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章
第 3 章
顧裴然用筷子挑起幾根黃色的面條，放在嘴邊吹去上面蒸騰的熱氣，送入路堯口中。
路堯半死不活地靠在他肩膀上，半睜着眼，眼神迷離，只有在面條送入口中的時候才會抿起嘴，吸一下。
就這麽把一碗泡面喂完，路堯的眼神才重新聚焦。他撐着顧裴然坐起來，仰頭長長呼出一口氣。
好險，差點餓死。
顧裴然将碗筷放下，用紙巾沾沾路堯的嘴角，替他擦去嘴邊的油漬。
“我，我自己來吧。”看到眼前顧裴然的臉突然在眼前放大，手還在給自己擦嘴。路堯的臉一下子就紅了，忙哆哆嗦嗦的去拿他手裏的紙巾，卻被顧裴然躲開了手。
顧裴然眉頭微蹙：“我來就好，你先休息。”
“我，我。”路堯看他面色沉沉，語氣還有點兇，一雙手無所适從地握拳又攤開，畏畏縮縮地縮回胸前。
顧裴然陰着臉把他的嘴擦幹淨，紙巾在手心攥成一團原，眼神複雜地盯着他。
路堯被他看得心裏發毛，脖子一縮再縮，恨不得變成烏龜縮進殼裏。
半晌，顧裴然陰着臉緩緩吐字：“怎麽把自己餓成這樣？”
路堯：“因為，家裏沒飯啊。”
顧裴然的表情顯然心虛了幾份，但仍夾雜着些不解和無奈：“不能出去吃嗎？”
我怎麽出去？路堯攤手：“你也沒給我留家門鑰匙啊。”
顧裴然：“家裏有鑰匙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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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堯：“你又沒跟我說，我怎麽知道在哪裏…”
顧裴然：“你不是我的作者嗎？”
路堯：......
幹什麽，誰規定的作者必須對書中細節了如指掌的！這都多少年前的陳年舊作了，這種細枝末節的設定忘了也很正常吧！
看路堯臉上的茫然顯示着他真真正正的無知，顧裴然無奈地嘆氣，低下頭：“對不起，我的錯，我沒想到你需要吃飯。”
路堯：
這是什麽話，我不吃飯，難不成還能靠光合作用生存嗎？
路堯對他這種誤解頗有些無語，但看着眼前顧裴然低着頭，像個做錯事的孩子一樣乖順，路堯忽然感覺心頭哪個地方軟了下去，也再說不出什麽責備他的重話來。
“沒事，我這不是沒餓死。”他故作輕松地拍拍顧裴然的肩，“也是麻煩你回來一趟了。”
他放在手邊的本子中，又新添了一行新的字跡：【顧裴然忽然很想回家】
這是路堯在快要失去意識的時候寫下的，抱着賭一賭的态度，賭這句話能不能把顧裴然召喚回來。
他成功了，顧裴然回來了。
“所以我中午開會的時候突然很想回家，是你幹的，對吧。”顧裴然似有所感地擡頭，眼神銳利地看向路堯手邊的本本。
路堯以為他生氣了，一把将本本藏到身後：“對不起，以後不會了！”
顧裴然看他害怕的樣子，輕輕嘆氣：“我沒有那個意思，你不用這麽怕我。”
“真的嗎？”路堯不信：“被我操控了你都不覺得生氣？”
顧裴然：......
他掐住路堯的臉，揉了幾下：“你要是真覺得我會生氣，就不要說出來。”一個笨字在他嘴邊徘徊一圈，最終還是咽了回去。
路堯揉揉被掐疼的臉：“你真的不讨厭我嗎？你都不跟我說話。”
顧裴然：......
“不是......”顧裴然無奈道：“我怎麽會讨厭我的作者，我只是...我不知道你是否想和我交流。”
對于這個下凡的創世神，顧裴然保持着幾分小心翼翼，他不知道路堯想要幹什麽，也不敢多說多做。
創世神嘛，怕冒犯了。
只不過“創世神”路堯完全沒有聽到他後半句的解釋，顧裴然的前半句話就将他全部神魄吸了進去。
我怎麽會讨厭我的作者。
我的作者。
這句話如山谷回響，在路堯的心頭與耳邊萦繞了許久不肯散去。
他說我是他的作者。
他不讨厭我。
穿書以來第二次，路堯感覺鼻頭酸酸的，這次是因為感動。他一把摟住顧裴然的腰，臉在他的胸口狂蹭。
太好了寶寶，我就知道你是愛爹爹的！！
這下手足無措和尴尬的人變成了顧裴然，他不知道路堯怎麽突然這麽興奮，也不好意思推開他，就任由他在自己身上蹭了半天，深深地吸了好久他身上的氣息。
路堯吸夠了顧裴然，擡起臉癡癡地看着顧裴然的臉。
近距離觀賞，更帥了，嘿嘿，我的寶…
“你幹什麽？”顧裴然被他看得不自在，實在繃不住問道。
“你真好看，不愧是你。”路堯的手輕輕撫上顧裴然的臉。
顧裴然心尖一顫。
“你這張臉可是我翻遍了成語詞典找的形容詞，我本來還想找人給你畫個畫像呢，結果畫師說不接文字設嗚嗚——”路堯想起被五個畫師五連拒的悲慘經歷，幹嚎起來。
顧裴然：……
雖然聽不懂路堯在嚎些什麽東西，但他還是摸摸路堯的背以示安撫：“你接下來準備怎麽樣，要離開嗎？”
路堯收了聲，可憐兮兮地看着他：“如果我不離開，你會把我趕走嗎？”
顧裴然：“……不會，不過你來這個世界，沒有什麽目的？”
“沒有。”路堯側頭繼續枕着他的胸脯：“我也不知道我為什麽會來這裏，也不知道該怎麽走。”
他的頭又來回蹭兩下：“我都說了，我只認識你了，當然要粘着你。”
他沒看到，頭上顧裴然的目光變得複雜起來。
這個人，比他想象的更脆弱，也更單純。
主動暴露自己并沒有什麽特殊能力，唯一的神通也在一開始就展露無疑。如果他想，他完全可以把路堯拿捏在手中。
到時候利用好路堯的本本，顧裴然能成為這個世界新的神。
但……顧裴然收回目光，輕輕撥弄起路路堯頭頂的頭發：“你的意思是，賴上我了？”
“嗯！”路堯點頭，理直氣壯：“賴上你了，養我！”
“那行。”顧裴然站起來，連帶着靠在他身上的路堯。
“去公司，待會還有兩個會。”他看一眼怔住的路堯，嘴角勾起一抹壞笑：“59、58、57…”
路堯：？？？！！
班主任嗎你！
*
路堯坐在顧裴然在角落裏給他支的小板凳上，托着腮，打着哈欠。
顧裴然開會，讓他旁聽。會議室裏的人們講話是濤濤不絕，該死的班味熏得他是昏昏欲睡。
“呵呵。”聽完下屬的報告，主位上的顧裴然冷笑一聲：“既然他們不仁，那我也不義了，天涼了，是時候讓沈氏也破産了。”
好二臂的臺詞。路堯捂住臉，不忍直視。
我能不能趁着劇情還沒演到，把後面的臺詞改改，別沈氏沒破産，我先被尴尬死了。
他翻開本本，尋找顧裴然下一句臺詞該說什麽了。
【顧裴然冷笑一聲：“告訴沈竹毅，做事不要太過分，否則我顧裴然要扒下他一層皮！】
路堯找到這句話的同時，顧裴然也張開了嘴：“告訴……”
嘩——路堯大筆一揮，在顧裴然把話說出口之前将把那行字狠狠劃掉。
顧裴然：………
他抿抿嘴，剛剛要說出口的話不知道為什麽消失了。他重新組織語言，說道：“給沈氏發消息，合同上寫都的很清楚，不履行的話，我會走法律途徑。”
哎，對嘛，這才是法治社會。路堯心情舒暢，轉着筆繼續改後面的文段。劃到最後，他的筆尖停留在最後一行舊字跡上。
【顧裴然心想，他要共度餘生的人，就是 】
誰啊？和誰共度餘生啊？路堯來回翻看了幾遍前面的內容，也沒看出來顧裴然和誰有意思。
怎麽坑了啊？狗作者！路堯錘了自己幾下以示憤恨。
難道說我穿進來的使命就是把這個坑給填上嗎？路堯筆杆支着下巴，努力回想當時的構思。
他依稀記得，當時之所以沒有把顧裴然的cp寫上來，是因為他也拿不定該用誰和顧裴然匹配。
一個小學生懂什麽情愛，只是看小說的時候發現別的小說主角都有cp，就覺得cp是主角的必需品，顧裴然也要有。但思來想去也沒從備選角色裏挑出個有感覺的，于是這件事就擱置了，一擱就是十幾年。
我想想，當時備選的cp好像有四個。
一個是顧裴然的合夥人，謀深遠略的軍師劉亦源。
一個是顧裴然的大學學長，在顧裴然迷茫的時候給予他開導的清冷師兄祝慶雲。
一個是顧裴然的死對頭，沈氏的總裁沈竹毅。
一個是顧裴然的表哥顧懷。
等等。
我那時候為什麽會把表哥設定成cp備選啊？什麽價值觀啊？！
路堯立刻把不符合健康戀愛價值觀的顧懷踢出了名單，腦子裏反複咀嚼着剩下三個人的設定。
劉亦源、祝慶雲、沈竹毅。誰和顧裴然有cp感呢？
雖然這條紅線也就是他一動筆的事兒，不過既然他們現在都是立體人，還是要充分考慮一下雙方的意見的，不能亂點鴛鴦譜。
“你有什麽看法嗎？”頭頂突然響起顧裴然的聲音，路堯下意識要接話，心裏話便沒過腦子地說了出來：“先觀察一下劉亦源怎麽樣。”
頭頂的人沉默了，周圍好像有人在偷笑。路堯才反應過來顧裴然在跟自己說話，擡頭用疑問的目光看向他。
顧裴然的表情很古怪：“你的意思是，讓劉亦然當男廁保潔？”
路堯正懵逼之際，桌子的對面傳來一道男聲：“抱歉，我不是很想多打一份工。”
路堯看過去，一個長着一雙狐貍眼的男人正笑眯眯地看着他，胸前的名牌上刻着他的名字：
【劉亦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