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章

第 24 章

給宋廣安做完去勢手術後,枭鸮将一小塊寫有“避免尿道感染,建議住院觀察”的墜牌挂在了他的脖子上,然後對鸬鹚、黑翅鳶打了個手勢,“可以送走了。”

她們把陷入深度昏迷狀态的宋廣安運送到廠外的面包車上,駕車行駛了近一個小時,又齊力将他放在了宋家別墅大門外的花壇裏。

兩個星期過去,宋廣安被媒體爆料自殺。

自殺新聞在江城商界引起了不小的轟動。他的合作夥伴對他毫無征兆結束自己生命的行為深感震驚。

宋廣安的父親,度假酒店集團的董事長認定宋廣安的死與商業競争方有關,派人展開調查的同時,連夜從鼎城趕到江城,與擔任省公安廳常務副廳長的親兄弟探讨了一番,決定将兒子的遺體交給司法鑒定部門深入調查。

七日後,屍檢報告出爐。報告上稱,采用氣質聯用法進行毛發分析,宋廣安生前有濫用GHB毒品的行徑。此外,約十五天之前,做過生殖器全套切除手術,導尿管留置體內未取。

經過一長段藥物分析說明後,主檢人給出結論:宋廣安因混合服用苯/巴/比/妥、安定、氯丙嗪等多種藥物中毒身亡。初步判定為自殺。

鑒定部的老法醫私下告訴宋廣安的大伯,根本死因是藥物中毒,但如果宋廣安沒有什麽特殊癖好的話,深究起來,推動他自殺的很有可能是生殖器切除手術。

“任何一個身心健全的男人遭受這種程度的羞辱,都會産生極端情緒。”老法醫懷疑宋廣安的死亡跟閹割有直接聯系。

就算把涉毒和閹割單獨拎出來,對宋家人來說都是奇恥大辱,何況是兩件事合并着朝顱頂砸來。宋副廳長費了好一會兒功夫才從驚愕與恥辱中緩過神來。

他讓手下部門重寫了報告,劃除了“濫用毒品”的字樣,接着篡改結果,将“中毒自殺”改成“死因尚不明确”,又将真實的驗屍報告銷毀,令市公安局局長組織人員追查此案。

他主要是想知道究竟是何方神聖膽敢在省公安廳二把手的侄子身上動用私刑,要是被他逮住,絕對從重治罪。

~ · ~

市公安局刑偵支隊隊長陳曦聆收到陸局指示後,立刻帶領隊員對宋廣安一案展開調查。

詢訪了跟宋廣安密切聯系的同事、司機及傭人後,她發現了幾條重要線索——

據宋廣安的司機說,本月四號晚,宋廣安按慣例和朋友到市中心夜總會尋歡作樂,午夜時分帶着一個陪酒女進了附近的一家酒店,二十五分鐘後給他發了條短信,要他別在外面幹等,回家去。

司機表示他當時覺得有點奇怪,因為宋廣安平時跟他電話聯系居多,很少見他發短信,但是也沒有多想,就回了家。六天後,宋廣安給他發了條解雇的消息,之後就再無聯系。

據宋廣安的傭人說,五號早上八點左右,到門外丢垃圾的時候,看見了蜷縮在花壇裏的宋廣安,以為他是宿醉,就扶了他去了卧室。

此後除了拿飯和拿快遞,宋廣安都把自己鎖在房間裏不出來。身為傭人的她為此深感無奈。

她将一塊牌飾吊墜遞給了陳曦聆,說這是給宋廣安最後一次打掃房間時,從床櫃底下掃出的,上面的文字很古怪,就留了個心,把它存了起來。

陳曦聆順着司機給出的線索,找到了宋廣安當晚去的那家酒店,調出監控錄像後,截了一張女子的正面照,帶到了宋廣安常去的那家夜總會給老板看。

老板說那是個臨時員工,只做了簡單的身份登記。

她給公安局的技術組打了通電話查詢,才知道那是個造□□號。

回局後,陳曦聆将牌飾交給鑒定科搜尋蛛絲馬跡,自己則和值班人員守在監控通信室,鎖定住那輛疑似挾持宋廣安、車牌號後三位數為515的黑色面包車,從深夜查尋到了淩晨。

天快亮的時候,終于确定了一個大概範圍:臨郊制造工業區。

陳曦聆和該區的刑偵大隊隊長取得聯系,請他們出力進行排查工作,又讓兩個隊員接她的班,在通信室查找僞件女子的行蹤。

她稍微休息了片刻,接着獨自一人動身追查面包車車主。

聽面包車車主說,面包車很早就賣給別人了,交貨地點在老城區,買方只跟他用手機聯系,聽聲音是個女人。

車主将買方的手機號報給陳曦聆,她試着撥出號碼,嘟嘟幾聲過後,該號碼顯示是空號。

陳曦聆去電信營業廳查詢該號碼的機主信息,得知該號是黑號後失望不已。十有八九是駭客的伎倆,看來得勞煩網警同志辦理此事了,這必定又要花不少氣力。她不由地嘆了口氣。

陳曦聆在車上閉眼思考,想着想着肚子就餓了,她決定忍個十來分鐘,去老城區填飽腸胃。

她在一家面館點了碗辣湯面,正吃得爽快,斜座的兩個學生扮相的女生的談話一下子将她的職業警覺喚醒。

“……如果那個男的再出言不遜,你就找二十門徒去。她們保證能給你滿意的答複。”長發女生對娃娃頭女生說。

“二十門徒,那是什麽?”

“超級神秘的一個組織,據說專為弱勢女性報仇。”

“殺人嗎?”

“不,她們的手段很高明,從來不剝奪別人的生命,但能摧毀加害者的尊嚴,讓他們生不如死。”

“指不定只是個傳聞,”娃娃頭女生沉默了一下,“你知道跟她們取得聯系的方法嗎?”

“聽人說,只用在她們的基宅大門內燃一炷香,她們就會出現。”

“什麽嘛,更像一個都市傳說了……”

女生的談話內容讓陳曦聆想到了屍檢報告上“生殖器切除”等字句。

對濫性者而言最大的打擊是什麽?無疑是引以為傲的東西遭到破壞與踐踏。

其實在宋廣安之前,陳曦聆遇到過一起性質差不多的案件。一個叫任飛的人墜樓而亡,解剖遺體的時候,他的下/體也被切除。檔案資料上顯示任飛有過性犯罪前科。

進一步推測:二十門徒如果真實存在,那一定有一套自立的組織規矩,而且專門為對女性不尊者、辱女者而設定。

陳曦聆走出面館,朝步行道北行。這條老街道路狹窄,沒有專門的停車位,她只好把車停在北街頂頭的露天泊車位裏。

她邊走邊思考那個傳聞中的組織與宋廣安一案的聯系。經過一家茶社時,無意向內瞥了一眼,一座面向大門、制作精良的佛龛讓她停了腳步。

她踏進茶社,走近佛龛,擺放在高臺中央的香爐讓她聯想到剛才兩名女生的對話。

她正打算向店家打探,不料電話鈴響起。

來電的是工業區刑偵大隊隊長,“陳隊,面包車的最終停放地點找到了,在一家修車廠。”

“好的多謝配合,請幫忙聯系車廠主人,我盡快趕到。”陳曦聆望了茶社門匾一眼,匆匆離去。

一個半小時後,她和車廠主人見了面。廠長是一個三十歲左右的女人,見到陳曦聆後不慌不忙地給她沏了杯茶水,“您想知道什麽,凡是我知道的,都會告訴給你。”

陳曦聆拿了一張酒店監控截圖給她,問她知不知道這個人。

對方仔細觀察了一陣,将紙質截圖還給陳曦聆,搖頭說沒見過。

“肖塵小姐能告訴我上下班的具體時間嗎?”

“早上八點上班,下午六點下班。”

“員工們上下班的時間也跟您一樣嗎?”

“我們這裏秉持自主加班原則,據我了解,他們之中愛加班的一般會往後延半個小時,個別的會到七點。”

“就是說,你們這裏最晚關門時間不會超過七點?”

“是這樣的。”

“據我們調查,本月五號淩晨一點十六分,有一群不法分子進入了此片區域,五點五十分離開,您在第二天上班時肯定發現了異常情況,請問為什麽不選擇報警呢?”

肖塵漫不經心地笑笑,“又沒有財産損失,報警太多此一舉了。”

陳曦聆聽了皺起了眉頭,她覺得肖塵的反應有點反常。按正常人的思維,看到自家工廠被撬了門鎖,第一舉動肯定是報警吧。她的态度實在是太過于冷靜了。

“警官小姐,軍校畢業後我一直在東海服役,再大的危難我都遇到過,廠房被撬鎖,對于我來說只是小風小浪而已。”肖塵一語戳破她的心思。

“噢,原來是退伍的海軍同志,難怪這麽冷靜。”陳曦聆伸手與之相握。對方的手掌帶有粗糙的摩擦感,手心前端長了薄繭。

話雖如此,但陳曦聆的疑慮仍然沒有消除。“車廠的監控錄像方便我們查看一下嗎?”

“攝像頭壞掉了,在發現異樣後我才後知後覺,趕緊讓人修好。”

“很糟糕,廠內沒有錄像,廠前的道路沒有安裝攝像頭,我們無法直接判斷您當時是否在現場。”

“您是想問我的不在場證據吧?”肖塵拿出手機,打開朋友圈給陳曦聆看,道,“四號那天我提前下了班,跟幾個難得碰面的老戰友喝了一宿,喏,這是其中一個發的照片,應該能算物證吧?如果您不信,可以問問當事人。”

陳曦聆連連笑了幾聲,緩和道:“肖小姐較真了,您待會只用走走流程,在分局做個筆錄就行,他們不會為難你的。”

“沒有沒有,我只是想把知道的事情交代清楚。警官還有想問的話嗎?”

“我想參觀一下車廠,可以嗎?”

“沒問題,請跟我來。”

逛了一圈後,陳曦聆頓在了辦公室旁裝有密碼鎖的房門前,“裏面是幹什麽用的?”

肖塵立即開了鎖,邀她進去,邊走邊道:“就是一間理療室,員工們要是覺得腰疼腿疼脊椎疼,就可以在這裏做個針灸、光療什麽的,我們有請專業的理療師。警官要是平時有空,也可以來這裏體驗一下,很有效果。”

陳曦聆用鞋掌丈量了一下這間房的面積大小,約莫四十平方米,作為閹割場地足夠用了。她不了解醫療設備,但總感覺這些多功能儀器也能用在外科手術上。

“你們廠子的福利待遇挺好。員工退休後都可以直接在這裏養老。”

肖塵微笑道:“您過譽了。”

在工業區公安局分局做好筆錄後,肖塵駛離了公安局大路,開了兩裏地,将車停在了某段人行道旁,她開了車窗往道兩旁望了幾眼,确認無人尾随後才給冬音撥了電話。

“音姐,市公安局的警察來我這查宋廣安的案子了,你要小心,讓枭鸮多多提防,那個人很精明,說不定會找到茶社,近段時間就不要接活了。”

“不是範剛,他之前不是犯事被行政處分了麽。是個女的,生面孔,應該才調任過來不久,三十歲出頭的樣子。”

“是,房間被查了,她表面上怪客氣的,問的不多,但可能暗暗把我這兒劃成重點監視場所了。”

“好好,總之音姐一定要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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