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第20章 第 20 章
田蜜還真是一如既往的敏銳。
她這種腦力遠遠超過體力的人, 确實最适合讀書。可惜田蜜想要考大學,還需要再等七年。在心裏感嘆了一下田蜜生不逢時, 田心不在意的回答:“沒什麽,事情已經解決了。”
田蜜不信。
惹了革委會,哪裏是容易解決的?
盯着田心,田蜜等着她把事情說清楚。田心沒有隐瞞,有了退路,田心心情很好。
“就是白斌的前女友喽,她是個瘋子, 得不到白斌,她就要毀了他。現在她瘋狗一樣,追着白斌舉報他。我最近跟白斌走的太近, 因此會有點小麻煩。但沒事。有了沈濤, 這事兒扯不到我身上了。”
田蜜越聽眉頭鎖的越緊,她沒田心那麽樂觀。沈家有能力, 能幫到田心, 田蜜承認。但沈濤能幫田心, 田蜜百分百不信。沈濤就是沈家的廢物。他想喝汽水,都得找他媽拿零花錢。這種廢物點心, 對上革委會這種龐然大物,他能幹什麽?
“姐, 沈濤肯定靠不住,沈家不是沈濤能說了算的。萬一沈濤不能說服沈家幫忙, 你的麻煩還能解決嗎?”
田蜜的話, 讓田心臉上的從容一頓。
但很快, 她又恢複了鎮定。
“除了沈家,還有簡家。我本來就是想讓簡家出主力的。我找沈濤, 只是不想在簡家幫我後,爺爺逼我嫁給簡淮。”
田心說的很直白。她就是要讓簡、沈兩家一起幫她。簡家幫她擺脫革委會,沈家幫她擺脫簡淮。一環扣一環,只要事情能完美解決,田心最後就能收獲一個強大的婆家,和一個好掌控的老公。沈家就算不滿意被田心利用,等田心生下兒子,這點不舒服也能很快煙消雲散。
一切都在田心的掌控中,一切都在向着好的方向發展,田心悠哉的翹起二郎腿,準備晚上喝一杯。
“放心吧,以爺爺和簡首長的交情,簡家會幫我的。他們家為人正直、要面子,我不嫁給簡淮,也不會有人計較。”
田心方方面面都考慮到了。可以說,在不考慮田爺爺和簡家人感受的前提下,她這個解決方案,确實不錯。可田蜜不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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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表情複雜,心情一言難盡。
簡家憑什麽出力不讨好?人家又不欠田家,不欠田心的。
“姐,你有去找過白斌前女友嗎?她想要什麽?咱們和她談談,她能……”
“不能。”田心毫不猶豫的回答。“我知道你想問我們能不能和解。不可能。那人現在就是瘋了。她完全不能交流。”
“你也別想去找她。她在革委會呢。”
超級了解田蜜的田心,警告她:“別多事。這事兒我能解決,你不要沾。”
田蜜不服氣被田心小看。但她也知道她對革委會不了解,冒冒然跑過去幫忙,很可能是幫倒忙。因此,她壓下焦急,再次向田心确認:“真沒事?”
“沒事。”田心再次肯定。
确實沒事。上輩子田心一開始真愛白斌,拒絕找簡家幫忙,她都能全身而退。這輩子做了兩手準備,找了簡、沈兩家一起給她撐腰,田心自然更不怕。
見田心這麽胸有成竹,田蜜不放心也得放心。這時候,田蜜就覺得,她嫁給簡淮還真是挺好的。不然她們家欠簡家的,真是太多。
就是不知道簡淮知道他的結婚對象換人,會是什麽反應?他會拒絕嗎?會覺得麻煩,會生氣嗎?可能,簡淮根本分不清田蜜和田心,對于娶誰根本就無所謂吧。
田蜜想錯了。簡淮對婚姻還是有所謂的。
在簡興賢大費周章,特意打電話聯系他,就是為了告訴他未婚妻換人時,簡淮常年沒太大表情的臉上,浮現出了清晰的錯愕。
“爸,你要不要聽聽你在說什麽?”簡淮難以置信!他覺得他爸瘋了。
都說婚姻不是兒戲。可他這婚姻,怎麽比兒戲還兒戲?娃娃親就算了,娃娃親還得換親小姨子是什麽鬼?!
“爸,這婚非結不可嗎?田心不願意嫁,咱們解除婚約直接退婚不就好了。為什麽要再把田蜜嫁過來?爸,我不是東西,不喜歡這樣被讓來讓去。”
“你确實不是東西。”簡興賢無視簡淮的不願意,開始胡攪蠻纏。“你要是好好對心心,好好跟心心培養感情,心心能喜歡別人嗎?一切都是你的錯。現在小蜜不嫌棄你悶,也樂意去島上找你成親,你還有啥不樂意?”
“簡淮,你別以為自己是啥香饽饽。立刻去寫結婚報告,下個月初,你媽會親自送小蜜去找你。婚房、婚禮你趕緊都給我準備好。”
“嘟嘟嘟……”
這次輪到簡淮被簡興賢挂電話了。
聽着話筒裏傳來的忙音,簡淮無語。他頭頂好像有一群烏鴉飛過,腦子裏簡興賢的話,全被自動幻聽成了烏鴉叫。嘎嘎嘎,嘎嘎嘎,吵的簡淮心煩意亂。
十八年了,整整十八年了。在時隔十八年後,簡淮又一次清晰體會到他爸的不靠譜。
猶記得,十八年前,七歲的簡淮剛讀一年級。那天他過生日,爸媽難得有空陪他。他們給他買了生日蛋糕,買了小汽車玩具,還帶他去了游樂場,陪了他整整一天。
那是簡淮最開心的一天。
作為家裏最小的孩子,簡淮其實是家裏最不受寵的那個。簡淮爸媽是二婚,簡淮的哥哥姐姐和簡淮,都是同母異父或者同父異母。簡興賢和鐘小慧都更喜歡亡妻/亡夫,他們兩個會在一起,就是服從組織安排。
簡淮的出生是個意外。在懷上他之前,簡興賢和鐘小慧都不想再生了。一方面,她們兩個人都有兒有女,也更惦記前任。一方面他們當時身居高位,工作都非常忙碌。
她們沒時間照顧小嬰兒,更不想因為要照顧小的,忽略了家裏的大孩子。可簡淮還是有了。生下簡淮後,簡興賢和鐘小慧都覺得愧疚前任,不自覺偏心前任留下的孩子。
父母倆一起偏心哥哥姐姐,簡淮這個剛出生的小不點,就成了被家裏人忽略的存在。在他七歲生日之前,簡淮沒有過過生日。
七歲那天的特別,讓簡淮以為爸爸媽媽最愛他。結果,開開心心的度過了人生中最幸福的一天,他爸第二天就告訴他,他有老婆了。
簡興賢說他給簡淮定了一個娃娃親,并讓他以後必t須對對方好。當時簡淮剛剛讀書,還不太懂什麽是娃娃親。他以為定下娃娃親,就是多一個可以陪他玩的小妹妹,很是開心。
那時候,哥哥姐姐眼神裏的憐憫,簡淮非常不能理解。他挺期待和小妹妹見面的。從小被保姆帶大的簡淮,挺想有個人陪他。
在去田家的路上,簡淮都滿懷期待。等他到了田家,發現所謂的妹妹,是個剛出生的小嬰兒,她媽媽還反對她和他定親,簡淮才隐約察覺到,這個事情好像有點不對勁兒。
妹妹的媽媽哭的那麽傷心,說明這應該不算啥好事吧?心中有了懷疑,簡淮回去多方打聽,終于弄明白了什麽是娃娃親。
那一刻,簡淮挺生氣的。他去找簡興賢理論,跟他鬧,說他不要童養媳,不要娃娃親。可簡興賢根本不聽簡淮說話,他說簡淮出爾反爾,不守信用,直接把簡淮狠狠抽了一頓。
簡淮被打的在床上趴了半個月。等他好了,他就對小妹妹沒有了任何期待。消極怠工十幾年,眼看着就要順利解除婚約,結果在這個關鍵時刻,他爸又橫叉一腳,給他換個老婆。
簡淮頭疼。真的超級頭疼。
對田蜜,簡淮還有印象。
他記得,田蜜就是那個被親媽阻止,沒有和他定親的病弱女孩。當時,簡淮聽說她命不久矣,對她非常同情。後來,等他長大,發現田蜜自出生就擁有超多母愛,他又很羨慕她。
很多次,在簡淮被簡興賢修理時,他都期待鐘小慧能來救他。可鐘小慧大多數時候都不在家。偶爾碰見簡興賢管教簡淮,她也只是去關心簡淮的哥哥、姐姐,怕她們挨打。
在鐘小慧眼裏,簡淮是簡興賢的親兒子。簡興賢收拾簡淮,肯定有道理,也肯定打不壞。男孩子嘛,都是這麽長大的。她不需要操心。
得不到親媽的維護,簡淮為了少挨打,只能拼命努力。努力讓自己更優秀,當一個簡興賢挑不出錯的好兒子。簡淮也做到了。
靠實力走到今天這步,簡興賢這個首長,再也管不到簡淮了。可簡首長不能,簡爹能。
揉了揉太陽穴,簡淮只覺得他爸越來越過分。沒法跟不講理的老頭溝通,簡淮把電話打給了鐘小慧:“媽,這到底怎麽回事兒?”
鐘小慧正忙着收拾東西,遂長話短說:“就是你爸要你履行婚約,田家那邊田心不願意嫁,田蜜卻樂意,就這麽簡單。”
對于簡興賢怎麽安排簡淮,鐘小慧從來不插手。只要簡興賢不抽風去安排她的孩子,鐘小慧都是個賢惠溫柔的好妻子。
“簡淮,按照你爸說的準備婚禮,寫結婚報告吧。我這邊正在收拾聘禮。等我把東西收拾好,就帶着聘禮和小蜜一起去找你。”
簡淮聽的心涼。
“真不能退婚?”簡淮在做最後的掙紮。“島上生活真挺苦的。我記得,田蜜身體挺不好,她……”
“不能。”鐘小慧斬釘截鐵的回答簡淮。“除非你不認簡興賢,不給他當兒子。不然,田家的女兒,你必須娶。簡淮,這是你爸欠田老實的。田蜜現在要嫁給你,你只能娶。”
滴水之恩,當湧泉相報。簡興賢欠田老實的是救命之恩。簡淮作為簡興賢的兒子,替簡興賢報恩也是天經地義的事情。
聽懂了鐘小慧的言外之意,簡淮認命的挂斷了電話。算了,算了。田蜜就田蜜吧。事成定局,簡淮改變不了什麽,只能接受。
反應他工作忙,不常回家,娶誰都一樣。
不斷的給自己做思想工作,低眉順眼寫結婚報告的簡淮,還是力氣大的,接連劃破了三張紙,才把一份殺氣騰騰的結婚申請寫好。
交完結婚報告,把申請婚房,布置新家的事情全部交給後勤部處理,簡淮就一頭又紮進潛艇部隊,試驗他的新潛艇去了。
什麽田蜜、結婚,都沒有工作重要。
簡淮不開心,正在給自己瘋狂加班,化身潛艇部隊第一大忙人。得知簡淮樂意娶田蜜的田老實,卻狠狠松口氣。
“謝謝,謝謝。”他眼淚汪汪的拉着簡興賢,感激的無以複加。
“家裏四個孩子,我最放心不下的,就是小蜜。現在看到她能有個好歸宿,我即使立刻死了,也能笑着閉上眼睛。”
“謝什麽?咱倆之間用不着謝。”
“老田,別說死,咱們都得好好活着。等小蜜和簡淮結婚,咱們還得替他們帶孩子。咱們要一起活到下個世紀,替咱們的老朋友,多看看祖國的大好山河,見證祖國的輝煌強大。老田,聽到了沒有,你一定要好好活着。”
“對,對,咱們要一起活到下個世紀。咱們的那些老戰友,肯定也會保佑小蜜和簡淮都健健康康,平平安安。”
說話間,田老實哭的更加厲害。
從來都強勢,不會特別情緒化的簡興賢,此時也顯露出了他脆弱、痛苦的一面。
戰争的殘酷,只有參加過的人才能懂。當年,田老實救簡興賢的那場戰役,他們一個二十人的特別行動小隊,最後只活下來兩個。其中,田老實的一條手臂還沒被炸沒了。
現在,躺在烈士陵園的十八個人,都是簡興賢要堅持履行婚約的理由。他要讓戰友們的英靈,看到他們都在好好的活着,幸福的活着。
哭過一場,兩位老人都累了。不過,這娃娃親婚約,是他們倆共同的心願。現在婚姻履行在即,兩個人都很高興。
“老田,你等我幾天。等我把手頭的工作安排安排,我跟你一起回青城。”
為表重視,簡興賢決定和鐘小慧一起去田家接親。田老實想給田蜜撐場面,更要防着秋荷作妖反對,當然對簡興賢言聽計從。
簡家這邊熱火朝天的忙碌着,待嫁新娘田蜜那邊,卻正在被杜雄找麻煩。
杜雄是怎麽都沒想到,有一天會有男人去他家敲門,并對他笑的一臉嬌羞。那人五大三粗,黑不溜秋,一身怪味,只看一眼,就讓杜雄倒胃口。可這樣的人,卻像個神經病似的,見到杜雄就熱情的一直給他抛媚眼。
杜雄以為人家找他有事,強忍着別扭,邀請對方進屋。結果,進屋後,對方更過分。他二話不說,就抱住了杜雄。
“雄哥,沒想到你和我是一樣的人。真的,我真沒想到。早知道你好這口,我早就來找你了。雄哥,閉眼睛。我保證能讓你舒服。你這些年憋壞了吧。雄哥……啊……”
真情表白的黑怪人,被杜雄踹飛了。
不誇張的說,當時杜雄被惡心的汗毛都豎起來了。要不是他常年在車間工作,有一把子力氣,他的清白之身,可能都沒了。
狠狠揍了一頓來求愛的二椅子,杜雄剛要把這晦氣東西丢出去,他家又來了一個奇奇怪怪的人。那人也是個男的。他瘦高個,顴骨凸起,龅牙很長。他包的嚴嚴實實,好像是怕長的太醜,見不得人一樣。
這樣一個龅牙怪,任誰看了都要嘀咕一下,他看到杜雄卻仿佛是看到了親人一樣,上來就拍着杜雄的肩膀說:“兄弟,你辛苦了。”
杜雄被他拍的心裏發毛。
一個發狂的二椅子不夠,怎麽又來一個?
這人誰呀?他為什麽要跟杜雄稱兄道弟?
禮貌的寒暄兩句,杜雄發現這人是個皮條客。他來找杜雄,是想給杜雄介紹優質安全的小男孩,大賺一筆。
杜雄聽完,臉又一次綠了。
“滾啊!!你們都給我滾啊!!”杜雄破防了。他激動的拿起雞毛撣子,恨不能把來找他的龅牙怪打死。
想來發財的皮條客,見杜雄反應這麽大,也是一驚。他懵逼的看着杜雄,震驚的問他:“兄弟,你不是?”
幸虧,他聰明的沒問杜雄不是上邊的,是啥型號。不然,杜雄肯定揍死他!
接連被兩個晦氣東西找上門,杜雄是傻子,也察覺到了事情的不對。
審問之後,順着這倆二椅子說的調查半天,杜雄查到了花嬸、胖嬸她們的頭上。即便這幾個嬸子,非常講義氣,沒有供出田蜜。杜雄也猜到了事情的起因在田蜜那裏。
除了田蜜,沒人有這個腦子和這個膽子,敢跟他作對。這些人裏,也只有田蜜,才有理由這樣針對他。
搓了搓牙花子,杜雄興奮又惱怒。
田蜜!好樣的!真是好樣的!
不愧是他看上的女人,夠狠,夠聰明!
一邊着迷于田蜜這獨特的魅力,一邊,杜雄決定要收拾田蜜,給她一點兒t小小的警告。他要讓田蜜知道,他需要尊重,有些玩笑田蜜不能随便開。
*
第一次被領導找談話,田蜜有點好奇。她不是積極分子,也不算落後分子。這種被領導單獨叫辦公室訓話的殊榮,田蜜以前沒有。
進到辦公室,不用領導招呼,田蜜非常自然的坐到領導對面,等着領導的指示。她雙手放在膝蓋上,脊背挺直,雙眼明亮,像是上課聽講的好學生一樣,專心乖巧的不得了。
領導本來準備了許多說辭,但見田蜜這個人畜無害的樣子,他又不知道該從哪說了。
“咳……”領導戰術喝水。
這個小田,還真是人不可貌相。如果不是杜雄帶着一堆人證來他這裏告狀,副廠長曹修,真想不到乖順的田蜜能幹出那種缺德事。
一口熱茶下肚,領導清了清嗓子,組織好了措辭。
“田蜜,你知不知亂造謠是不對的?”他嚴肅的盯着田蜜,好像田蜜敢狡辯,他就會狠狠收拾田蜜一樣。
真正的乖寶寶,看到領導這麽嚴厲,肯定會害怕,會心慌。但田蜜只是迷茫的眨眨眼,無辜的回答:“知道啊。”
然後,就沒然後了。
田蜜絲毫沒有身為犯錯者的自覺。她只是覺得領導這話問的,非常莫名其妙。
“副廠長,你也知道有人造謠我的事情了嗎?太好了。我正想忙完過來找你呢。太過分了,那些造謠傳謠的人真的太過了。我一個清清白白的小姑娘,被她們那樣說,以後還怎麽找對象?”
“副廠長,你知道的,我和杜主任不熟。要不是你讓我參加聯誼會,我和杜主任也不會被傳閑話。這事兒因你而起,副廠長,你可一定要給我做主!”
不管曹修找她幹嘛,田蜜都要化被動為主動,讓曹修幫她收拾杜雄。眼淚汪汪,田蜜表現出她的柔弱,勢必讓曹副廠長給她一個說法。弄的曹副廠長瞬間一個頭兩個大。
現在,不用問,曹修也明白田蜜為啥埋汰杜雄了。杜雄追人不好好追,偏偏整輿論帶節奏,想給田蜜壓力,逼她妥協。結果,田蜜看着是個軟柿子,實際卻是屬刺猬的。
杜雄被田蜜紮疼了,想讓他幫忙出頭。可問題是,這事兒他也不好辦呀。
只是,曹修收了杜雄兩條好煙。拿人手短,再不好辦,曹修也得硬着頭皮上。
“咳……”曹修再次戰術喝水。
“小田吶,你反應的這個事情,我會找人去核實的。一旦查出來真有這事兒,我肯定揪出罪魁禍首,給你一個交代。”
“現在呢,咱們說的是杜主任被造謠的事情。小田,這事兒我得批評你。杜主任那麽用心的追求你,你不接受,也不能曲解他的好意,污蔑他不喜歡女人啊。”
“你這是對他的嚴重侮辱,給他心靈造成了巨大傷害,你應該給他道歉。你……”
“我沒造謠啊。”田蜜再次無辜的開口。
“杜主任二十八歲沒結婚,沒喜歡過女人是事實。我哪造謠了?廠長,你不能因為杜主任是主任,你就偏心他吧?”
“我哪裏偏心他了。”曹修死不承認。“我就是在實事求是。明明就是你胡說八道。田蜜,你态度端着點,不要胡攪蠻纏。你……”
“嗚嗚,明明就是他有問題。”田蜜再次搶話。“他莫名其妙追我,打擾我正常生活你不說。他剛有點不好的事情,你就都賴在頭上。你就是在針對我,在偏向他。”
“田蜜,再說一次,請你端正态度。這裏是副廠長辦公室,不是你家。不要哭哭啼啼的。你……”
“哇……”田蜜哭的更大聲。
她一邊哭,一邊起身往廠廣播站跑。
“道歉是吧,行,我倒。”
曹修一開始沒懂田蜜為啥變臉這麽快,等發現田蜜跑的方向是廠廣播站,他瞬間不淡定的追了上去。連拉帶拽,曹修臉色鐵青的,把哭哭啼啼的田蜜,又推回了辦公室。
“田蜜!”不等他繼續訓話,發現田蜜被曹副廠長找茬的花嬸子幾個,立刻跟了過來。
“副廠長,你這是幹啥?有啥話不能好好說?田蜜一個小姑娘,你欺負她幹啥?”
“就是啊,副廠長,小蜜她還病着呢。她帶病工作,你不說表揚她,咋還能說她。”
“是啊,大過年的。你這是幹啥呀?”
……
曹修被一群人圍在中央,七嘴八舌教訓的灰頭土臉。他抹了把不知道被誰噴到他臉上唾沫星子,剛要發火,拿出他當副廠長的威嚴,辦公室外邊又傳來了說話的聲音。
“讓讓,讓讓,廠長來了,廠長來了。”
曹修聞言臉色又變了。
*
唐廠長年前出去開會,初六才回來。在家休息兩天,他回來上班的第一件事,就是要向大家傳達會議精神,讓大家好好學習,并帶着大家在新的一年再創輝煌。
去年得了上邊表彰的唐廠長意氣風發,勢必要在退休前再做出一些成績。結果,他剛到辦公室沒多久,就有人來找他告狀。
找唐廠長告狀的,是江傲兒。她詳細的,把杜雄、副廠長怎麽逼田蜜和杜雄交往的事情,全都告訴了唐廠長。唐廠長聽說手下出了惡霸,惡霸還是他看中的好苗子,瞬間坐不住了。
陰沉臉來到曹修辦公室,見這裏一堆人護着田蜜,唐廠長的臉色更差。
“怎麽回事兒?”他問曹修。
曹修這會也挺委屈。天地良心,他真的是啥也沒幹!他不就是找田蜜正常談話嘛。一句重話、狠話他都沒說!結果他被田蜜擺了一道不說,花嬸她們這些幫田蜜傳謠言的,還是非不分,上來他指責他。
“廠長,我冤枉啊。”曹修哭喪着臉,張嘴就想喊冤。
田蜜不給他狡辯的機會,直接哭暈。
柔弱的田蜜一暈,強勢的曹副廠長瞬間便坐實了他是惡人,他折磨田蜜的事實。現場的花嬸、胖嬸等大嬸,你一言我一語,全都正義感十足的幫田蜜說話。
“廠長,小蜜帶病工作四天了。她為了不給大家拖後腿,拼命忍住不舒服。結果,杜主任在她上班的時候調戲她不說,副廠長還把田蜜叫辦公室單獨批評她。”
“對,小蜜除了不跟杜主任處對象,什麽錯都沒有。她憑什麽挨訓?”
“就是,杜主任二十八還不結婚,就是他有問題。他這樣又不是小蜜害的,憑什麽小蜜就一定得嫁給他?”
……
聽了一耳朵田蜜多麽愛崗敬業,杜雄多麽咄咄逼人,田蜜多麽無助害怕,唐廠長簡直氣炸了。深吸一口氣,他狠狠瞪了曹副廠長一眼,才讓人送田蜜先去醫務室。
“大家放心,這事兒我會管的。小田同志的身體要緊,等她好了,我肯定給她一個交代。”
有了廠長這句話,不依不饒的大嬸們,才放心的扶着田蜜離開。江傲兒想要田蜜趁機休息一下,還幫田蜜向廠長請了兩天病假。
唐廠長怕田蜜真出事,自然一口答應。等他态度和善的把田蜜一行人送走,只面對曹修時,他才冷了臉。
“說吧,到底怎麽回事?”
曹修這時候也不敢隐瞞,他郁悶道:“廠長,你信我,我真沒幹什麽。年前,咱們辦聯誼會,杜雄看中了田蜜,我就順便當個媒人。結果田蜜這丫頭太能作了。”
提起田蜜折騰的那些破事兒,曹修滿肚子怨氣。
“真的,廠長,我就沒見過比田蜜還能作的女人。不是我幫杜雄說話,或者給自己開脫。實在是田家太不地道。田蜜她媽明明收了杜雄的金首飾,答應了杜雄和田蜜的婚事。結果田蜜轉頭就說我們強迫她,不尊重她。”
“誰不尊重她了?明明我們都是按規矩辦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有啥不對?”
這确實沒啥不對。唐廠長臉色緩和,示意曹修繼續。曹修便說到了今天這事兒。
當唐廠長聽到田蜜為了避開杜雄,污蔑杜雄是斷袖時,也是一臉錯愕。這有點過分。都是一起工作的同事,田蜜不喜歡杜雄,也不至于這麽诋毀杜雄吧?她這是在毀杜雄的前程。
杜雄是未來的廠長苗子,田蜜毀杜雄,就是毀青城卷煙廠。曹修找她談話,确實沒錯。
只是,冤有頭債有主,唐廠長問曹修:“是杜雄先給田蜜傳閑話的,還是田蜜先造謠杜雄的?”
唐廠長這樣問,理虧的曹修不吱聲了。只是,到底收了杜雄的好東西。曹修硬着頭皮,小聲辯解:“田蜜和杜雄的謠言,也不一定是杜雄傳的。畢竟田蜜家收了t杜雄的聘禮。大家覺得她倆般配,說幾句玩笑話也正常。”
“呵呵。”唐廠長回了曹修一個冷笑。
他又不傻,怎麽會看不透這其中的貓膩。只是,相比杜雄的熱烈追求,田蜜的反抗更為極端,唐廠長才沒有追究曹修的責任。
食指敲着桌面,唐廠長沉思了一會兒,才說:“杜雄呢?你讓他來辦公室一趟。”
杜雄是在工作途中被叫來的。他身上穿着工作服,臉上手上都蹭了不少的灰。看他工作這麽認真,唐廠長對他也生不起氣。
“田蜜暈倒的事情,你知道了吧?”
“嗯。”杜雄悶悶的點頭。
“她說你強迫她,你有什麽想法?”
“沒有。”杜雄依舊意簡言赅的回答。
唐廠長看他這樣,既不為自己辯解,也不為他的所作所為道歉,就知道他依舊是認準了田蜜,想要娶她。這有點棘手。
看着這樣執拗的得力幹将,唐廠長頭疼。
他問杜雄:“非她不可嗎?你應該看的出來,她不但心裏沒你,還非常的看不上你。強扭的瓜不甜,這樣跟你不是一條心的女人,你就算娶回家,也過不了安生日子。”
杜雄在唐廠長手底下幹了十年。可以說,杜雄是唐廠長一手提拔起來的嫡系。杜雄沒爹沒媽,唐廠長看杜雄和看自家兒子一樣。
看杜雄為了一個女人這樣卑微,唐廠長心裏就挺不好受。他既不希望杜雄被女人拿捏,又希望杜雄能夠收獲真正的幸福。
他由衷勸杜雄:“田蜜除了漂亮,就沒有別的優點了。她一看就是不會過日子的人。你換……”
“我不換。”直視唐廠長的眼睛,杜雄态度堅決的又說了一次:“我不換。”
“我就是要娶一個漂亮媳婦。”
杜雄的一根筋,弄的唐廠長更加頭疼。
“漂亮女人又不是只有田蜜。”
“可咱們這田蜜是最漂亮的。”
“………呵。”唐廠長被氣笑了。“田蜜是漂亮,但人家不要你。這次的教訓你還沒吃夠?再來,你不怕她讓你身敗名裂?”
“不怕。我身正不怕影子斜。”杜雄不但不怕,他還非常興奮。他就喜歡有個性的女人。田蜜如果像其他女工一樣溫柔賢惠,勤勞樸實,杜雄也不會看上田蜜。
“叔,你給我點時間,這事兒我會妥善解決的。”
田蜜把事情鬧得這麽大,是杜雄沒想到的。但這雖然麻煩,要解決也不難。田蜜住院的哥哥,就是一個很好的突破口。
唐廠長沒問杜雄怎麽解決。他只是無奈地看他一眼,然後說:“下不為例。”
“還有,追姑娘,尤其是追田蜜這種心高氣傲,不缺男人喜歡的漂亮姑娘,你得投其所好,不能蠻幹。像你現在這樣逼迫是不行的。田蜜要是能低頭,她和沈濤早就成了。”
當局者迷,旁觀者清。
杜雄到底是唐廠長的自己人。看他為情所困,唐廠長即便恨鐵不成鋼,也忍不住以過來人的身份,為杜雄指點迷津。
杜雄點點頭,表示受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