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除掉阿伊

第33章 除掉阿伊

阿曼特猛地瞪大了眼睛,拳頭不自覺攥緊。

這些年跟在阿伊大人身邊,雖然大人沒有明說,但也沒有刻意隐瞞,他自然是看得出來,阿伊大人在做些什麽。

王後打壓法老的事情是衆所周知的,但阿伊大人做的事情樁樁件件都是在為法老恢複民間聲望,提高威信,擺明了和王後對着幹。

“阿伊大人,您這樣不擔心王後嗎?”他當時是這樣詢問阿伊大人的。

阿伊大人卻只是眉眼帶笑地看他:“你害怕?”

阿曼特至今都還記得當時的情景,阿伊大人軟榻半卧,夕陽散落在他的肩頭,發絲渡着星星點點的碎光,姿态閑散,仿佛他們讨論的是今天吃什麽,而不是當權者的報複。

怎麽會有這樣的人,好像不怕神明,亦不懼魔鬼。

心髒好像有一股熱血噴湧出來,燙得他渾身戰栗,他緊緊抓着衣擺,難以克制地說:“我不怕。”

阿曼特其實怕得要死,他不想死,不想得罪權貴,但在那個人面前,他好像擁有了無上的勇氣,讓他敢大聲地說出這句話。

那個瞬間,他覺得自己可以為了阿伊大人去殺人,去沖鋒陷陣,去抛頭顱灑熱血。

伯伊眉梢微擡,笑意淺淺地說:“這麽大聲幹嘛,這只是一件小事,不用這麽緊張。”

阿曼特很難說自己到底為什麽會如信仰一般崇拜這個人,也許是阿伊大人對自己一次次的肯定與包容,也許是他從不吝啬自己擁有的東西,只要是他有的,甚至是他沒有的,都敢于給予對方。

“阿伊大人——”阿曼特緊張地叫了一聲。

他們才剛剛回來王後就召見阿伊大人,顯然是來者不善。

伯伊回頭看他,擺擺手說:“沒事,我去去就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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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曼特連忙站起身:“那我也去。”

阿伊大人身邊帶一個随侍這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了,如果真出了什麽事……

他好像什麽都做不了,一瞬間,阿曼特感覺到一種很深的挫敗感。

伯伊側眸,視線正好與拉赫裏斯對上,青年眉頭微蹙,思考了下說:“要不你還是別去了,我幫你回絕了。”

一旁的阿曼特立刻連連點頭,非常贊同這個說法。

不是他悲觀主義,他真的覺得阿伊大人這一趟去了就是險象環生。

伯伊輕笑一聲:“沒事,我們已經做了很多的準備了,再說不還有陛下您嗎?”

說到後面,他的視線輕飄飄地落在拉赫裏斯身上,玩味一般的語氣,讓人猜不出他是認真的還是說笑而已。

拉赫裏斯眉頭皺得更緊,但不等他再說點什麽,伯伊已經推開了馬車門,徑直走了出去。

馬車外等候的人正是多年未見的比加,少女成熟許多,纖細的腰身籠在寬大的長袍下,老氣的妝容,加上身上陳着的顏色,生生給她年紀又往上堆疊了十幾歲。

“阿伊大人。”比加欠身行禮,“許久未見,大人依舊風姿灼灼。”

“過獎,比加女官也是出落得楚楚動人,”伯伊淡淡一笑,做了個帶路的手勢說:“煩請女官帶路。”

比加看他一眼,又看了眼馬車,馬車內裏寬敞,先看到的是坐在門口的阿曼特,她往下一瞥,阿曼特衣擺旁邊露出男人的半個腳掌,以及金線與蘆葦草編織的涼鞋鞋頭。

男人生得高大,即便是坐在陰影裏,也能從對面的車壁上看到他拉長的影子。

比加收回視線,對着伯伊笑了笑說:“阿伊大人請随我來。”

兩人并肩越走越遠,直到走過轉角再不見身影。

阿曼特猛地松了口氣,拍着胸口說:“天哪,我真怕比加女官看到陛下您。”

拉赫裏斯面色微沉,半晌,才開口,聲音冷淡聽不出情緒:“她已經看到了。”

阿曼特發懵地啊了一聲:“可是我明明擋着您的啊……”

比加是王後的人,若是讓她看到陛下在阿伊大人的馬車上,那阿伊大人豈不是更說不清楚了。

拉赫裏斯站起身走出馬車,馬車外的随侍看到他,連忙跪下行禮,他卻是沒看那些人,只神色難辨地盯着伯伊離開的方向。

許久,他說:“這不用你,你先回麥涅烏去收拾吧。”

阿曼特平日見多了法老在自家大人面前膩着的模樣,此時被他的視線一掃,莫名後背生出一股涼意。

應該是錯覺吧,阿曼特想。

“是。”他匆忙爬起來,迅速下了馬車。

巴特巴爾回了神殿那邊,如今就只剩下他一個人,自然是只能他先回去打掃。

“陛下,塔奧米斯大人求見。”托德小碎步走到拉赫裏斯身邊,壓低了聲音說,“他在密室裏等您。”

拉赫裏斯垂眸,淡淡地嗯了一聲。

穿過諸神殿進入內殿,托德先行兩步,走到書櫃前,平日裏的兩個大書櫃此時已然向兩側敞開,露出一條幽深的隧道。

拉赫裏斯緩步走進,高大的身影逐漸消失在隧道的黑暗中,托德守在書櫃前擡手在書櫃後一拍,兩個書櫃再次無聲地合上。

隧道盡頭是間裝修簡單的房間,一個四十多歲的中年人已經等在裏面。

見到拉赫裏斯,深褐色的眼眸閃過一抹難以抑制的激動,他匆匆走近兩步,跪在地上:“陛下您終于回來了,願法老永恒。”

拉赫裏斯居高臨下地看着他,沒有動作,塔奧米斯趴伏在地上,久久未聞陛下出聲,下意識想擡頭,但又克制住了。

塔奧米斯尚且不知道自己心思暴露的事情,仍舊把面前的法老當做當年那個全心依賴他的少年。

片刻,拉赫裏斯收斂起臉上的冷漠,露出一個溫和的笑容,走上前将人攙扶起來:“塔奧米斯許久不見。”

塔奧米斯擡起頭,視線在拉赫裏斯的面容上巡視一圈,眼眶一下子就紅了:“陛下此行辛苦了,瘦了許多。”

比起五年前,單薄的拉赫裏斯,如今他不知道健壯了多少,也虧得這人能睜着眼睛說出這樣的瞎話。

不過拉赫裏斯自是不會拆穿他。

“為阿蒙傳遞神念,為子民謀福,何來辛苦。”拉赫裏斯唇角帶着笑,自然地松開他的手,走到王座坐下,“塔奧米斯大人怎麽如此匆忙進宮?”

塔奧米斯仰視着王座上的男人,眉頭不經意間皺了下,這些年他們一直保持着密信聯絡,他對拉赫裏斯在巡游路上的事情不僅是知道,甚至還參與了許多。

随着王後幾次病倒,他很清楚,王後真的到了風燭殘年之時,所以法老要求他做的事情,他不會拒絕,甚至主動幫着隐瞞和誤導王後這邊。

所以王後至今都以為掌握着貨幣的人是神殿,将王後的火力完全對準了神殿。

神殿也是傻,拿了些錢便以為真的是自己在當家做主,殊不知這背後操縱的人是陛下。

貨幣這麽重要的事情,法老都願意向他坦白,這讓塔奧米斯覺得非常放心,法老對他的信任不曾改變。

塔奧米斯一直都是這樣認為的,但如今親面法老,卻莫名讓他心下略過一抹不安。

很難說,這種不安到底從何而來,也許是法老完全繼承了阿蒙家族的優勢?

阿蒙家族的一代法老是一個強大的,充滿戰意,完美接受了戰神塞特傳承的男人,他的子孫後代亦是如此,即便是上一代法老,雖然受到梅麗特的壓制,但在戰場上也是以一敵百的骁勇戰神。

但看到拉赫裏斯臉上的笑容時,他又自覺應該是自己想多了,法老明明一如既往地信任自己,況且,對方應該也不會知道他做的事情。

他甩開心裏那些不着調的情緒說:“王後最近似乎是查到了點東西,對陛下您起了疑心。”

拉赫裏斯垂下眸:“塔奧米斯大人是如何得知?”

塔奧米斯一笑:“臣下這些年也沒有閑着,在王宮安插了不少眼線。”

頓了下,他補充道:“幸虧王後如今身體大不如從前,才讓我有了諸多機會。”

密室是一代法老修建,後世不斷地修繕,多次修改進入密室的出入口,除了法老和心腹鮮少有人知道,即便有人發現了入口,也會在通道的彎彎繞繞,多個岔路口迷路,走進陷阱。

“那塔奧米斯大人是如何處理的?”拉赫裏斯問。

塔奧米斯向來喜歡先斬後奏,索性大多數事情上,為了權衡兩邊的平衡,很少會做出有損法老利益的事情。

這些年來,他在王後的指示下的行動都是以針對神殿為主。

塔奧米斯略帶得意地一笑:“我讓暗樁和王後說,貨幣是阿伊提出并且布局鋪開的。”

貨幣的事情是紮在王後心口上的尖刺,耿耿于懷許久,神殿手裏有了錢,膽子也肥了,幾次在朝會上和王後公然叫板。

拉赫裏斯驀地擡眼,暗金色的眼眸中暗濤翻湧,搭在扶手上的手收緊,他語氣中情緒難辨地說:“你是說,你把阿伊推了出去?”

塔奧米斯沒有察覺到他語氣裏的異常,對自己的安排非常滿意:“趁着這個機會,咱們正好可以把阿伊除掉。”

反正阿伊是神殿那邊用來妄圖控制陛下的人,如今陛下想要拿回權力,他走得這一步棋可不就是正中下懷,必然讓陛下更加倚仗于他。

塔奧米斯對阿伊這個人的了解不算全面,但他對孟斐斯的事情有所聽聞,從奴隸走到如今的位置,在孟斐斯擁有和法老平起平坐的聲望,很顯然這個人的能力不俗。

甚至,他懷疑諾菲斯有心在栽培,未來這個人必然會在神殿位高權重,成為掣肘法老的存在。

“陛下,”塔奧米斯笑道:“如今王後病重,諾菲斯也已經是強弩之末,繼承人阿克裏斯尚且稚嫩,再除掉阿伊,您可以輕松地拿回屬于法老的權力。”

而他,将會是最大的功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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