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Chapter13. 意外線索

蒙着面紗的夜貓婷婷袅袅地向辜尨走來,停在了他的席前。

書玉心裏一緊,卻又不好開口,只得幹着急。

卻見辜尨伸手往酒盞上虛虛一晃,淡淡道:“酒杯已滿,無須再添。”短短數語,便将夜貓擋了回去。

夜貓也不惱,欠了欠身便順着席位往下走。

書玉松了一口氣,卻見夜貓走到了盡頭的席位,繼而坐到了閻崶身側。

閻崶從頭至尾沒有看夜貓一眼,亦沒有出聲拒絕,仿佛身邊多了一團空氣。

然而一口氣還未送完,就見又一個美人火急火燎地往辜尨這裏走來,長長的裙裾随着她的步伐擺得極為歡快。

書玉蹙眉。這些個女人怎的一個兩個要往這裏湊,整個夜宴就沒有其他男人了麽?

正要發作,她卻發現那位美人有些古怪。那美人身量很高,身板略壯,鶴立雞群地夾雜在一衆纖弱的美人中。而那一雙美眸透着明明白白的焦灼,直直看向書玉。

不看辜尨,卻看書玉。

書玉正納悶,卻瞥見那高個美人的額頭有一抹新鮮的抓痕。看樣子,像是鳥爪留下的痕跡。

書玉心裏一咯噔,下意識便攥緊了辜尨的胳膊。

“怎麽?”辜尨詢問地看向她。

書玉讪笑:“我看那個美人長得不錯,讓她過來侍酒好不好?”

辜尨順着書玉的視線看向那個壯碩的蒙面美人,道:“不好。”

“為什麽?”書玉有些着急。

辜尨閑閑開口:“腰太粗。”

書玉:“……”

那美人還沒來得及近到辜尨席前,便被一個面帶虬髯的莽漢拽住了手腕。

書玉不由小小地驚呼了一聲:“賀……”又連忙噤聲,同時心虛地別過臉,不忍再看那位美人泫然欲泣的小眼神。

辜尨瞥了書玉一眼,悠悠道:“你不必擔心,就算他露了餡也不會壞事。”

诶?書玉呆了呆。

“因為那位警官好男色。”辜尨道。

書玉:“……”

辜尨淡定地拿起酒盞,輕輕啜了一口,下一秒便側過臉吻上書玉的面頰:“抱我。”

書玉這才回過神,柔軟的雙手瞬間纏上辜尨的脖子,整個人也貼了上去。

辜尨心神一蕩,無奈地對書玉耳語道:“裝個樣子而已,你這樣賣力地演,小心我假戲真做。”

書玉露在面紗外的雙眸依舊媚眼如絲,手卻在游移過辜尨的肩胛時狠狠地掐了一把。

“嘶——”辜尨吃痛。

“這樣可以了吧。”書玉面無表情。

辜尨莞爾:“你倒下得了手。”

“辜先生若喜歡這位姑娘,她便是您的了。”張警司溫溫吞吞的聲音在席前響起。

辜尨等的就是這句話:“多謝。”

“辜先生,先前有些誤會無法澄清,如今我有了線索,亦知曉了從中做詭的人。辜先生可否與我去一個地方,一起來解這個謎?”張警司搓了搓手。

辜尨蹙了蹙眉,似是認真思忖了起來。半晌後,他展眉:“好,就和張兄走一趟。”他又轉頭看書玉,眼裏流露出暧昧的神色:“不過,勞駕這位姑娘到我的車上等我。”說罷,大掌游移在書玉腰間,一副登徒子的模樣。

書玉心下焦灼,面上卻不露分毫,起身跟着辜尨的副官一同離席。

辜尨的車子停在張宅外的老榕樹下。

副官打開車門,恭恭敬敬地對書玉道:“太太,請上車。先生很快回來。”

副官跟随辜尨數年,自然見過書玉,在席間時亦看出了書玉的身份。

書玉點點頭,坐進車後座。

副官側身坐進駕駛座,很快便開動了車子。

書玉愕然:“不等辜尨一起走麽?”

副官答:“先生來之前便吩咐過了,今晚我的任務就是帶太太安全離開。先生另有人接應。”

書玉震驚得說不出話來。原來,他早已備下方案,若她留到夜宴開場,便由心腹親自送她離開。

她皺眉望着張宅,卻終是一句話也沒有說。

突然,旁邊的樹影裏冷不丁蹿出了一個人。那人不管不顧地撲上即将開動的車子,砰地一聲撞在書玉的車玻璃上。

副官面色一凝,迅速踩住了剎車。

書玉面色蒼白:“撞到了人?”

副官答:“太太,你在車上不要動,我下車看看。”說罷推開車門。

誰知那鬼影般的人迅速巴上了車子,對着車內哭喊:“救救我,求求你救救我!我知道張寒生的所有秘密,我統統說出來,求求你們救我……”

書玉愕然。只見張警司的原配披頭散發,狀如惡鬼,正瑟瑟發抖地半跪在地。

副官冷冷地把張太太拽起來。

書玉皺着眉問:“你知道些什麽?”

張太太似乎找到了救星,開口便數落:“張寒生不是東西,他就是看中了我家的錢財,他害死了我爹,吞了我娘家的所有財産,他這樣對我……他居然聯合狐貍精這樣對我……”

書玉冷冷道:“我沒空聽你廢話。”

張太太愣了愣,這才找回了一絲神志:“我要舉報,張寒生是間諜。”

書玉凝眉:“你憑什麽這麽說?”

張太太忽然咧嘴笑了:“他在為一個人收集南京警力布局的情報,那些人在他身邊安插了一個眼線,就是葉貓兒那個騷貨。他和那騷貨互看對眼,秘密合作送出去了不知多少情報。要不是我把那騷貨弄死了,根本不知道他們在做這樣的勾當。”

“你确定葉貓兒死了?”書玉忽然問。

張太太道:“千真萬确,腸子都出來了,半點氣也無。”

書玉心裏一涼,這麽看來,夜貓不是葉貓兒。她繼續道:“你知道張寒生在為誰收集情報麽?”

張太太一愣,半晌後說:“我不知道那個人叫什麽名字,他們都叫他‘大人’。”

大人?書玉暗忖。在如今這樣打着民主旗號的世道,還有什麽人會自稱為“大人”?

“你說的這些根本沒有證據。”書玉潑了張太太一盆冷水。

張太太卻咯咯笑了:“證據?我有。弄死葉貓兒的時候,我無意間截獲了她要送出去的一份情報。”

書玉斂眉:“那份情報在哪裏?”

張太太舔了舔唇:“情報現在不在我身上。你們若能保障我的安全,我便把那份情報交給你們。”頓了頓,她又道:“我要你們給我準備一個新的身份,一筆錢,還有一份出國通關的文牒。”

“好。”書玉點頭,“這些文件半個時辰後送到你手上,帶我們去看情報。”

張太太卻搖頭:“我不傻,等文件到了,一手交文件,一手交情報。”

“我們怎麽知道你的情報是真是假。”書玉蹙眉。

張太太答:“我沒有必要騙你們。我的命都押在了你們身上,若情報有假,憑你們的能耐,你們大可以把我抓起來。”

“我先回去收拾東西,半個時辰後在這裏見。”張太太跌跌撞撞地往偏門跑。

“太太?”副官征求地看向書玉。

書玉道:“給她準備文件。”

******

偏門連通着西廂房。張太太深一腳淺一腳地穿過雜草園,好不容易到了荒蕪的西廂。

她繞了大彎,途中避開了所有下人,應該沒有人跟過來。

她微微喘了喘氣,打開鎖上的房門。迎面撲來灰塵的味道,嗆得她連咳了數聲。

咳嗽聲似乎驚動了房內的什麽東西。有撲撲楞楞的掙紮聲傳來,敲碎一室寂靜。

她點燃一根蠟燭,緩步向內室走去,一邊走一邊低聲絮絮:“乖,聽話,再發出聲音,小心我手裏的蠟燭油。”

那聲音瞬間靜了下去。

冷不丁,原本關上的房門被夜風掼開。她下意識回頭,卻被門口一團影影綽綽的人影吓掉了半條命。

那是一個女人的身影,着輕紗,臉上約莫蒙着一塊面紗。然而古色古香的紗裙下端卻露出了一雙西洋樣式的的鞋子。

緞面高跟,藍鑽鑲邊,幽幽的藍光在月光下顯得尤為清冷。

再也沒有人比她更熟悉這雙鞋子。

“我說怎麽找遍了張寒生的住處都找不到,原來被你藏起來了。”女人的聲音軟軟媚媚,“你這麽一而再再而三地撞到我的槍口上來,想來也和那兩個片警一般不怕死吧。”

紅色的蠟燭突地掉到了地上,滾了兩圈後,燭火徹底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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