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所謂小人行徑

她連忙行禮,見着宋宣和當今聖上并肩前來。

知道這宋宣一向與聖上親厚,卻不知兩人已經親厚到了這等程度,江挽衣低着頭,聽着腳步聲近了。

“臣婦見過陛下,吾皇萬歲。”

身後李嬷嬷都甚少見到這等場面,更遑論這幾個婢女,一時間都跪下了,連忙行禮。

隐隐約約只聽得宋宣一聲笑,而後他的話語又清晰了起來:“陛下不讓內子起身,微臣卻看得心疼,可自己扶去了 。”

“你倒是說的好。”皇帝微笑道,接着首肯:“起身罷。”

江挽衣這才站起身來,見得個約莫五十來歲的男人,渾身上下氣度不凡,面上帶着些慈祥的笑意,已經移步進了亭中。

是記憶中的皇帝了。

宋宣卻未跟上,還定定的停在她面前,眉目見笑意盈盈。

江挽衣只看了他一眼,今日累的很,當真是懶得再與他虛與委蛇了。

不過……

“這可是江家女?朕記得這幾日太妃在宮中時時念叨着的。”

“是。”

宋宣移步到皇帝面前坐下,一邊笑:“昨日臣不是方才大婚嗎?陛下還讓貴妃來了的。”

“朕老了,記性不如你們這些年輕人。”皇帝撚起一塊小玉瓜吃下,笑笑,又問:“表妹近日身體可還好?”

“母親身體安康 ,勞煩陛下挂心了。”宋宣打過之後,看了一眼站在一旁的江挽衣,又開口:“陛下,我夫人還站着呢,您真的不給賜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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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這句話倒是說的輕松随意,完全沒把皇帝當外人來看,身後兩個婢女面面相觑,生怕出什麽事兒。

“你既然如此,這裏也沒有多餘的位置,幹脆你自己站着,讓宋江氏來坐着吧。”

皇帝瞥他一眼,如此而言。

“那又有何不可?”宋宣說着,當真站起身來,讓江挽衣來坐下。

此等情景……甚是尴尬。

江挽衣默然,而後微微藝興禮,笑道:“夫君對妾情深似海,那妾便不再推辭了。”

說着,還真的了坐了下去,落落大方。

情深似海個鬼,自己一邊讓陳瑤懷了孕,一邊在這裏與我虛與委蛇。

當真是笑死人不償命,男人的确全無一個好東西。

宋宣就在一旁站着,聽見皇帝問江挽衣今年多大了如此爾爾等問題。

江挽衣都一一答過,看來皇帝今日心情當真是極好的,說了不少話。

宋宣在他二人面前完全就是一副撒潑樣,說了不少話。

身邊的錦繡時不時前來侍奉,因見夏日炎熱,皇帝又喜食小玉瓜,江挽衣便吩咐她再去取些來。

因他三人說了不少話,宋宣後來不知怎的,也就沒臉沒皮的坐在了江挽衣的旁邊。

江挽衣連忙避開,不想又被宋宣抓住,兩人挨的更近了些。

皇帝見了,倒是也沒多說什麽,只是笑着搖搖頭。

“我看今日天氣甚好,陛下不如就在這如意湖邊辦下一道極簡的宴會,撥舟采蓮,倒也是快意潇灑。”

“那倒是不錯。”他這話一下引起了皇帝的應允。

江挽衣和宋宣坐的很近,極為不适,眼看着有了離開的機會,哪裏肯放過,當即就OK起身,道:“妾身這就去拟寫拜帖。”

“再過兩個時辰開宴罷。”皇帝開口吩咐,江挽衣自是颔首。

請上百餘人來,寫個帖子大概也只需要半個時辰,半個時辰再送出去,也是綽綽有餘了。

“诶,夫人何必離去。”宋宣卻是又在衆目睽睽之下拉住了她的手,倒也不嫌丢人,對婢女道:“你們去去一張小案桌,拜帖紙筆來。”

說完後他又笑,對一臉無奈的皇帝說:“臣今日想讓陛下看看何為添香紅袖,非是紅袖添香。”

沒臉沒皮,天下無敵。

江挽衣心下暗罵,卻是也無法,只能硬生生的坐在宋宣身邊,終于等到婢女拿了案桌來擺放在亭子邊,方才單獨出去坐。

陛下在此,首先自然請貴妃。

江挽衣一邊拟寫請帖,一邊對李嬷嬷說:“今日宴會之事,因陛下在此,挽衣實在走動不堪,還勞您去告知母親勞煩她了。”

“這個自然。”李嬷嬷應下,很快離開。

江挽衣留了錦繡和其它兩個婢女在那邊伺候着,想着正好錦繡也是中意于宋宣的,倒不如讓他們多接觸一番。

她揮筆時氣定神閑,又因為師承當今大學劉學士,字體與普通女子的娟秀模樣不同,不習簪花小楷,寫顏體,自帶一種英氣。

寫完貴妃之後,江挽衣又按着自己的意思邀了些人。

她寫到一半,硯臺裏已經沒了墨水,正想問為何詞兒不磨墨時,另一方硯臺就從亭中送了出來。

江挽衣目光朝亭中看去,直接宋宣神色認真,一邊同皇帝說話,一邊提袖磨墨。

她正要起筆的手頓了一下。

宋宣模樣看上去十分別扭,偏偏要擡起頭與皇帝說話,怕袖子弄髒,還時不時的低下頭查看硯臺。

一來二去,竟平白無故的生出了三分可愛意味。

舉案齊眉、伉俪情深,這些都是她上輩子一直求着的,可惜到死也沒能到宋宣正眼看一看。

況且陳瑤已有身孕……

江挽衣低下頭,笑容漸漸收斂。

終究是自己易多想,易求奢,他們二人,本就再無可能。

江挽衣低下頭,以筆蘸墨,繼續下帖子。

她每寫好一副後晾幹,就有人拿出送去,如此一來效率也是很高。

硯臺一時拿來拿去,江挽衣倒也沒有多言,只是叫詞兒也動着,不必理會宋宣。

寫到最後幾幅帖子的時候,江挽衣想着,在給江家的帖子上加上了江月二字。

既然以後她遲早也是要住這邀月小榭的,那就請她來提前看看吧。

江挽衣忙活了一個下午,脖子漸漸發酸,但所幸,那上百張拜帖也寫完了。

她寫的時候,皇帝就和宋宣就在一旁看着,了事後,皇帝對她練練誇獎,對宋宣笑道:“你可是娶了一位賢內助,這江家女兒果然不錯,禦史夫人也是教女有方了。”

如此評價甚高,況且還牽扯上了她父母,江挽衣行禮,答:“陛下謬贊了,臣婦也不過是識得幾個字罷了。”

“陛下莫要聽內子謙虛。”宋宣笑笑,道:“內子最喜歡前朝白先生的詩詞,善書顏體。”

江挽衣目光一挑,猛地看向他。

這些……他又是如何得知?

況且還在皇帝面前說出來……這人好生不要臉。

不等她心下疑惑,宋宣卻已經自招,低下頭道:“說來怕讓陛下笑話,內子尚未出嫁前,我便已經開始打聽她的喜好,如此小人行徑,一直也不敢言明。”

江挽衣僵硬笑笑,看着他一本正經的胡說八道。

她突然好想念前世那個對她不理不睬的宋宣。

自己眼睛怎麽就這麽瞎呢。

江挽衣內心倍感悲傷,開始考慮到底要什麽時候給宋宣提一提陳瑤懷孕的那個事兒,讓他也好少在外面惡心自己。

作者有話要說:

江挽衣:……我好瞎。

宋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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