸色有那麽一瞬暗了下去。很快恢複常态,放下東西,朝他們過去。
林栖檀餘光瞥見那抹高大的身影。
便微微偏頭望去。
男人今日黑衣白褲,簡約幹淨有質感,一米八八的身形修長挺拔,在午後柔和的暖色下被鍍上一層金邊,令人移不開眼。
靳越舟在兩人面前停下,就見他伸手從兜裏摸出一個紅包,給林栖檀遞過去,聲色平淡:“栖檀,拿着,給你的壓歲錢。”
林栖檀第一反應就是推拒:“小叔叔,我現在可以掙錢了,你拿回去!”
“檀檀,你收着吧。”靳嘉淮說,“小叔今年難得回來一次,我都有份,你那份也不能落下。”
“......”林栖檀最後還是收下了。
那是她時隔四年再一次收到靳越舟給的新年壓歲錢,上一次收還在讀大三。自從靳越舟讀大學起,每年都有給她壓歲錢,唯獨那四年落下。
可她卻不知,那落下的四年。
靳越舟是多麽如履薄冰。
……
傍晚夕陽溫柔地灑下餘晖落在溪水中,與營地燈光融合,如同一幅瑰麗的畫卷。
營地熱氣袅袅,漫天烤肉香味。
靳嘉淮散漫地半睡在營地吊床上打着游戲,兩媽媽和林栖檀坐一旁閑聊,兩爸爸和靳越舟則是負責在烤架那烤串。
這是兩家的習慣。
主打一個男的幹活,女的負責享受。
望着烤架那邊賣力燒烤的男人們,沈愛華覺得這一幕真美好。可看了眼躺在吊床上打游戲的兒子,頓覺掃興。
怎麽就生了這麽個玩意兒。
她頗有點恨鐵不成鋼道:“這小子成天就知道打游戲,要不就是出去玩那些不着調的運動,真怕哪天接到個電話通知我和老靳去認屍。還是你家栖檀好啊,乖巧又讓人省心。”
蘭靜娴看一眼正默默喝果汁的林栖檀,随後笑笑說:“哪有你說的那麽好,要真像你說的那麽好,就不會跑去鷺城那地方開工作室了。”
林栖檀眼眸微動,頓感無味。
又是這樣的話,她都聽膩了。
這時,她面前出現一只冷白修長的手,緊接着放下個木質餐盤,裏面是烤好的羊排,還是被切成一小塊一小塊的。
她擡眼看去,正好對上靳越舟眼睛。
只是一秒,靳越舟便挪開,看向兩媽媽:“嫂子你們先吃點。”
林栖檀無聲扯唇,原來是自作多情了。
哦,那是給大家的。
只是剛好放到她面前而已。
那羊排是沈愛華早上去市場買來的,帶來營地還新鮮得很, 比臉盤子還大,此刻正肥瘦相間滋滋冒着油,十足饞人。
沈愛華拿筷子夾了塊吃下,就沖烤架那邊三個男人毫不吝啬贊美了句,轉過臉來,又和蘭靜娴繼續剛才話題:“鷺城那地方是制香基地,檀檀學習香文化在那邊發展也挺好的呀。”
蘭靜娴語氣無奈:“我都不知道那玩意兒有什麽好學的,還不如繼續讀研,像越舟那樣多好啊。”
孩子都是別人家的好,林栖檀覺得這話真是有道理的。沈阿姨覺得她比靳嘉淮好,她親媽又覺得靳越舟比她好。
沈愛華笑了聲,看向林栖檀眼裏還有笑意:“檀檀今年還打算留在鷺城發展嗎?”
林栖檀“嗯”了聲,微笑回:“暫時還沒有回西京發展的想法,看看過幾年吧。”
蘭靜娴說:“還過幾年,你也不小了,該結婚就結婚。我和你爸爸還指望着你能回家繼承家業,你倒好,年紀輕輕喜歡上玩香這種頂流雅事。”
林家做國貨彩妝的,目前發展得不錯,海外也有林家不少的品牌門店。在國貨裏面走的是高端路線。
“媽媽, 我不覺得我那是在玩香。”林栖檀一臉正色,“我喜歡香,并且我想要更多的人了解到這個文化。國家現在正在大力弘揚傳統文化,鼓勵發展非遺技藝傳承,我跟着鄭老師學了這門手藝,我很驕傲。”
大學畢業後,按照家裏計劃,林栖檀下一步是讀研的。但畢業林栖檀和儲寧去鷺城畢業旅游回來一趟,卻和家裏說要學習香文化,不讀研了,當時那态度是十分堅決,誰勸都沒用。
後來蘭靜娴問原因。
才知道林栖檀在鷺城旅游時,随便逛進家香館,認識了一位非遺制香傳承人。而就那次抱着随便學習制香心态的林栖檀,自此喜歡上了制香,并留在鷺城跟着那位非遺傳承人認真學習,這一學就是兩年。
蘭靜娴嘆息道:“行,說不過你,你要真喜歡那就好好弘揚你的文化。早知道生二胎了,這樣我和你爸爸就快活了。”
林栖檀:“......”
燒烤再次被端上桌,兩爸爸和靳越舟相繼坐下,靳嘉淮的游戲也正好結束,離開吊床,過來坐到林栖檀旁邊。
靳越舟看一眼他們,猶豫了下,還是把手上那盤燒烤放到林栖檀面前,卻什麽話都沒說。
林栖檀清淺一笑:“謝謝小叔叔。”
垂下眼去看,盤子裏放着菠蘿牛肉、鱿魚、烤青椒、年糕,竟都是她每次燒烤必點的幾樣。
他怎麽知道她喜歡吃這些?
又是巧合嗎?
關于那盤燒烤,林栖檀只是多想了片刻,就拿起一串年糕放到嘴邊,張口咬下一小口。因為趁熱吃,還拉了絲。
嘴角被沾到,她趕緊去找紙巾。
沒想剛伸手準備去拿,一只冷白微顯青筋的手就先她一步拿給了她,然後神情很淡的注視着她:“給。”
林栖檀微怔,很快道了句謝。
接過那張紙,她忙去擦拭。
看着林栖檀垂眼擦拭着潋滟的粉唇,靳越舟喉頭發緊滾動,下秒還是克制着移開視線,随手拿起一串五花肉。
在大家吃串閑聊時,不知不覺中夜幕已經降臨,周圍都染成漆黑的一片,只有營地有亮光。
林栖檀胃口一般,吃完靳越舟給的那盤烤串,就拿着罐裝果汁起身,走到溪水邊蹲下,擡頭百無聊賴望向只有寥寥幾顆星辰的夜空。
那個瞬間,她有點感慨。
為什麽星辰現在這麽少了,她記得小時候天上的星辰多得數不過來。
靳越舟趁着大家不注意,也跟着過去,在她身側蹲下,似漫不經心地問:“和嘉淮和好了?”
林栖檀淡笑一聲:“也沒吵架啊。”
好奇怪,初一那天過後,她好像已經沒将靳嘉淮有女朋友這事挂心上了,也只有那兩天難受,之後心情都挺平靜的。
或許是在找靳嘉淮攤牌時,她就已經預想到了另外一種結局,所以心緒借着那晚爛醉後,反倒是釋懷了。
她甚至想過,她真喜歡靳嘉淮嗎?
那有多喜歡?
這些年到現在,是喜歡更多,還是因為所有人都覺得他們應該是一對,所以成了一種執念,覺得他們就該在一起?
林栖檀不确定。
她只知道,明确知道沒有結果的事情,她不會繼續往下幻想還有可能的機會,她會選擇就此翻頁,擡頭往前看。
靳越舟借着月光看她側顏,微失神片刻,斂回神,斟酌了方說:“我明晚的航班回鷺城,白天有時間,你要還想出去透透氣,可以帶你去。”
林栖檀轉頭看他,直言:“小叔叔,你這算不算替嘉淮安慰我?”
靳越舟微頓:“不算。”
他只是在替自己安慰她。
林栖檀笑笑轉過頭,沒再說話。
低頭看着腳下流淌的溪水,她忽然想到初二那年寒假,靳嘉淮踩死了她的小倉鼠,那天她不開心了一個下午。
晚上,靳越舟就帶她去家附近的游樂場玩了一圈。回家路上,她累得趴在靳越舟肩上昏昏欲睡對他說:“小叔叔你真好。”
靳越舟卻淡淡回:“我只是替嘉淮哄你,下次別哭了,吵耳朵。”
四周安靜得能聽到溪水聲,靳越舟眼神貪戀的望着林栖檀側臉,忽而聲音沉沉開口:“既然嘉淮有女朋友了,那你要不要考慮換個人重新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