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章
第 23 章
路堯本來覺得，在經歷了跳樓機過山車大擺錘海盜船等等近乎九九八十一難的折磨後，他能坐在茶杯上舒緩地轉幾圈，放松放松心情。
哪知道這只是個開始。
茶壺剛剛啓動，齊樂湛握住中間的轉盤就是一頓瘋狂的旋轉，茶壺在他的帶動下轉速越來越快。路堯視野中的全部景象全都模糊成了一條線，巨大的向心力幾乎要把他甩出去。他牢牢握住旋轉盤，想阻止齊樂湛繼續加速，但齊樂湛的力氣遠比他大多了，旋轉的主動權仍舊在他手中掌握着，粗糙的盤面在路堯手心強勢扭轉，将他的掌心摩得一陣發燙。
大腦和腦子裏的水一起被塞進了攪拌機，嗡嗡嗡地就攪和成了一團漿糊，路堯感覺眼前全是白蒙蒙的。
他的忍耐力只堅持到了游玩結束，當他走下設施時，他再也壓抑不住了。
嘔——
這一定是我人生中最最丢人的時刻。稍微緩了些的路堯想。
應該提前帶一個塑料袋過來的。
蹲在草叢前吐到眼前泛白的時候，一瓶水從旁邊遞過來。
“謝了。”路堯接過水，仰頭喝下一大口。然而反胃的餘韻還沒有停歇，水剛咽下去就又被盡數吐出來。
路堯咳嗽着，把腹腔裏的東西吐了個精光。
遞水的人手輕輕拍着他的背，擔憂地問道：“還好嗎，要不要去醫院？”
“我，我緩一會兒就好。”路堯搖頭，在旁邊人的攙扶下搖搖晃晃地站起來。
“抱歉，我...”他的話戛然而止。
剛剛吐到大腦恍惚，以至于他現在才發現身邊站着的人并非齊樂湛，而是顧裴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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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裴然正垂眸看着他，眼中滿是擔憂與疼惜：“沒事，慢慢來，緩一緩。”
縱使顧裴然的臉色再好，路堯也無法淡定，說話的聲音也顫抖起來：“你你你...”
“難受就先別說話了。”顧裴然蹙眉打斷他。
路堯被他這麽一說，下意識地就聽話的閉上了嘴。
“緩好了就喝口水。”顧裴然表情柔和下來，“抱歉，和溫水是不是會好受一些？但是這裏只有涼水賣......”
不知道顧裴然葫蘆裏賣的是什麽藥，溫柔的表象下是否有更大的風暴等着自己。路堯也不敢亂說話，只是兩只手握着塑料瓶子，小口小口地喝水。
“照片拿來了——”齊樂湛這時才出現，剛從出口處走出來，手裏拿着記錄下二人游玩時刻的照片。
“你的表情好好玩...呀，顧學長！真巧，在這都能遇到你！”看到顧裴然，他眼睛一亮，立刻湊過來就想和偶像貼貼。
別過去......!路堯想拉住他，剛伸出去的手被另一個人按住。
劉亦源按着他的胳膊，一臉幸災樂禍。祝慶雲站在後面稍遠一些的地方，雙手環胸看着別處，不想這個場景的樣子。
路堯：......
不是，這麽多人一起出場，擱這報菜名呢？
齊樂湛剛走過來，剛剛還慈眉善目的顧裴然瞬間板起臉，他雙手插兜，居高臨下地俯視來人：“請問你是？”
“我叫齊樂湛，是你的學弟。”齊樂湛笑容洋溢，向顧裴然伸出一只手。“我是你的粉絲，可以給個簽名嗎！”
顧裴然沒有理會他的手，也沒有回答他的問題，只是冷冷地問道：“你是怎麽認識路堯的？”
“啊？”齊樂湛不知道他問這個做什麽，答道：“在學校的圖書館，學長你那天也在的吧，我有看到你們坐在一起讀書。”
“對，如你所見，我們關系很好。”顧裴然點頭,“所以，你最好離他遠一點。”
齊樂湛眼睛微微睜大，才從顧裴然的話裏反應過來反應過來他對自己的敵意。他後退幾步，慌張地擺手：“學長，我想您或許誤會了什麽，我不是那個意思，我只是想和他交個朋友。”
“你最好是。”顧裴然冷哼。
路堯擔心顧裴然這個随随便便就能讓一個公司破産的家夥一不高興讓齊樂湛本就不富裕的生活雪上加霜，掙脫劉亦源的手，從後面撲到顧裴然身上。
“他真的沒有那種意思，是他之前幫了我一個忙，所以我今天帶他來這裏見見世面。”他雙臂環住顧裴然的脖子，輕輕搖晃。“不要這樣嘛，會吓到小孩子的。”
“......你為什麽騙我？”顧裴然的手摸上搭在自己肩頭的胳膊，任憑自己的身體跟着身後的人一起微微擺動。
不知道是不是路堯的錯覺，總感覺他的聲音聽起來有些受傷。
路堯：“我怕你多想嘛，你看你現在不就是在多想？”
顧裴然沉默了。
路堯從他身上下來，讨好地給他捏肩：“好啦好啦，不要生氣啦，生氣老的快。”
“老顧，不要被他哄好了啊！”身後，劉亦源看熱鬧不嫌事大地拱火。
路堯：......
好想刀了他。
顧裴然沒有把劉亦源的話聽進去，他沉默了一會兒，輕輕牽起路堯的手。
“下不為例，我們回去吧。”
路堯：^^
不愧是我的好大兒，真好哄，愛你。
“沒有下次了，真的我保證。”路堯忙表衷心。
“那個。”齊樂湛舉手，插入他們的對話。“路堯答應了今天要陪我在游樂園玩一天的，可以不要帶他走嗎？”他沖路堯眨眨眼。
路堯一激靈，想起還有事情托他辦，也連忙附和。
“對對對，今天這件事是我錯了，晚上回家你怎麽說我都行，但是我不能食言吧？”他雙手合十，乞求地看向顧裴然。
“拜托了，你也不想我言而無信吧......”
顧裴然看着他無辜的雙眼，揉揉眉心，嘆氣。
“可以，但是我要一起。”
路堯：這……
他倒是不介意，但這樣感覺像帶了個監護人一樣，沒問題嗎？他看向齊樂湛，後者卻是兩眼放光的模樣。
“真的嗎，太好了，我們去坐過山車吧！”齊樂湛高興的快要跳起來，毫不見外地一左一右挽住二人的胳膊。
對，他是顧裴然的迷弟，不會拒絕偶像的同行的。路堯的心放下來。
就是...為什麽還要坐過山車啊，不要啊！
“不坐。”顧裴然的腳定在原地。“路堯都吐了，你沒看見？他不能再玩刺激的項目了。”
“真的嗎？”齊樂湛看向路堯，“這麽重要的事情你怎麽不告訴我呀！”
路堯心說我也不敢掃了你的興。他點點頭：“我有點不舒服，你們兩個去吧。”
“嗯......”齊樂湛沉吟片刻，揚起一個笑臉。
“今天已經很高興了，就這樣吧。”他指指不遠處的小攤。
“最後陪我玩一把射擊游戲就好了，我想要最大的那個獎品。”
顧裴然：......
路堯：！！！！！！
顧裴然沉默了，路堯開心了，路堯來勁了。
“來，走，我一定給你把最大的打下來！我跟你說我可擅長這個了！”
讓你看看我百發百中的威力！
眼前三人和和睦睦地走了，留下身後吃瓜的二人在原地感嘆顧裴然的骨懦。
“怎麽就變成陪玩了？不應該把路堯強行帶回家，告訴他“除了我身邊你哪裏也不準去！”嗎！”劉亦源在原地跺腳。
“……”祝慶雲不想多做評價。
沒救了。
劉亦源發洩完，重重地嘆氣，視線回到祝慶雲身上。
“我們下一步？”
各回各家吧。祝慶雲想。
“去貓咖吧！”由不得他想，劉亦源拉着他就走。
我也沒救了。祝慶雲想。
*
“可惜啊，再多打中四槍就能拿走獎品了。”攤主小哥把槍從路堯手中拿走，幸災樂禍地說。
路堯愣在原地，手中還保持着設計的動作，難以置信自己居然脫靶了整整四個。
“怎麽可能，這槍有問題......”路堯嘀咕。他明明全都瞄準了，怎麽可能會脫靶。
“啧，小兄弟，可不要技術不到家就給我們的誠信潑髒水哦。”
“有些不良商家會調整槍管讓子彈打歪。”顧裴然在一旁陳述道。他的戰績更慘烈，只打中了一個。
“槍沒問題，準着呢。”齊樂湛忽然說，他放下槍，活動活動手腕。“運氣不錯，全中了。”
“是吧，還是這個小兄弟…你說什麽？？？”攤主的聲音拔高，在确認齊樂湛沒說錯後，強裝鎮定地恭喜齊樂湛。
“您是我們今天第一位拿走大獎的玩家呢。”
齊樂湛接過有一人高的頭獎大白鵝，高興地給路堯和顧裴然展示。
“哇哦，你以前練過射擊？”路堯好奇地問他。
齊樂湛搖頭：“哪能啊，射擊那麽貴，我今天第一次摸槍。”
“你是真天才。”路堯幫他扶住往下掉的鵝頭。
“可惜了，要是從小練射擊，這個年紀都能拿奧園冠軍了。”
齊樂湛搖頭：“我從小練射擊的話，也不能遇到你了呀。”
“我還在呢。”顧裴然道。
“也不會遇到顧學長了。”齊樂湛補充道。“顧學長真的很喜歡路堯哥呢，你們又是怎麽認識的？”
怎麽認識的？命運讓我們認識。路堯想。
“從小一起長大的。”顧裴然道。
路堯看他一眼，有些意外的同時，覺得這個說法确實沒錯。
他從小學開始創作的人物，可不就是和他一起長大的？
于是他贊成地點頭：“對，我們認識很久很久了。”
“這樣啊。”齊樂湛眼中溢出羨慕的光。“真羨慕你們，我的好朋友在我小時候就死了。”
路堯：……
這話怎麽接？
“節，節哀。”他尴尬地道，“你會有新朋友的。”
“我也這麽覺得。”齊樂湛抱着鵝，用比兩人更快的步頻向前走去。
“就在這裏說再見吧。謝謝你們。”他意味深長地看着顧裴然，“感覺顧學長快按耐不住了，我先走了，你們好好玩。”
“再見。”路堯向他揮揮手，身側，垂在身旁的右手被顧裴然緊緊握住。
“怎麽了？”待到齊樂湛走遠，他側頭用詢問的目光看向顧裴然。“就這麽不喜歡他？”
“不是。”顧裴然垂眼看他，“晚上有煙花秀，要不要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