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第12章
身為神羅的1st，免不了和科學部門打交道。
他又見到寶條了，寶條依舊用那種讓人覺得不舒服的眼神盯着他，偶爾會露出古怪的笑意。
真是讓人覺得礙眼，就和黏在桌面上的污漬一樣，怎麽擦都擦不掉。
與寶條擦肩而過，他沒有和寶條打招呼的意思，徑直離開了這層樓。
寶條自認為自己在做偉大的工作，追求科學，對于用魔法解釋科學的說法厭惡至極。
他對于寶條執着于生物實驗的做法，覺得無趣。這倒并非是完全的貶義，實話而言，寶條還是可以說擁有目标明确、堅持努力、可以為目标奉獻一切的特質，只是手段實在負面，讓人沒有半點好感。
就如同鳥兒生來就擁有翅膀，可以翺翔于天空。人們羨慕鳥兒在天空中飛行的自由，因此會抱有憧憬。而對行走于地面，則視之本能，完全不會有什麽多餘的想法。
而他對于這些所謂的生物實驗，也是類似的想法。自誕生就擁有的本能，如呼吸一般早就習以為常，基因的組合和改造是如此的自然而然，因此也就失去了孜孜不倦探索的興趣。
迎面碰到塔克斯的人，他打了個招呼，微笑着點頭示意，沒有忘記自己今天的工作，就先行離開了。
回禮過後，雷諾松了口氣，慶幸的對搭檔說：“還好今天他是一個人來。”
路德同樣贊同的點了點頭，覺得雷諾說的相當正确。
大家都知道瑞維的人緣很好，四位1st的關系相當不錯。
雷諾還記得第一次見他的時候，興沖沖地走了過去拍了拍他的肩膀，自我介紹完之後，就想要約他一起去酒吧聚會，當做第一次見面的慶祝。
可還沒等他作出回答，雷諾就被一邊看似懶散對一切都提不起興趣的傑內西斯抓住胳膊拽到了一邊。
還沒等雷諾想要說什麽，一擡頭就對上了薩菲羅斯的視線，說實話，這感覺相當不好受，就像被大型的猛獸盯上了一樣，好像稍有不慎就會被咬斷喉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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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歉，瑞維他還未成年，去酒吧喝酒是絕對不行的。”安吉爾看似充滿歉意地回答，實則帶着相當不贊同的意味。
事實上，按照年齡來說，瑞維确實是最小的那一個，哪怕只差了幾個月而已。
“啊，是我太興奮了，不小心忘記了這件事。”雷諾本來想說，又不是要瑞維去喝酒，只是酒吧的氛圍比較适合同事的聚會罷了，完全可以點無酒精飲料的。
可雷諾不自覺地咽下了本來想要說的話，頭疼地看着眼前這複雜的一切，自己只是想要要過來交個朋友罷了。
因為曾對瑞維的印象很不錯，雷諾才生出了想要認識對方的想法。
“抱歉，待會我還有事情，酒吧是去不了的了。”他語帶歉意地回答，“不過下一次的話，讓我來請客吧，附近有一家小吃店，那裏的味道還不錯，就去那裏如何？”
雷諾下意識地點頭答應了下來，等回過神來，就發現他們已經離開了。
後來瑞維确實做到了承諾，他們一起在一家充滿家常氛圍感的小餐館聚了餐，人數不是很多，只有他、雷諾和路德三個人。
“你喜歡這樣的地方嗎？”雷諾一邊喝酒，一邊打量着這家餐館的布置。
餐館不大，由于位置比較偏僻，人數也談不上太多。餐館的經營者是一對中年夫婦，他們的感情看起來很好，相處之中有種無需言說太多的默契感，身上散發着那種屬于普通人擁有的名為幸福的味道。
由于來的時間談不上早，而且他是這裏的熟客，老板夫婦顯然和他相當熟稔，主動帶着他們到了偏僻安靜的角落用餐。
借着家具和裝飾物的遮擋，雖然有1st在這裏，卻沒有引起多少人的注意。
“還好，只是覺得這裏的氛圍讓人放松，待在這裏有種莫名的安心感。”他這樣回答，眼睛靜靜地看着杯中的飲料在燈光投射下的倒影。
“抱歉，那天給你帶來了困擾。”他擡頭，看向雷諾，語氣認真地說。
雷諾沒想到他還記得，撓了撓頭，停頓了下才回答說：“沒關系，這種事我本來就沒放在心上。”
似乎是想要開個玩笑放松氣氛，“說實在的，我還以為你那天是客套話，沒想到真的還記得啊。”
路德在旁邊咳了一下，收到路德的提示，雷諾反應過來這句話有歧義，只是沒等雷諾補救，就聽見了他的話。
“我看起來像是是很健忘的人嗎？”他輕輕地笑了笑，用打趣的語氣回答，表情沒有絲毫不快，反而看起來放松極了。
雷諾和路德見狀，放下了心來。
看着他們默契的舉動，他說：“你們一定是很默契的搭檔吧。”
“這是自然的。”雷諾說，路德也點了點頭，表示贊許。
“有點羨慕啊。”他這麽說道，“我知道的，在大家的眼裏，我和安吉爾他們是戰友，也是可以并肩作戰的搭檔。”
雷諾想說，難道不是這樣嗎？可似乎看出了雷諾的疑惑，他繼續說了下去。
“當然這麽說也沒錯，我信任他們，也确實愛着他們。”
雷諾和路德聽到這裏，總覺得古怪。“愛”是一個莊重又嚴肅的詞彙，相對于“喜歡”來說，更為深刻和強烈。
沒有多少好朋友之間會直接用“愛”這個詞語去形容。
“……我其實分不太清友情和親情的區別，不知道這樣的相處，算是所謂的友情嗎？”他說道。
昏暗的燈光下，他的表情帶着困惑和一絲難以察覺的羨慕。
祂是作為“父親”這一概念而出現的神祇，這個角色就囊括了祂本身。
他難以分清親情、愛情和友情的區別，親情以外的領域，對他而言實在太過陌生。
雖然口口聲聲說是朋友、同伴和戰友這樣的詞彙，可他更多的是出自于父親這一本能去對待他人的。
這樣産生的感情，可以用友情來形容嗎？
雷諾本來困惑，真的會有人搞不清這些感情的區別嗎？實在太奇怪了。
可當雷諾看到他那不似作僞的神情，以及古怪的話語，還是認認真真地思考了一番。
“……我也是第一次見到你這種情況啊。”雷諾眉頭緊鎖，右手握拳，左手按在桌子上，覺得相當棘手。
“是我的問題太奇怪了，可以不用在意的。”他搖了搖頭，解釋道。
雖然一直努力的融入周圍，像一個人類一樣生活，可他也知道，自己是不正常的。
或許無論擁有怎樣近似人類的身/體，也無法改變他沒有一顆人類的心吧。
他感到了一陣無法形容的酸澀感，這樣的話，會不會無法回應他們的期待呢？
“不，你能說出這樣的問題，證明你已經意識到了不同啊！”雷諾終于想明白了，用力拍了下桌子，猛地大聲開口說道。
“雖然我也沒怎麽見過你們之間的相處，也不知道分不清親情友情的區別是一種怎樣的感受，但是至少有一點是，你能這樣問，肯定是你發現了不一樣的地方。”
路德也贊同地說：“這是個不錯的開頭，以後的話，總能明白的。”
“……是這樣嗎？我明白了。”他終于露出了一個發自內心的笑容，這一刻，他身邊的氣息都變得更加柔和了。
這是不是說明，他變得更像人類了呢？
過去的時候，他沒有生出過這樣的想法，究竟是不是人類，又有什麽重要的？
是從什麽時候開始，他居然會不自覺的向往人類的生活，向往人類複雜的感情了？
是從孩子們期待他能夠成為像薩菲羅斯一樣耀眼的人，擁有自己的生活，不再局限于孤兒院這片小小的天地開始，又或者是傑內西斯讨厭他将付出視作本能，安吉爾覺得他的負擔太重，薩菲羅斯想要對他說什麽卻不肯開口說出自己的真心話開始呢？
“謝謝你們，雷諾，路德。”他感謝道，臉上的表情出奇的輕松和釋然，像是天空又像是大海的眼睛明亮了起來。
“我們也沒幫上什麽忙，只是說了兩句而已。”雷諾擺擺手，示意這沒什麽，“對吧，搭檔。”
路德點了點頭，表示贊同。
這是一次愉快的聚會，哪怕是多年後雷諾想起來，即使心情惆悵，會有着“原來如此”的想法，也仍然覺得是個寶貴的回憶。
