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關于身世……(二)
第026章 關于身世……(二)
因陰涔涔地笑着,死死地盯着居隐山看,又時而瞥過來一眼看居項棟,一時間竟不知道是先笑他們兩個眼下這樣如走狗般狼狽,還是該笑自己那可憐的幾乎根本不存在的身世,竟然也能拿出來作為威脅他人的東西。
他直起身來,俯視着、睥睨着眼前這兩個老家夥,明明是歪着腦袋,臉蛋也是稚嫩又爽朗的,卻極具壓迫感。
“怎麽了居項棟,你怎麽不說話?”
“當年,不是你和居隐山一起,把我媽搞得死去活來的不成人形的嗎?怎麽,現在玩完了丢一邊兒去了,就不打算承認這些事了?”
因歪着腦袋,笑着笑着突然咧出牙來。
他那一排亮白的牙白得反光,讓人說不清楚那到底是審判這二人的聖光,還是惡魔臨奪人性命之前看見的鐮刀的反光。
“沒關系。”他說,“反正,當年你們兩個都有幹過這檔子事兒,誰是我血緣上的親生父親還未可知呢。不過你們別擔心,我是不會強迫你們跟我去做親子驗證的。首先,我不在乎;其次,你們不配。”
居棋諾和瑞瑞安站在一邊,看着因陰着臉沖這兩人叫嚣,有種“孩子長大了成長了”的釋懷感。
尤其居棋諾,他的感觸可能最深。
因長這麽大了在他身邊做貼身保镖這麽久,都沒有一次性說過這麽多的話!
弟弟成長了,哥哥非常欣慰啊。
他裝腔作勢地就要從西裝外套的胸前掏出手帕來擦擦根本不存在的眼淚,卻在手觸碰到了手帕的那一刻頓住了。
這樣的耍滑頭行為好像……像極了邊易。
居棋諾把自己的手緩緩放下來,他冷不丁地開始盯着自己的手掌心發呆,一時間心裏的情感有些怪怪的,又說不完全。
被感染了嗎?但僅僅相處了近兩個月,又怎麽會被感染成這樣?
這件事可能只有居棋諾徹底清楚——他們的相遇與相處,完全不只有兩個月。
不過居棋諾還是沒有過于表現出來,只是淡淡地笑着,看着因繼續懲治眼前的兩個老家夥。
等到時候差不多了,讓瑞瑞安上去把人拉住。
“兩位……啊,三叔,四叔。”
他嘴角淺淺地噙着笑,這樣的笑容比起他的父母都要精致好看得多。
“你們以為自己做過的事情沒有人能發現,但也許有一個對象你們沒有留意到,所以就失去了規避風險的資格。在這場與公章有關的争奪裏,你們早就已經是被驅逐的對象了。”
“哎呀,還有一件事沒說過呢。”
居棋諾拉開椅子坐在會議室的主位,禮貌地微笑着拍了拍手,因就出去了一趟,又迅速地回來了,帶着一只小小的盒子。
“你們想找公章?那真是不巧。你們是不是很好奇為什麽安排了這麽多人潛伏在居氏莊園,都沒能把公章翻出來?因為……”
因聽令将盒子打開,沒想到這竟然是一個小型通訊器,還是由比較老舊的那種通訊器拆開重新組裝重新組合制作的。但是通訊器的屏幕非常清晰,工藝可以說是目前世界上頂尖的。
屏幕上有一個戴着黑色頭套的人,塗了漂亮指甲油的十指緊扣着惬意地搭在桌面上,終于見到了眼前這兩個人,她像是異常興奮,歪着腦袋隔着黑布笑出了聲。
不過她笑得沒多久,很快就非常配合地從手邊拉過來一只看起來比這個通訊器更小的小盒子,十分有氛圍感地還開了身後的音響,提供了BGM,随後緩緩打開了盒子。
——盒子裏赫然是居氏集團的公章。
等公章展示完畢,屏幕咔地一下就熄滅了,連一點兒準備都沒給人留。
而這個時候就該輪到居棋諾進行解釋了。他大大方方地站出來,從瑞瑞安手裏接過了一堆看起來像是剛被審核通過的文件,丢到居隐山居項棟二人面前。
“其實吧,我也不想瞞着你們兩個這麽久的,但這種看着傻子團團轉一直找不到自己想要的東西,那種坐山觀虎鬥的感覺實在是太有意思了。你們說,這像不像是當初你們逼着我爸媽和二姨互相鬥的場面?”
居隐山和居項棟下意識地就是把文件撈起來看兩眼,卻發現先前兩人一直在着手計劃的一切,竟都讓居棋諾完全掌控住了——
他們原本打算着把股權牢牢攥緊在自己手裏,居棋諾為了這份居家的産業,只要有一點兒情感,都肯定會想把股權收齊,然後重振家業——他們原本就是想利用這一點狠狠地坑居棋諾一把!
但沒想到,手上這份文件竟是對于股權的估價,甚至是市場官方估價。
居氏集團的股份,現在竟然只值二十塊錢。
在他們沒有留意過商業動蕩,只知道思考如何從侄子手裏騙去更多資金的時候,家中的股價竟然已經跌破到這種程度了。
看着整整齊齊的“貳拾元”三個大字,居隐山的手不斷發抖。
因為公章不在他們手上,也就意味着這家公司無論如何都不屬于他們,法人也轉不到他們手上。他們兩人手上持有的股份,甚至是居棋諾的父親居銘染贈送給他們的兩只股,在某種意義上,他們甚至沒有法人轉承的權利。
所以沒有公章,不能把所有的財富都收到手裏,他們總認為自己虧損了,總覺得這家公司既然大哥不太想要,也應當給了他們,于是就有了當年的那些事情——
居棋諾臉色微沉,語氣也放平了下來。
“如果當初你們燒居氏莊園,燒我的家,殺了他們之前,能好好地先翻一下屋子裏都有些什麽,而不是只顧着把一切證據全部銷毀的話……也許今天也還能有一絲力量與我進行對抗。”
——
另一邊,搞不明白朱莉的意思的邊易又來到了居棋諾的房間裏。
雖然當時居棋諾很生氣,但在他心情算是還好了之後,就有向大家說明以後自己可以随意出入他的房間。邊易總覺得他這番話好像在提示什麽,又好像在隐藏什麽,但既然有能進去探究一下其餘事情的機會,不用的話也是腦子有問題。
于是他光明正大地走進了居棋諾的房間,又光明正大地關上了房門,再光明正大地鎖了門。
只是,上下翻找了許久,他也還是沒能找到更多東西,就連居棋諾卧室裏的密室也沒能找到,無論敲哪一堵牆好像都有點兒空心實心分不清——這些牆面的做法都是完全一致的。
正當他要煩惱接下來該如何處理的時候,就莫名其妙地把思緒牽扯到了那兩個厚本子上。
他的直覺在告訴他,這兩個厚本子真的有問題。
但邊易連着翻了好幾遍,還是什麽都沒找到。
當他準備要放棄,打算去試試能不能進三樓西北邊的那個房間,再看看秘密通道是通往哪裏的時候,放兩個本子回去的時候沒留神,本子摔了下來,他着急的時候掰了一下書架,甚至把另一本書也掰下來了,一個本子和一本書一起摔在地上一并被打開了,而那個本子被翻開的,剛好是居棋諾的母親雲萍寫的一篇長日記,內容大概是這樣:
今天與銘染一起去探望了望椿,她的身體還是不太好,但有我們在,她的病一定能得到治療。我們希望未來也能把諾諾交給她教導,相信在她的教導下,諾諾會是一個非常陽光開朗的孩子——就像他的二姨那樣。
內容不長也不多,總體理解下來就是這麽個意思——兩夫妻去探望了叫望椿的人,還說未來要把居棋諾交給她來教導。
看似沒有問題,實際上問題很明顯。
望椿是誰?
這個從來都沒有出現過的名字,讓邊易在腦海裏無論如何搜尋都找不出來。以及日記裏提到的居棋諾的二姨——有這麽個女人的存在嗎?他好像一直都只關注于居棋諾與居隐山、居項棟之間的關系,完全忘了這兩個人只是居棋諾的三叔和四叔,中間應該還隔着個二姨或是二叔。
如今看來,是二姨确切無疑。
但居棋諾這個二姨是誰?又是什麽樣的一個人物?在這場局中局之中又充當着什麽樣的角色?
這些事情僅靠邊易他自己一個人是無法完成的。
他迅速收拾好了書和本子,開門往自己房間回去。
——
“在你們燒毀的那一切裏,除了我們家有過的回憶,我們家與你們兩家有過的回憶,以及一丁點兒不太需要在意的,與居家之間的回憶之外,除了這些之外,還有你們犯罪的全部罪證,同時也有你們想要的那一份‘寶藏’的全部內容。”
“只是可惜呀,一把大火燒了個透徹,什麽都沒有了。現在就算是掘地三尺,也找不回來那些東西。除非你們兩個把我爸媽鬼魂都給抓回來,逼着閻王爺去追問他們。”
“不過……”
居棋諾非常輕蔑地笑了一聲。
“我想,閻王爺應該就算不慧眼識珠,也應當不至于好壞不分,不是嗎?就算是把閻王爺找來了,該死的,也是你們兩個。”
他說的話尖銳、兇狠,與他精致漂亮的外表對比起來,簡直就是天使的面容有着一顆惡魔的心。
但這一切都是居隐山和居項棟兩個人應得的。
在場所有人除了他們兩個,都是這麽想的。
但居項棟一直表情沒有太多的變化,只是默默地看完了文件,淺抿了一口茶,看着眼前這一切,除了起初因逼近的時候有過一小段時間的瞳孔微縮,其餘的時候都表現得異常平靜。
他才更像是那個坐山觀虎鬥的人。
所以,在所有人都以為,他與居隐山無話可說的時候,他莫名其妙地笑了起來。
他緩緩地放下杯子,擺出一副優雅的長輩模樣,與居棋諾直直對視。
“大侄子啊,這商界的水太深,而你混得還着實不夠。”他說着,就把先前的股價估計文件推了出去。“四叔能理解你這樣迫切的心理,畢竟你既然都已經把公章公示出來了,也就說明,你也只是一個在被考驗着的人而已。”
“也……?”
居棋諾警惕起來。
“四叔,說話就別拐彎了,侄子我聽不懂這些彎彎繞繞的,更聽不懂那些說教的大道理。”
居項棟面色依舊平靜,甚至眯起眼睛笑了起來。
“那我就直說了,大侄子。”
“誰告訴你,公章繼承權的争奪賽裏,只有你一個參賽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