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多事之秋
多事之秋
明明沒有任何溫度,樓棠月卻猛地感覺手像是被燙了一般,她收回手,在衣裙上蹭了蹭,指了指他的手腕:“殿下的傷似乎更重。”
裴聞雪聞言眸中漾起笑意,他嗓音柔和:“阿月是在擔心我?”
樓棠月心中敲起鼓來,如果說剛剛情況危急她尚可為面前之人的親密舉動找到緣由,可現下已經沒了危險,他為何态度還是這般惹人誤會!
系統的話過于無情,她無法将與自己已經相處了一段時候的人不當鮮活的人看!
但,她也不想與這裏的人有牽扯!
她只需要完成任務,毫無留戀地回到現實世界,并不需要任何眷戀!
樓棠月擡眸,扯開嘴角,生疏地笑了笑,道:“殿下三番四次救了我,是我的恩人,我當然要關心殿下的傷口。”
青年聽了她的話并未變臉色,他緩緩笑了,眸色淡淡,半晌,才開口:“恩人?”
“嗯。”樓棠月用力地點了點頭,“在我陷入幻境中,殿下屢次救我,令我不勝感激,無以為報!”
“那阿月當時為何會跳下來?”
樓棠月擡眸,因這跳躍的話題稍稍怔住,卻直直撞上青年黑如點漆的雙眸,其間意味幽深似海,帶着誘哄意味,卻又少了壓迫。
他繼續問道:“阿月不怕跳下來會死嗎?”
樓棠月搖頭:“怕,但有霓鏡在,肯定是不會死的,因為她不會那麽輕易求死。”
“既然怕,阿月當時為何會跳下來?”
他又問了一遍,聲線柔和至極,似和煦日光,像多年好友邀你舉杯共談,輕易便讓人放下戒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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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識到他今日非要個答案,樓棠月握緊了右手。
“因為怕。”樓棠月語氣肯定,神色已經出現了幾分冷意,她道:“畢竟殿下是因為我的緣由,身邊沒人保護,才被人劫持!殿下如果出了好歹,我怕被降罪!”
“也怕,公主因此與我生分!”
你看,我就是如此膽小,跳下去只是怕牽扯自己,與你一點關系都沒有,所以千萬別對我上心!
說完,樓棠月看向他,心中并不懼怕看見他震怒的神情。
意料之外,青年聽後沒有生氣,甚至連眉頭都沒皺一下,只道:“沒有人會怪你。”
“此事終究沒發生,殿下現下自然是想怎麽說都可以。”樓棠月并不松口,還毫不吝啬将話講得更難聽。
裴聞雪微不可查嘆了口氣,眸色間皆是無奈,他退了一步,似是認輸一般:“罷了,既把我當恩人,阿月可想好如何報答?”
見他終于不糾結此事,樓棠月松了口氣,自動忽略他過于親昵的稱呼,挑眉試探:“我在撥霧樓擺一桌邀殿下?”
看見她微微眨動雙眸中期待的意味,裴聞雪無聲笑了笑:“那豈不是便宜季百川了。”
撥霧樓已經很貴了,她真的沒有銀子了!
這祖宗真難哄!
樓棠月開始假笑:“那殿下打算如何?”
“一時也想不到,不如改日再議。”青年舒眉,語氣溫和。
樓棠月心裏一點也不想和他改日再議!可面上還是保持微笑,幾欲咬牙切齒:“聽殿下的。”
裴聞雪笑得光風霁月:“阿月,出去吧。”
此言一出,站在最前的侍衛便開始引路。
樓棠月立即邁開步子離開,沒有一絲一毫等身後人的意思。
裴聞雪并未動身,淡淡眸子掃過地上消失了一半的母蠱殘軀,而後才慢悠悠收回目光,看向前方迫不及待想逃離此地的身影。
少女瘦小身軀上披着绛紅外袍,只餘一發簪的青絲半瀉,一路跑跑跳跳,讓人想起她驟然靠近時倔強的眉眼和毫不留戀離開後疏離的神情。
她比幼時他喂養的貍貓還要随心所欲,她神秘、冷漠,卻會親近你,但在你低眉靠近時卻總是輕飄飄離開。
樓棠月步履不停,生怕後面的人再追上來來幾句讓她無法回應的話!
幾人走過昏暗通道,出去後樓棠月才發現出口在一假山後面,然後不遠處是一片青翠竹林。
日至明,天大亮。
涼風吹過,讓餘幾分的暑氣徹底消散,樓棠月心也涼了半截,她這真是夜不歸宿了!
她失蹤了一夜,那便宜爹不會去報官了吧!
她急得剛想跑着離開,卻被出來的裴聞雪攔住,他眸子移向不遠處:“等等。”
樓棠月跟着看過去,頓時倒吸一股涼氣,隔着竹林,她看見不計數量的兵馬正嚴陣以待守在請仙樓前。
漆紅大門大開,不斷有眼球渙散的人被拖着出來。
樓棠月并未在這群人馬中見到寧霄漢,所以他們到底是誰的人!她這般貿然出去可能會被當做同黨!
她想着,不禁将目光看向裴聞雪,他神色淡淡,看不出什麽!
似是窺見她的動作,他目光未移,只道:“阿月你坐我的馬車回府。”
說完,他直接走進竹林,竟是一副要去那群人馬面前的意思!
“姑娘這邊請。”
留的侍衛帶她從另一條極其隐蔽的小道離開,直到坐上馬車,樓棠月才咂摸出一副山雨欲來的意味。
裴聞雪最後放走霓鏡的話也意味深長!
從少女失蹤案開始,京中似乎就不安穩,不知是誰在後面操縱一切!
樓棠月垂眸,眸子掃到身上的绛紅色,這才發現自己還披着裴聞雪的绛紅衣衫。
她動作迅速脫下,疊整齊,放在馬車裏的榻上,物歸原主。
衣衫上已經幹涸的血跡不免少數滲進小榻上柔軟的白色絨毛中,看着讓人心煩,樓棠月便又拿起衣衫,放在腿上。
心中不免憶起裴聞雪手腕上猙獰的傷口和他異常的态度。
他并不掩飾自己的好感,甚至還有幾分溢出來生怕她窺不見的意思。
可,系統的話響徹在耳畔,它輕飄飄的話語提醒了她與這個世界的所有人都是有隔閡的。
所以,只完成任務便可。
她重新将绛紅外衫放了回去,阖眼養神。
迷迷糊糊中,馬車簾被掀開,日光透進來,樓棠月睜開眼眸。
她下馬車,發現已經到了樓府,懷着一顆忐忑的心,她踏了進去。
大堂正坐着一中年人,青布長衫,蓄着須的面上不掩疲憊,聽見聲響,他擡頭。
府中婢女激動跑進來:“老爺,小姐回來了!”
樓霄神色陡然激動,但被他壓了下去,他作勢發怒,靜靜坐着。
樓棠月進來便見便宜爹一副要踹她滾出府門的樣子,她連忙上前,低眉:“爹,我錯了。”
半晌沒等到回話,她悄悄掀起眼皮,就看見便宜爹嚴肅地盯着她,一副“果然如此”的樣子。
“你看你,像是認錯的樣子嗎!”
他氣不打一出來,臉色鐵青:“你以往仗着長公主的威風在京中興風作浪也就罷了,起碼得罪的人爹都能兜住,現下竟是越來越大膽了,什麽事都敢摻和進去!”
“我摻和進什麽了?”樓棠月心中一動,挑眉輕問。
樓霄霎時意味深長瞅她半晌,問:“那你怎麽在請仙樓裏?”
“爹怎麽知道我在請仙樓!”樓棠月疑惑。
“三皇子給我遞了信,要不然你這丫頭一夜未歸,我已經去報官了!”樓霄頓時吹胡子瞪眼,“你去請仙樓幹什麽?”
“扶乩最近在京中那麽流行,我因為在府中休養錯過了,一出府便得知我落後于京中衆人的消息,這我可不能忍,便立即打聽到了請仙樓,去試試扶乩。”提到這,樓棠月頓時義憤填膺起來,“結果哪曾想這麽倒黴,別人都成功測了姻緣,我又是遇見蠱蟲又是遇見人不人鬼不鬼的怪人,困了一夜才逃出來!”
聽了她的話,樓霄臉色的怒氣消散,取而代之的是擔憂:“裏面竟然這般兇險,不行不行,爹得去找太醫來給你瞧瞧!”
說着,他竟是一副要遞牌子進宮的樣子,樓棠月忙攔住了他:“爹,三殿下一直保護我,我并無大礙!”
樓霄聞言仔細打量她一番,見她确實無礙,這才放下心,語氣不經意問道:“你與三殿下很熟嗎?”
“不熟!”樓棠月擡眸,“許是因為公主緣由,他才多關照了我些許。”
樓霄摸了摸她的頭:“月丫頭啊!爹知道你心氣高,但皇家不是你的好歸宿,尤其那個人還是三殿下。”
為什麽要對裴聞雪一副諱莫如深的樣子!
“為何?”她問道。
樓霄雙眸一瞪:“你還說你和三殿下不熟!”
這老頭怎麽還試探人!
樓棠月假笑:“是真的不熟!女兒只是好奇,爹不想說便不說了罷!”
樓霄面上卻不輕松,他愁眉苦臉半晌,眼睛一亮:“月丫頭,你還記得陸清那老頭嗎?”
樓棠月看他期待的眼神,小心道:“女兒該記得嗎?”
“那老狐貍你不記得也沒關系!”樓霄倏而大笑了起來,然後道:“你總應該記得陸烨那小子吧!還在嶺南的時候,那小子還是個小胖墩,你天天和那小子一起玩!現下他可做了将軍,不僅打了勝仗,還讓陸清那老狐貍沾光升官來了京城!”
“你們青梅竹馬,也算得上相配!”
一聽樓霄給她亂點鴛鴦譜,樓棠月頓時頭疼,她捂住腦袋:“爹,一夜沒睡,頭暈,女兒先走了。”
說完,就趕緊離開,不敢看便宜爹臉色。
樓棠月剛躺榻上,看見紅姍欲言又止的樣子,擺手:“沒事,別問了。”
紅姍懂事地沒再開口。
樓棠月又想起便宜爹提的那個陸烨,開口問道:“紅姍你記得陸烨嗎?我爹說他來京城了,還想給我兩說親。”
清脆的瓷杯掉地聲響起,樓棠月看向紅姍,她手懸在半空,瓷杯的碎片掉在地上,她臉色有幾分一言難盡。
“怎麽了?”樓棠月有一絲不詳的預感。
原主仇人多,這位不會也是吧!
“小姐,你忘了嗎?你小時候不是和他一起玩,是單方面欺負陸烨公子!”紅姍小心翼翼道。
果然,樓棠月頓時感覺天塌了!
她躺在榻上,生無可戀:“紅姍,你小姐我貴人多忘事,來說說我怎麽欺負我這位‘兒時玩伴’的。”
紅姍一字一句艱難道:“陸烨公子那時比較胖,你聯合其他人一起喊他‘胖胖’,還讓他趴在地上給你當坐騎,在做錯事讓他背鍋,出去玩的時候故意将他丢在城外,半夜才被陸老爺找回府!”
“你覺得他會記得這些事嗎?”樓棠月心中還懷有一絲希望。
紅姍看向她,安慰道:“陸烨公子心善,想必應當不會追究小時候的事。”
樓棠月勉強笑了笑,在意識迷離前,衷心希望在京城永遠碰不見此人。
此日後她又在府中休養了幾日,天天趴在案牍前忙着制作滾燈。
高玉公主極其愛燈籠,她投其所好,打算自己做一個滾燈送給她。
這幾日就在用刻刀雕琢滾燈外面的竹條,她在每一片竹條下都雕刻了一手贊美公主的詩,工程量巨大,好在在紅姍幫助下,兩人幾乎要完成竹條雕刻了。
今日剛用完午膳,樓棠月正打算如往日一般繼續伏在案牍上,卻收到吳思菀的信。
她打開紙,看見上面約她去撥霧樓見面。
“竟然是吳小姐,她竟然會來約小姐?”紅姍疑惑。
樓棠月苦笑着捏了捏自己的錢袋子,這姑娘是來要銀子的!畢竟還欠她五百兩!
坐上馬車,樓棠月數着袋子裏的銀子,微微嘆了口氣:“五百兩還得分期還清。”
“小姐什麽時候欠吳小姐錢了?”紅姍問。
樓棠月問:“我什麽時候得罪吳思菀了?”
紅姍想了半晌:“小姐想問哪件事?”
言下之意,小姐你得罪吳小姐的事多了去了,你指哪一件事!
吳思菀人真不錯,這深仇大恨,還能在請仙樓裏不計前嫌地救她!
馬車停了,樓棠月在紅姍攙扶下下了馬車,又站在了撥霧樓前,頓時心中泛起淡淡感慨。
不知不覺,她已經在這待了三月有餘。
提裙進了撥霧樓,迎上來的小二笑呵呵:“樓小姐,二樓雅閣請。”
上了木梯,二人被引至一雅閣前,小二替她推開,她進去,便見到正興致勃勃看着牆上挂的山水畫。
白色瓷瓶裏的花換成了茉莉,花瓣純白,重重疊疊,香味芬芳,蒼翠綠枝丫如翠石般。
聽見聲響,吳思菀望了過來:“來了。”
樓棠月點頭,卻見她過來攔住紅姍:“我與你小姐二人聊天,你在外面守着。”
樓棠月向看向她的紅姍點點頭。
兩人坐到窗邊小幾旁,下方正是長街,吆喝聲往來間,吳思菀直接将手伸過來,揚頭:“還錢。”
樓棠月戀戀不舍将腰間錢袋子遞過去。
吳思菀接過,并沒有打開,只閑閑放在一旁,擡眸,正色道:“霓鏡死了嗎?”
樓棠月聞言直直看向她,對面姑娘鼻膩鵝脂,美目盼兮,将一襲白色牡丹衣裙穿得如花仙一般。
明明是柔美面容,眸子卻透出一分犀利。
“逃了。”
樓棠月如實說,然後便看見了吳思菀微變的臉色,她若有所思:“你什麽時候發現霓鏡的不對勁的?”
吳思菀擡眸看她,語氣幾分了然:“跟你玩到一起不僅能忍受你脾性,還能忍辱負重叫你姐姐的人一定另有所圖。”
樓棠月:“……”
無言以對。
“再說了,我幫我爹在大理寺辦過案,追蹤香有毒,長期給人下此香會讓人中毒而死。”吳思菀臉上浮現笑容,意味深長道,“她在咱們面前演得如此愛她那個戀人,結果給他下毒,真的是愛嗎?”
說完,她又開口,語氣八卦:“你與三殿下是何關系?”
怎麽又有人來問!
樓棠月皺眉:“你怎麽不去問三殿下!”
吳思菀看了她一眼:“看看,剛覺得你脾氣好轉,現下又藏不住了吧!而且,我怎麽敢去問三殿下,他看着溫和,其實性子老黑了!”
“他長得是不錯,我當年也被他的美色迷惑過,也曾抛下一切嘗試打動他。”
“等等,我沒有!別瞎說!”樓棠月連忙阻止她的浮想聯翩。
明明她才是紅娘,這群人怎麽一個個都來搶她的活!
“不過,你為什麽放棄啊?”樓棠月也好奇。
吳思菀嘆了口氣:“他行蹤不定,我只要看見他便追過去,他态度倒是溫和,不過渾身上下透着疏離之氣,就算如此我也沒放棄,約他八月十八于城外鶴山亭見面,他應了。當晚我心情激動,早早便在那裏等了。”
月十八,是裴聞雪毒發作的日子。
樓棠月擡眸:“所以他沒去?”
“來了。”吳思菀道:“但是他着雪衣,青絲披着,臉色慘白,我以為是鬼怪,将酒灑在他身上就跑了。我可最怕鬼了!從此以後,我見他只能憶起那夜的恐懼,生不出半分旖旎心思。”
“他可能那天突發疾病了,所以臉色不好。”樓棠月道。
吳思菀搖了搖頭,神色莫名:“他故意的,好好一個人我怎麽會平白無故看成鬼,他就是故意的!想吓退我!”
樓棠月不知道事情經過,并不多說,那廂吳思菀說完,又開口道:“你若喜歡他,掂量掂量他的性子。”
樓棠月現在就覺得自己跳進泥潭裏了,怎麽都洗不掉“喜歡裴聞雪”這個誤會了!
她翻了個白眼,厲聲道:“我不喜歡他!”
吳思菀眨了眨眼,又補充道:“他若喜歡你,你也掂量掂量他的性子。”
“你約我出來就是為此事?”樓棠月懷疑看了她一眼。
吳思菀神色又嚴肅了幾分:“請仙樓此案中涉及人過多,清楚此事的人現下都不安全,你雖然被人有意遮掩,一些有心人還是知道你曾參與期間。待此案辦完前,你在京城切記小心。”
“好,謝謝。”樓棠月真心道謝。
只是還未來得及感動,吳思菀又道:“畢竟你銀子還沒還完,不能出事!”
樓棠月臉頓時黑了,咬牙切齒:“那是當然,我一諾千金,說還錢絕對不會缺你的!”
兩個“仇人”相看兩厭,半晌無言後,都選擇離開。
兩人出了撥霧樓,日垂,昏黃天色映在人眼中,小販此起彼伏叫賣,樓棠月買了兩串糖葫蘆,給了吳思菀一串。
兩人正吃着,一陣微弱的聲音在嘈雜人群中逐漸清晰:“抓賊啊!抓賊啊!”
一個黑色身影在人群中亂竄,後面跟着一個嘶吼的婦人!
樓棠月拉吳思菀退後一步,看中了旁邊小攤車上挂着的栀旗的木棍,她剛借過來,想用其擋住小賊的來路,吳思菀已經如殘影般上去扶被此禍殃及摔倒的百姓。
小賊中途轉了方向,向着樓棠月這個方向來。
她直直将木棍揮過去,打中了小賊的腿,她也被小賊狠狠一推,向街中心倒去。
只是卻沒碰到意想之中的地面,她被人攔腰抱住,如陀螺般轉了幾圈,青絲随風飄動,眯眼間,樓棠月看清了抱她的人的面容。
他一襲黑衣,身量欣長,劍眉星目,鼻梁挺直,一雙點漆眸裏仿佛有着星光,對上她目光,他嘴邊彎起一個肆意的笑容。
兩人站定,面前黑衣青年開口詢問:“不知姑娘……”
他還未說完,樓棠月伸手阻止,壓下了泛起的惡心。
她以後再也不信小說裏什麽英雄救美,攔腰相抱,兩人生情!
她暈圈!
“抓住了!抓住了!”
婦人聲音響起,原來她那一攔讓小賊動作一滞,然後被人逮住機會從半空扔了杯子打中了腦袋,直接倒地不起了!
樓棠月剛松了口氣,擡眸想看是哪位義士,然後就看見撥霧樓二樓大敞的窗柩旁的裴聞雪。
他神色漠然,如玉手指把玩着茶杯,淡淡目光對上了樓棠月的雙眸,不知将這裏的場景看去了多少。
樓棠月眨了眨眼,就聽黑衣青年再次開口:“姑娘勇毅讓我刮目相看,不知姑娘名姓?”
樓棠月轉眸,看到了黑衣青年熱情的笑容,頓了頓,剛想說“萍水相逢都是緣,再見”,吳思菀聲音已經傳來:“樓棠月,你沒事吧!”
然後樓棠月清楚看見面前黑衣青年臉上笑容一分分龜裂,眸子沉沉,嘴角的笑意都勉強了幾分。
不會吧!
樓棠月退後一步,卻被黑衣青年拉住了,他一字一句,聲音仿佛從牙齒縫出來一般,咬牙切齒道:“樓棠月,還記得我嗎?”
她還未答,面前男子冷冷看着她,道:“我是陸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