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肆拾叁·武娘子再次救虎

肆拾叁·喜悅暴打虎爹爹 武娘子再次救虎

顏喜悅這些時日都和爹娘睡,睡在爹娘中間,嗅着熟悉的味道,感受溫暖的氣息,噩夢不曾來擾。

今日本也是如此,可爹娘忽然雙雙起身,等味道和氣息散盡後就夢見自己被大蟲追趕,她颠踬而奔,幾次摔倒幾次爬起,膝上流血殷然,但最後還是被叼走了。

還好只是一場夢,顏喜悅從噩夢中驚醒後跣足披發,閣着粉淚出門尋爹娘。

聽到一道虛弱的聲音,武宋扭頭看,看到顏喜悅衣着單薄,足不着鞋襪立在寒風中,不着鞋襪的足趾頭一個個的被凍成淡紅之色,她也不管卡在缸裏的老虎了,張臂将顏喜悅抱在懷裏以體授溫,再用溫熱的掌心去暖和那凍僵的趾頭:“怎麽不穿些衣服再出門呢,凍壞了要吃好多藥的。”

醒來時不見爹娘,顏喜悅捂着淚眼哭了許久的鼻子,這會兒尋到了阿娘,但恐懼未散,嗚咽不能言,縮在熟悉的懷抱裏吸鼻子。吸着吸着,眼睛一轉,眼梢裏看到了半截老虎身,毛色花紋和夢裏出現的一般無二,她本是見了老虎就怕設設,可當下手腳雖滴屑屑難停穩,但膽子忽然不弱,從武宋的懷裏跳下來,瘋癫一般,抄起木棍照着虎腿不留情地打下去:“啊啊啊啊,我、我打死你這只大蟲,你不準叼走我的阿娘,不準!不準!”

哦,原是為了保護武宋才有了打虎的膽子。

三尺高的人兒,拿不穩一根四尺長的粗木棍,每打一下,都會累得彎下腰,打得氣兒喘不過了還要罵:“你這只臭大蟲,趁我熟睡,竟要來抓阿娘!打死你打死你。”

她身材雖矮小,但使了渾身勁兒來打,顏九儒疼而不能嘶,因為他發現小姑娘這個年紀已經聽得懂貓語了,既懂貓語,虎語定也能聽懂,這時嘶一聲,身份怕要敗露。

顏喜悅平日裏聽見虎字就怕得走不動路,這會兒卻能弓兒扯滿來打虎,而那老虎挨了打動也不動,叫也不叫,十分願意挨打似的,武宋愣住了,眨了好幾下眼,還以為是自己在做夢,棍子落落六七下後她才回過神來去阻止:“喜悅喜悅,別打,它沒有要來叼走阿娘。”說着奪走顏喜悅手上的棍子。

顏喜悅打紅了雙眼,兩只耳朵裏聽不見武宋的話了,棍子被奪走,她嗷嗚一聲,張嘴去咬虎腿。

被咬了一口的顏九儒再也忍不住,嗷嗚嗷嗚,不得不和顏喜悅求饒。

“你說你是來吃貓食的,不是來叼走阿娘的?我才不信呢。”顏喜悅兩排牙齒驟然用力,“業相的大蟲,我咬死你。”

這是武宋第一次看見顏喜悅撕咬東西的模樣,可兇可有氣勢了,抱都抱不走:“喜悅松口,它真不是來叼阿娘的。”

顏喜悅的牙齒說什麽也不肯松開,武宋抱着她往後撤,被咬住的那塊皮肉向外拉扯,疼得顏九儒在缸裏刨缸壁緩疼,他覺着顏喜悅的親娘定是一只猛虎,要不然一個小小的人兒怎會有如此兇狠的氣勢。

“喜悅,別、別咬了,它快禿了。”顏喜悅的力氣格外大,武宋竟敵不過她,吃緊地說道。

Advertisement

話剛說完,顏喜悅從老虎身上咬下了一層厚實的皮毛,而老虎身上禿了好大一塊,被硬生生扯下皮毛後,那塊肉充發腫,血出如濡,看着可憐。

顏喜悅呸呸呸吐掉嘴裏的毛,正要掙出武宋懷抱,把老虎咬成肌無完膚,但忽然想起老虎說的話了,她剛剛上聽得懂老虎說的話了?這腦之疾怕是沉疴難起了,怕是開顱也不能瘥也……

這麽一想,她如被雷電劈中的腦袋她四肢僵硬,阿耶一句完蛋,雙手交疊在胸口,暈了過去。

“喜悅?”顏喜悅忽而倒進懷裏,呼之不應,武宋兩下裏不知颠倒,一指探其鼻息,平平緩緩,應當是吓暈後又睡着了。

所以是被老虎吓暈的?那剛剛打虎咬虎只是有人暗中借了個膽子給她,用完就沒了?看着顏喜悅安靜的睡容,武宋困惑,實在是想不明白她剛剛哪兒來的蠻勁和膽子,抱着她回房裏睡覺,在房裏勾留了許久确定她熟睡後才重新回到糧房裏。

雖看不到被撕咬過後的皮肉,但這陣疼痛感顏九儒頗為熟悉,應當是被咬禿了,暫把疼痛擱到一邊,顏九儒其實心裏十分高興,顏喜悅明明怕老虎,卻為了保護自己的阿娘而發威,是只勇敢的小老虎,可惜她的親阿娘不能看見了。

武宋折回來時手裏拿了收口止血的藥,老虎還保持着她剛離開的姿勢,她小心翼翼地開口:“她、她是我的孩子,還小呢,虎大爺您展樣展樣,到時候從缸裏出來別叼走她……我給你上藥?”

她不知道的是從她離開後老虎的嘴就沒停過,一口一口把貓食吃進腹中。

聽了這話的顏九儒想笑,他的娘子不知他是的身份,說出來的話有趣極了,被自己的孩兒咬了,也只能展樣了啊。

“嗷。”顏九儒甩了尾巴,表示要上藥,然後繼續吃貓食。

武宋松了口氣,打開藥瓶給老虎上藥,她剛剛還在想,如果它不肯展樣,執意要叼走顏喜悅,她只能狠下心,連缸帶虎丢進河裏去淹死,聽起來有些殘忍,但為了顏喜悅也只能這麽做。

“禿了的地方還會長出毛來的,你別擔心。”眼前的老虎皮毛光滑柔順,色澤金光,有一副好皮囊,禿了一塊後如同白玉有瑕,武宋略覺可惜,不過仔細一想,它們的皮毛能再生,也就沒必要覺得可惜了。

上好藥,武宋尋來一把錘子,将食缸一點點敲碎救老虎出缸,但畢竟是食葷腥的老虎,在救虎之前,她在想要不要先給老虎上滾肚索,萬一放出來後它反把自己吞進肚子裏可怎麽辦,不說吞進肚子裏,虎掌扇過來她也難消:“嗯……你不會吃了我吧?怎麽說,我也算得上是你的救命恩人,你應當不是農夫與蛇裏的那條蛇吧?”

吃誰也不能吃自己的娘子啊,顏九儒心裏嘀咕,然後翹了尾巴。武宋反複琢磨它翹起的尾巴,心裏不能完全放意,第二次和老虎打交道,她不能十分清楚老虎每個動作所表達的意思,于是叫來家裏的幾只貓兒和老虎打交道。

一瞬間,糧房裏虎的嗷嗚嗷嗚聲,和貓兒的喵喵不絕于耳。

“喵喵喵?”

“嗷嗷嗷。”

貓兒有的趴在虎肚上問話,有的趴在缸上問話,武宋聽不懂,但顏九儒快被氣出了眼淚,幾只貓兒早知他的身份,卻還裝模作樣來問話,最讓人生氣的是那只落梅,竟說他活該,應當在缸裏活一輩子。

打了半刻的交道,貓兒終于閉上嘴了,武宋趁機問貓兒:“我能救它嗎?”

貓兒本想說不能救,可轉念一想,如果顏九儒不能從缸裏出來,以後就沒有人幫武宋買肉了,為了能吃到貓食,它們齊齊伸出爪子,語調輕快:“喵喵,喵喵。”

是可救的意思,武宋信任貓兒,沒再猶豫,舉錘子一點點将食缸敲碎。

幾近一刻,食缸碎開,顏九儒慌慌張張,往嘴裏大納一口貓食,夾着尾巴也拐也拐就走,每走一步,貓食都從口裏掉下好幾顆。

他得趕快變成人形出現在武宋面前才是,

貓食掉了一地,老虎想撿又撿不得,武宋見狀,喊住它,指着缸裏剩下的貓食問道:“要不,這些貓食,我給你包起來帶走?”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